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紅塵有你，所以我來了

大浪淘沙，一波一波的東西被沖卷上岸，少年卻轉過身，沒有看那些東西一眼，一個人背對着夕陽慢慢走着。

風兒調皮，不停吹起他的青衣，泛起無數的風華，一張臉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好看的讓人一瞬間就淪陷。

微風裏，遠處有一白髮老婆婆走了過來，她看着清雋英氣的少年，神色複雜沉重，兩人在一瞬間相遇，青衫與橙衣慢慢被風攪在一起，不分你我。

夕陽下，相遇的影子如同前世相愛的戀人，此刻在地平線恍若不停擁吻着……

晚風吹起老婆婆斑白的頭髮，她一張臉遍佈皺紋，她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眼底涌動着淚光，又在一瞬間快速收斂，她最後什麼也沒說，就慢慢低頭離去。

少年看着她步履蹣跚的背影，一顆心在瞬間狠狠的疼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腳步卻在一瞬間追了上去。

有些人，錯過就是一輩子，轉身是剎那，離別是一生……

“老婆婆，我們，見過嗎？”

少年着急的拉着她的手，就算滿頭白髮，他也覺得她如此動人。

老婆婆轉過身，看着這張日思夜想的臉，一滴淚緩緩滑出眼眶，終於開口，“沒有。”

她已蒼老，他卻正直年少，她還能，如何開口……

“後日，我要成親了，老婆婆可願意來喝我的喜酒？”

白梨聽着他開口，臉色瞬間一白，咬緊了嘴唇心疼的好像已經停止跳動，她趕緊低頭，害怕讓他看見她的痛苦。

他現在，或許並不記得她……

可她卻記了他一輩子……

“老婆婆不願意嗎？”

少年有些難過。

“好。”

婚禮那天，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白梨站在屋檐下，踟躕不前，她摸着自己遍佈皺紋的臉，又看着自己胸前的白髮，淚水又一次流了出來。

她老了，丑了，不再是年輕的模樣了……

而她最愛的少年，今日要成婚了。

秦襄，她的秦襄啊……

是不是她來的太遲了，錯過了他，還是，他出現的太晚了，相見時，她白髮蒼蒼，他青春正好……

那個呵護着她的秦襄，不再是屬於她的了……

若是她以前對他多說一句愛他，是不是，就沒有現在那麼多的遺憾了……

會不會是那一年的風光正好，滿院荷花飄香，讓她今生都還在沉醉……

江城的雨淅淅瀝瀝的下着，落在屋檐上，落在青石上，也落在了她的心上……

這場雨，是她見過的最冷的一場雨……

會不會喝了他的喜酒，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秦襄，我怕我過不了，沒有你的深夜……

喜悅的嗩吶聲震耳欲聾，一聲一聲讓白梨心如刀割。

終於到了婚宴上，燭火搖曳，推杯把盞，賓客眾多，熱鬧非凡，她想起了她們成婚的那一日，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問她，他願以江山為聘，問她可願嫁他，當時的她，或許是不願意的，可是後來，他沒有給她不願意的機會，一生之中，他用命愛着她，此刻，她淚眼模糊的看着深紅的紅綢，不敢在繼續走下去。

她好害怕看見他與別的女子的一幕幕恩愛模樣，害怕他對着別的女子微笑，害怕他對着別的說著愛，更害怕他對別的女子做那些親密的事情，她好怕，真的好怕……

白梨此刻很想走，衣袖卻在瞬間被人抓住，呼吸間，是熟悉的氣息，她更想走了。

“梨兒……”

白梨身子一頓，轉身看着少年的臉，眸子有些不敢置信。

“梨兒……”

少年靜靜的看着她，眼神溫柔。

“你，你叫我什麼？”

白梨皺緊了眉頭。

少年卻沒有再開口，而是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一處廂房裏，“梨兒，你終於來了……”

“這嫁衣，是為你準備的，我親愛的新娘……”少年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臉，牽過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柔聲開口，“梨兒，就算白髮蒼蒼，你也依然是我手心裏的寶貝，我愛你如初……”

我的妻子，我來了……

從此山高水長，你我終於完整……

白梨終於埋在他懷裏，哭的像個孩子。

“秦襄，我愛你！”

“這句話，你會告訴我一輩子的，對不對？”

“嗯。”

“梨兒，秦襄不怕你老，不怕你丑，就怕，茫茫紅塵里，沒有你……”

“紅塵里，因為有你，所以我來了。”

煙雨之中，火元仙君坐在高塔之上，看着那片張燈結綵處，悶頭喝了一大壺酒，最後狠狠擦了下嘴唇，搖着梨花扇，哼着歌慢悠悠的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