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絕望
“原本的我，對貴族並沒有不好的印象！“
巴克說著：“我女兒當時已經十六歲了，馬庫斯二十二歲，若能結成一雙，倒也是很好的事情。如果他真是很正經的跟我提出此事，我答應都來不及。可那個畜生……“
秦少孚沒有說話，只是聽着。聽到這裏，他大概就知道會怎樣。貴族子弟的婚姻，不僅僅是無法自主，很多時候，他們自己都帶着極大的功利性。
巴克在當地雖然算不錯的家庭，可在那些貴族子弟眼中根本不入流。他們那種年輕子弟，尤其還是族中重要培養對象的話，未來的伴侶必然是不亞於自己家族或者比自己家族更強的貴族女子。
巴克的女兒，在他們眼中，恐怕也就算是個美麗的目標而已。
果然，巴克繼續說著，那個馬庫斯是當地最大貴族年青一代的長子，未來要繼承這個家族的人。根本由不得家裏反對，他自己也沒想過娶一個普通不入流騎士的女兒。
在幾番誘惑無果后，他直接選擇最粗暴的方式，糟蹋了巴克的女兒。
作為一個信仰光明神的正統騎士，巴克心中的憤怒自然是無以復加，他將此事告到了當地的仲裁所，希望能將馬庫斯繩之以法。
聽到此處，秦少孚不由暗嘆，這個巴克的確是個正統騎士，說難聽點，就是一個腦袋轉不過彎來的人。
馬庫斯的家族，是當地最大的貴族，那麼當地的行政院和仲裁所必然都是他們的人。巴克如此做，無異於讓馬庫斯來抓捕他自己，必然無果。
果然，接到巴克控告的仲裁所，隨便查了查，便以證據不足草草結案。
偏執倔強的巴克豈會就此打止，一怒之下，去了東約克郡的郡仲裁所上告。他本以為這次會有結果，可惜，馬庫斯家族的能量很大。
作為東約克郡內最富裕的城鎮，馬庫斯家族每年上交的金錢不知道養活了郡里多少人。郡仲裁所一面說著依法嚴查，一面就將上告文書扔進了火爐，結果又是不了了之。
巴克感受到了世界的黑暗，但他並沒有放棄心中對於光明的希望。
既然俗世的仲裁所都被玷污了，只能寄希望於神聖的光明仲裁所。他找到了當地的主教，希望公正的神使能用神的名義來審判這件事。
而就是這個選擇，讓他徹底絕望。
那個主教，也是一個思想被玷污的主教，應下了此事，讓巴克回去等着，轉身卻是告訴了馬庫斯。
巴克回到家中，等來的不是教廷的執法官，而是馬庫斯的人。本想馬克知難而退，拿一些補償放棄上訴的他，已經發現這個倔強的騎士比想像的麻煩，決定親自動手，以絕後患。
這個惡毒的貴族公子，不是殺人這麼簡單，而是將巴克一家人都抓了。將他綁起來，親眼看着幾十個男人輪流糟蹋他的妻女三天三夜，直到死亡。
那一刻，他終於絕望，萬念俱灰，心中被黑暗佔據，發誓再也不會信奉光明神，瘋狂咒罵，捨棄了光明的力量。
在馬庫斯讓人處死他的時候，一個路過的混亂魔法師出手救了他，然後教了他一些火焰魔法。從此這個世上再無騎士巴克，只有混亂魔法師巴克。
這些年，有必要的時候，他也只是簡單的說了來歷，並不詳細。
這些年來，所有的一切被他關在心中，壓抑的非常辛苦，因為他無法相信任何人。
今日，該是覺得秦少孚可靠了，他將心中壓抑的情緒都爆發出來，邊說邊哭，泣不成聲。
說了很久，也說了很多，整個過程，秦少孚只是聽着，不發一語。
若是曾經，他必然會跟着一起怒不可遏，高聲痛罵。但此時此刻，他心中雖然也憤怒無比，卻是沒有任何要跟着巴克一起情緒激昂的想法。
是覺得這太常見了嗎？倒也不是。
哪怕如帝都，雖然有關貴族的各種奢靡混亂的事情很多，但做到如馬庫斯這般的，卻也是少見。
想來想去，似乎只是因為自己對這些貴族本就抱有非常不好的印象，所以哪怕聽到再惡毒的事情，都覺得正常。
看着眼前哭的猶如孩子一般的巴克，秦少孚突然感覺這個任務是時候結束了。
嘆了口氣，再是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巴克！”
聽着這般聲音，哭泣中的巴克提起了頭，再看着秦少孚的模樣，一下子停了下來。
“巴克！“秦少孚開口說道：”你違背了光明神的……哎，算了，你已經不是光明神的信徒，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
看巴克一臉錯愕，秦少孚繼續說道：“我是黑暗仲裁所的獵魔人秦少孚，將對你……不是，是……“
“黑暗仲裁所，獵魔人！“巴克似乎終於反應過來了：“你要殺我嗎？“
“我……“秦少孚很想點頭，但終於還是搖頭說道：”不，我是奉宗主教哈德羅斯大人的命令來調查此事。“
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的確想過結束。但猛然間，他發現自己無法下手。
這個男人沒有錯，如果是自己，恐怕會墮落的比他還要徹底。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無法接受。
他已經夠可憐了，如果自己還以黑暗仲裁來審判他，那這個世界真的是無法看到光明了。所謂的光明神教，會比黑暗還要黑暗。
秦少孚不想做絕，他想留一線，甚至感覺這一線不是給對方留，也是給自己留。
“你……不殺我？“
巴克一臉驚愕，他也知道黑暗仲裁所，獵魔人經手的事情，基本不會留下活口。任何理由都不能讓他們留手，為何自己……
“我不殺你！“秦少孚點頭：”我收到的命令是調查此事，你的冤屈，神並沒有視而不見，我將回稟宗主教大人，再啟動調查，讓你得到公正的審判結果。“
“公正的審判結果！“巴克一手按在了心口，一臉的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嗎？“
秦少孚點了點頭：“黑暗仲裁所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不屑……我們不享受金錢，不享受富貴，不享受俗世的權力，他們的手段對我們沒有影響。“
這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話，但說著說著，卻發現似乎正是如此。除非極為特殊的情況，否則不管獵魔人立功多大，都不可能走到陽光下，得到俗世的權力。金錢之物，更是沒有機會使用，因為獵魔人一點一滴都要被記錄。
驚訝，驚喜，直到驚恐……
就這麼一瞬間，巴克的眼中換過了好多種複雜的情緒，直到一陣大笑，重重的捶地，整個人突然變得猶如瘋魔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