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詭異
教皇尼古拉，當代最為傳奇的人物。
神聖帝國的宗教領袖，教廷的最高權力者，天下屈指可數的天位強者之一。任何文件，只要印上了他的名字，就會變得意義非凡。
而最為人稱道的，是他的眼光。他喜歡培養挖掘年輕的新人，而且幾乎沒有看走眼的，比如神騎士馬爾斯。
與世上著名的多數大騎士不同，馬爾斯是沒有任何貴族背景的。出身低微，甚至做過類似馬夫的職業，一度為人所不齒。
但在打過幾次交道之後，尼古拉教皇便對這個年輕另眼相看，甚至親自給他洗禮，賜名馬爾斯……神騎士本來的名字，如今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這在當時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教皇居然親自給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做洗禮，指引他投身神的懷抱。但若干年後，事實證明，教皇的眼光不是凡人可比。
烈陽山之戰，馬爾斯的名聲蓋過了天下所有人。以年輕姿態與魔神皇同歸於盡，這足以說明他天賦之驚人。若是還活着，如今成就不可想像。
在神聖帝國，沒有人敢對尼古拉教皇不恭敬，哪怕是當今的國王，在教皇面前也需要恭敬行晚輩禮。
當他踏入議事廳后，所有人都不敢再出聲，哪怕是那個氣焰最為囂張的龍卡利大主教，此時也猶如聽話的後輩。
聖靈法杖，傳說中光明神賜予教廷的神器，代表了天賜神權，無人可以違背。握在教皇手中，隨着他朝金色玉座走去。
白玉蘭聖女跟在身後，一步一步，肅穆恭敬。等到教皇走上石台後，白玉蘭聖女則是站在了金色玉座一側。
聖女的地位甚至還在紅衣大主教之上，但並沒有座位。也是暗示了一個事實，這種地位是虛的，並沒有太多實權。
尼古拉坐下，將聖靈法杖插在了金色玉座一側，再伸手示意，所有人這才坐下。
掃視了所有人一眼，對着安德魯主教點了點頭，安德魯這才繼續帶着秦少孚前行，安排坐在外圍的一個位置后，這才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下之後又站了起來，對着教皇躬身行了一禮，再看着周圍的人說道：“今天召集各位，是想說三件事情。第一，阿薩德死了，頭顱已經由這位年輕人帶回來，已經送去魔導偏院測定，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教皇冕下！”
龍卡利站了起來，行過一禮后，對安德魯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他也已經承認，阿薩德並非是他殺的。”
“咚咚！”
教皇身後的哈德羅斯敲了敲桌子扶手：“金色通緝令上的內容是：誰帶回阿薩德的人頭，獎賞就是誰的，誰殺的不重要。”
再看眾人驚訝的模樣，不由得一笑：“抱歉，職責所在，我對獎賞歸屬比較敏感。”
龍卡利似乎很顧忌哈德羅斯，每當他開口都不敢反駁，聽見他如此說，也只能幹乾的說道：“這個……那就歸他了。”
見他不多言了，安德魯繼續說道：“第二件事，白玉蘭聖女遭到阿薩德襲擊，泰德騎士長和麾下的騎士都回到了主的懷抱。”
此言一出，石殿突然嘩然，龍卡利主教又是直接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這是挑釁，這是侮辱，這是對光明神的極大不敬。”
再看着整個議事廳的人說道：“遠東的戰爭從來不曾停止，異教徒的野心也從來不曾熄滅。這件事情，意味着他們已經決定捲土重來了。”
“當年魔族入侵，魔神皇強勢來襲的時候，這群異教徒就包藏禍心，不以大局為重，甚至想趁機顛覆我主教廷，血洗摩利亞山。若非神騎士，我們這群主的子民將無立足之處。”
“今日，這些薩拉森人又企圖謀害聖女，是時候了，該以聖戰將這些異教徒驅逐出去，讓光明神的光輝照亮整個卡奧斯大陸。”
聖女遭襲之事，無異於一場雷霆風暴。
一瞬間，整個議事廳沸騰了，群情激憤。
“聖戰，聖戰！”
所有的騎士都在響應龍卡利主教的號召，大聲呼喊，恨不得現在就殺去遠東，殺向薩拉森人的老巢一般。
“安靜！”
片刻之後，尼古拉教皇開口，聲音不大，卻是瞬間就讓整個議事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們的領袖。
一手按在聖靈法杖上細細摩挲，似乎在思索什麼。沒有人開口，都在等待。
好一會後，尼古拉教皇才是開口道：“龍卡利主教，明日你去遠東，便宜行事，我需要知道那裏的詳細情況。”
龍卡利主教點頭：“尊冕下令！”
“科比里奧主教，你去調查阿薩德的事情。一個在海上叱吒風雲的海賊，突然出現在內陸，還對聖女出手，這絕不是一時的衝動，我希望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一個體型略胖的紅衣大主教站出來，點頭行禮：“尊冕下令。”
“此事，暫時就是如此了。”
尼古拉教皇看着所有人說道：“這場會議，本來是只需紅衣大主教到場，但還是讓你們其他人都來了。是為了告訴你們，在主的光輝下，我們可以安寧的生活，但在外邊，邪魔的野心從來不曾消失。”
所有人，無論騎士還是僧侶，皆是一臉肅穆，大聲喊道：“誓死守護神的光輝。”
