（十一）最終章

何明的房間在葬禮之後就已經收拾過，整個房間空空蕩蕩的，顯得分外蕭索。

周龍搬了兩張椅子面對面的擺在空曠房間的中央。把何明的遺像擺在一張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韓茹靜靜地看着周龍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平時活潑的她，現在也很沉默。

周龍從包里拿出一瓶二鍋頭，又拿出了一瓶何明生前最喜歡喝的果啤——漢斯的小木屋。

周龍把果啤打開，擺在何明的遺像面前，自己打開了二鍋頭。聞着酒精刺鼻的氣味，周龍不禁皺了皺眉，但是他還是猛地灌了一口白酒。

喝完這一口，周龍的臉很快漲紅，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靠在椅背上，仰頭看着天花板，然後用手背蒙住了眼睛，臉頰上落下兩行清淚：“何明，這白酒，真苦啊。”

說完，不管第一次喝白酒的自己能不能承受，又灌了一口，猛地大聲咳嗽起來。然後把還剩大半的酒瓶一扔，自說自話起來。

“我又一次把你拼了出來，雖然缺少了一部分線索，但是我大概還原出來了。的確，相比上一個拼出來努力奮鬥的你，這個充斥着矛盾、錯誤的你才更像一個平常人。雖然你說過是否告訴別人的決定權在我，但是我還是不想告訴別人，與其讓別人知道你連可憐人都不如的一面，還不如讓你戴着最後維持尊嚴的面具離開。

在最開始9月28號，你墮落了，藉著心臟病的名義，自己蜷縮在床上，用音樂麻木着自己的內心。每天渾渾噩噩的渡過着，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也不想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但是直到10月20號，你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在這麼發展下去了，你開始尋找自己將來的生存方法。

在這之前，你曾經計劃過去科學院工作的未來，但是卻因為總是不上課而幻想破滅。

你知道自己的定力非常差，而且也禁不住誘惑，所以如果是正經工作的話，很可能依舊打起心臟病的幌子騙自己。

所以你就尋找符合自己的工作方式，在10月23號開始了寫作。從10月23號到11月5號之間發生的事情，我之前推測的差不多。

但是，在11月5號，事情發生了巨大轉變。你自己騙自己，打着更方便查資料的幌子，把你的小米4修理好。

但是你的定力差到完全抵禦不了誘惑，同時小說出現了瓶頸，你開始放任自己，漸漸停止了寫小說，再次沉浸在音樂里。”

一旁的韓茹看着眼淚已經在眼框裏滾動的周龍，又看向何明的遺照，兩行清淚從臉頰上緩緩的留下，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好一句‘沒有未來的未來不是我想要的未來’，你十分渴望不平淡的生活，可是卻只能屈從與自己的慾望。”

忽然，周龍轉過身，看向默默流淚的韓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韓茹，女孩子不能哭哦，否則臉蛋就不好看了。”韓茹慢慢止住了哭泣。

周龍對韓茹說，又彷彿是在對何明說道：“你知道何明筆記本中那句‘冫水激凌’是什麼意思嗎？

其實很簡單。

雪糕的英語是ice-cream。

把‘雪糕’拆分‘冫水激凌’其實是對應的是英文。

把Ice-cream用上面的方法拆開，就會變成Icecream。

把讀音變換一下，就會變成一個新的短語。

Iscream

我，吶喊

這就是何明想表達的意思。

即使你不得不屈從與自己的慾望無法抑制，但你的內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讓你不要墮落，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可是你完全不能抵禦誘惑，在這種雙重的心理折磨下，你最終在11月15日選擇了自殺。

那麼真實的何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一方面不停地墮落，用着心臟病的借口騙取自己的輕鬆。幹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法堅持，經常半途而廢。容易被音樂誘惑，定力很差。一方面努力多次進行自我救贖。因為不想給父母增加負擔嘗試尋找自己將來的生存方法。即使不去學校也想干點正事，在家寫小說。”

周龍慘淡地笑了笑，看着何明的遺像說道。

“不是那種身殘志堅的好少年，只是一個抵禦不了誘惑，在自我墮落何內心愧疚中自殺的可憐蟲罷了。真是殘酷的結果呢。但是你知道嗎？”

周龍從包里拿出了何明寫小說的筆記本“我把你的小說給一位編輯看了，編輯告訴我：內容非常精彩，只是文筆有點差，長久的堅持下來，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優秀作家。”

旁邊的韓茹無言地看着周龍手中的小說，沉默數刻后，緩緩開口道：“那麼9月28號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恰好是在9月28號何明開始選擇自我墮落了呢？”

周龍頭也不回，很平靜地說：“我猜，9月28號應該是何明寫第一份遺書的時間。

何明在筆記本上的小說第一章是用藍色筆寫的，第二、三章因為藍筆沒墨了，所以換成了黑筆。

同樣，第二份在11月15號當天寫的遺書，是用黑筆寫的。

但是第一封是用藍筆寫的，那麼第一份遺書應該是在10月20號前寫的。再結合第一份遺書的內容，以及許多事都發生在9月28號，可以大膽的推測，第一份遺書是在9月28號寫的。至於9月28號前發生了什麼，”

周龍轉過來，對着韓茹笑了笑：“那只有何明自己知道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周龍胸前佩戴的牛頭骷髏項鏈忽然從中間裂開，一分為二。

周龍彷彿感應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自己家的方向。

何明的黑白遺像在椅子上擺放着。遺像中的何明眼睛微微眯起，半張着嘴，好像在笑，也好像要說出什麼卻內心掙扎着。

傍晚，周龍有些醉醺醺的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屁股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這時，他忽然瞥見桌子上和自己離開時有些不一樣。周龍雙手有些顫抖的拿起桌子上用小米4手機壓住的一張紙。

這張紙和何明遺書用的紙一模一樣，但是周龍可以肯定，自己家絕對沒有這種紙。

紙上寫了五個大大的字，周龍沒有一點點遲疑就認出來，這時何明的字跡。

“謝謝你，再見。”

周龍笑了起來，但是淚水卻像打開了閥門一樣止不住的落下來。他拿起筆，在這五個字下面寫下了六個同樣很大的字。

“一路走好，再見。”

周龍打開窗戶，夜晚清爽的風吹進了房間，周龍喃喃自語着：“遊戲結束了，我把你拼回去了，”

緊接着，周龍微笑了起來“何明，真有你的，這果然是我拼過最難的拼圖，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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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吹起了韓茹的發梢，韓茹靜靜地看着窗外操場上來來往往的同學，周圍同學們的噪音彷彿對她不存在一樣。

初中同學的離奇自殺。

死者畫像的神秘微笑。

還有他。

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彷彿夢幻泡影一樣。

韓茹甚至有的時候在想，這些事到底是否發生過，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亦或是一個夢。

上課鈴聲響了，老師走進班裏，同學們自覺的安靜下來。而韓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未曾發現異狀。

“今天，有一位外校男孩轉學到我們學校。而且他還專門申請來我們班，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來歡迎他！”

一個瘦高男生走進班裏。也許是因為還沒有校服的緣故，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帶着鴨舌帽。

環視一圈四周的同學，最後目光定格在還在愣神的韓茹身上。眼睛的深處，一閃而過一絲淡淡的溫柔和喜悅。

他拿起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周龍，請大家多多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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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面前，有些人選擇平淡的生活，有些人選擇拼盡全力迎難而上，也有的人選擇自甘墮落，渾渾噩噩的度過一輩子。

既然我們身為人類，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這具身體的主人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呢？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但是，生活中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挫折，正是挫折，給我們平淡的人生帶來其他的色彩，我們的生活依然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