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臉
“你這個廢物，你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你還活着做什麼！”背對秦霜降，被鐵鏈所住的女人很激動，她想掙脫這些困住自己的鐵鏈，山洞中迴響着鐵鏈晃動的聲響，可無論她怎麼掙扎，這些鐵鏈依舊牢牢的束住她的手腳。
“是我沒用，是我沒用。”秦霜降走到山洞的一側慢慢蹲下，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一邊哭，她還一邊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我保護不了小福，我連一個安穩日子都給不了他，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你為什麼不去死，你辦不到的事情，讓我來啊，為什麼要把我鎖在這裏！該在這裏的人應該是你，是你這個廢物，垃圾，沒用的東西！”紅衣女子用尖銳的聲音，對着面前的牆壁咆哮，她的手終於從寬大的袖子中探了出來，秦霜降沒看到，那雙手上的指甲又紅又尖，像是夜叉的手指，隨隨便便就能奪人性命。
“我該死，我該死，沒事，我很快就能死了，很快的，很快的……”
“娘親！”
“娘親！”
“娘！”稚嫩的童生傳進山洞，兩人聽見了，同時停下動作。
“小福在叫我？”秦霜降用衣袖擦去糊在眼眶上的淚水，驚喜的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的好。
“小福，小福！”她站起來，對着只有兩個人存在的空曠山洞叫喊：“你聽見了嗎，是小福在叫我。”
“他是在叫我，我才是他娘親！”一直未轉身的紅衣女子猛然回頭，秦霜降的目光乍然撞上，當即呆愣住。
對方有一張，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猛地睜開眼，入眼是一片眩白，逼得女人不得不又閉上，過了幾息才又重新睜開。
“娘，你終於醒了！”一直趴在秦霜降床邊苦苦呼喚的小孩看見自己娘親睜開眼，早已鼻涕眼淚花成一團的小臉，又皺到了一起，他手腳並用的扶着床沿爬起來，衝到門口，對屋外喊道：“醒了醒了，我娘她醒了。”
站在院子裏的人齊齊湧進屋裏，映入眼帘的就是從床上爬起來的秦霜降，抱着秦有福又是揉又是親。
“快躺下，快躺下，再弄裂了傷口怎麼使得。”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穿着一身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從孟澈身後衝出，費勁的想把黏在一起的母子倆給分開。
“小福有沒有受傷，我是不是在做夢？”秦霜降沒心思管這個人是誰，她捨不得放開孩子，一分一秒都捨不得。
“孩子好好的，就是一直守着你，也不肯吃飯。”在孟澈的幫助下，終於讓秦霜降趴回床上后，男人在床邊蹲下開始給她診脈：“反倒是你，舊疾未愈，又添心傷，新舊齊發，沒去見閻王，要好好謝謝你自己。”
“謝我什麼？”秦霜降不明白，乖順的任由男人抓着自己手腕。
“謝你生了這麼個好兒子，一天沒吃飯，就守在床邊喊着你，把你的魂兒給喊了回來。”中年男人笑起來，顯露出眼角幾條淺淺的眼紋，很快把完脈，他這才轉身對孟澈和百里柔道：“身體裏的毒在服了她自己的葯后，已經平穩下來，之前的燒也有褪去的跡象，接下來就好好養傷，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了。”
“多謝柳大夫。”孟澈朝中年男人行了禮，對方也回了一個，說一句我去給她看葯，便徑直離開了房間。
確認自己兒子確實沒事之後，所有知覺回攏，女人這才感覺背後有火辣辣的痛感。
“我昏了多久？”任由兒子爬到自己身邊，小心翼翼摟住她的胳膊，跟她一起躺下，秦霜降問站着的兩個大人。
“一夜一天。”孟澈答道。
“昨晚上是孟大俠過來救了我們母子？”
“我趕到的時候，你正好替小福擋下下那一刀。”事後說來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可當時親眼見到女人飛撲到孩子身前，用後背替他擋下那一刀的心驚敢，還久久盤桓在他心頭不散。
“真是多謝孟大俠，我又欠您一次。”一個答非所問，一個問非所答，兩人居然還就這麼聊了下去：“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兒？”
“這裏是陵廣城，你當時傷得太重，之前那個小城的大夫沒法救，讓我們把你送到這裏來，他告訴我們，剛才那位給你把脈的柳慕天柳大夫，是這附近鼎鼎有名，能妙手回春的名醫。”
“那幾個歹人呢？他們似乎是為了小柔而來。”
“是。”終於說到關鍵的地方，孟澈和百里柔的神色均是一凜，孟澈接着答道：“我問了他們中的一個，他們確係為了百里姑娘而來，為了天山玲瓏尊而來。”
“這又和天山玲瓏尊有什麼牽扯？”秦霜降不明白，那個練天山派自己人都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寶貝，究竟為何會在江湖上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原先江湖上只是傳言，天山玲瓏尊有起死回生的奇效，但奈何天山偏遠，這消息又是無根之木，也沒有人特意去尋一個真假，知道它的人也不是太多。直到江湖三大世家中，大路朝天，獨佔一邊的陸家家主陸烈病危，陸家人前去尋找，這又才讓大部分江湖人知曉這個寶貝的存在。後來的事情百里姑娘說過，天山玲瓏尊已失蹤七年，陸家人不信，偏巧這時從京中流出，聚寶齋第七層今年所要拍賣的寶物，是天山玲瓏尊，這才在江湖上引起了漣漪。”男聲低醇，說得又不急不慢，神經緊繃了一天，在自己娘親醒來后才放鬆下來的秦有福，聽着他的聲音昏昏欲睡。
“可現在，不知又是哪裏來的消息，說單拿到天山玲瓏尊沒有用，只有天山派的人才會使用它。所以……”
“所以百里姑娘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后，才會吸引那幫人前來綁她？”秦霜降接過對方的話，反問道。
“是……”一直沒說話的百里柔回答，她漂亮的杏眼又紅又腫，看起來可憐極了，整個人也憔悴許多：“對不起霜降姐姐，是我連累了你和小福，要不是我意氣用事，小福也不會被擄走，你也不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