尼古拉微微點頭，又是說道：“聖戰之事，暫且擱置，現在最重要的是天使聖靈降臨之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是一靜，龍卡利主教站出來說到：“共計四十五個名額，由宗主教分給了王室與各方貴族二十二個，還有二十三個。循舊例，每一個紅衣大主教推薦兩人，都已經確定，餘下一個名額……”
“在下覺得第七軍團的弗朗西斯騎士可以得此殊榮。”
此言一出，法比奧主教立刻站出來搖頭說道：“如果弗朗西斯騎士可以得此殊榮，那打敗他的戴維斯騎士又該如何？”
“人人皆知，戴維斯騎士風流好色，這樣的人豈能承載天使聖靈榮光。”又有一個紅衣大主教站出來說道：“依我看，第十軍團的布朗騎士才最有資格。”
“我覺得沃克騎士更好……”
“我覺得洛普騎士……”
諸多紅衣大主教皆不落後，各自說出自己中意之人的名字。這樣的名額，極為珍貴，自己的人每多一個，對自己派系以後的幫助都是難以想像的，自然要極力爭取。
剛才的同仇敵愾消失不見，一時間又是一片喧嘩。
爭執之間，有人拿了些東西悄悄走到了石台下，哈德羅斯起身將那些東西接了過來，仔細看過之後，隨意在椅子上拍了拍：“安靜一下！”
雖然不是教皇，但似乎所有人都顧忌他，也是瞬間安靜了下來。
尼古拉教皇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出言問道：“怎麼樣？確定了嗎？”
“確定了！”哈德羅斯點了點頭：“是阿薩德沒錯！”
尼古拉教皇略一思索，做出了決定：“將結果發出去，也給帝都那邊發一份。再把這腦袋防腐處理，讓人送去遠東給薩拉森人。東方人有句話叫落葉歸根，送給他們。”
“明白！”
哈德羅斯點了點頭，再對着諸多紅衣大主教說道：“你們也看見了，我很忙，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聽你們吵架，所以……不好意思，可能得先處理我的事情了。”
也不管諸多紅衣大主教同意不同意，就對着秦少孚招了招手：“你過來！”
秦少孚愣了一下，看了看不遠處的龍卡利大主教，不敢過去。
“不用怕！”
哈德羅斯微微一笑：“我是個好人，沒他們那麼偏激，教廷的通緝令獎賞之事，都是我這邊處理，所以你的獎賞需要我來落實。你上來，他們不會說你什麼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對方說到“我是個好人”的時候，秦少孚分明看到所有人，包括那些紅衣大主教都有見鬼的表情。
但也讓他心情稍緩，忙是上前幾步，走到了石台下。
哈德羅斯走下石台，在懷中摸了一會，掏出一張精緻的金邊通緝令，拍在了秦少孚的胸口：“這麼多年了，我提供了多少關於阿薩德的情報，派了多少人去當間諜卧底，結果呢？我的人死了幾十個精英，屍骨無存，阿薩德卻是在西海逍遙法外了三十多年。“
“這麼多年，別說提他人頭回來領賞了，連一個敢主動請命的人都沒有。很丟人的事情，你幫我找回了場子。“
“我不關心誰殺的阿薩德，我關心他的腦袋是真的即可。“
一旁的騎士們和紅衣大主教臉色紅白不定，這話根本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五十萬銀幣或者五十萬功勛，你選擇哪個？“
哈德羅斯所問，讓秦少孚一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一個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費用大約是三十到五十個銀幣，五十萬銀幣，何等天文的數字。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哈德羅斯突然又是說了一句：“五十萬功勛可是相當好用，比如，直接換一個勛爵騎士頭銜玩玩。“
玩玩兩個字，讓一眾騎士極為不悅，卻是令秦少孚彷彿打了雞血一般，神情一震，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我要五十萬功勛，我要勛爵騎士。“
“不可！“
龍卡利立刻大聲：“絕不可！“
“有什麼不可的？“哈德羅斯一臉不解的問道：”根據教廷的規矩，四十五萬功勛就能換取功勛騎士。你要阻止，請說出你的理由，記得，是合理的理由。“
“你知道我這個人，做事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打斷，也知道我不會接受關於人種這個理由……因為聖經沒有這條記載。光明神告訴我們，要博愛世人。“
“不……我只是……只是……“
結巴一聲，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龍卡利眼睛一亮，急忙說道：“他沒有接受過洗禮，不能成為騎士。而且若是直接成為勛爵騎士，執行洗禮需要主教或者大主教，但恕我直言，這裏，恐怕沒有哪個主教願意為他進行洗禮。“
此言一出，令哈德羅斯眉頭一皺，諸多僧侶也是紛紛低頭，避開他的目光。便是之前對秦少孚還算和善的安德魯大主教也是眉頭微皺，沒有要站出來的意思。
如果連這裏都沒有人站出來，其他地方更是不可能了。整個石殿內氣氛一時尷尬，令哈德羅斯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臉色也變得極為嚴肅。
正是靜謐間，突然聽到有人說道：“洗禮的事，讓我來吧！“
循聲看去，所有人一愣，這說話的居然是尼古拉教皇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