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阿喀琉斯之踵
“阿喀琉斯，快把衣服脫了。”
“這不太好吧？媽媽。”
“快點脫，沒時間了！”
……
蘇慕然在忒提絲的催促下扭扭捏捏的脫掉了衣服，然後就被她無情的摁進了水裏。
“啊！！！！！！”
好疼！渾身都彷彿被刀割般的疼痛，蘇慕然立刻慘叫了起來。他敢對天發誓，碰到河水的感覺比他昨天被木劍刺傷的感覺疼一萬倍！
蘇慕然掙扎着就要從河水裏爬出來，但是忒提絲毫不猶豫的抓住他的頭用力地往水裏摁。
“你聽着，阿喀琉斯。”身後傳來忒提絲顫抖着的聲音，“痛苦只是一時的，如果你現在沒法承受，那你將來遭受的苦難會比現在多一百倍。”
蘇慕然強迫自己停下鑽出水面的念頭，他咬着牙堅持着，但是巨大的痛苦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起來。
忒提絲雙手緊緊抓着蘇慕然的腳踵，她的眼裏已經噙滿淚水，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願意代替兒子承受這非人的折磨，但是這世上總有些事是別人沒法代替的，眼前這件事也是如此。
隨着時間的推移，蘇慕然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他感覺自己兩腮上的肌肉都已經硬的如同鐵石。
忒提絲已經忍不住落淚了，雖然是蘇慕然在遭受着痛苦，但是她的心也如同刀割般難受。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掉進漆黑的河水裏，漸漸和河水融為一體，她喃喃道：“對不起，阿喀琉斯，如果還有別的辦法，媽媽絕不會帶你到這裏來。”
不過蘇慕然現在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他根本聽不到忒提絲在講什麼。
黑色的波浪翻滾着，一個女人的身影慢慢地浮現出水面，是斯提克斯！
“忒提絲，你無需自責，雖然阿喀琉斯現在很難受，但是這對他將來是有好處的。”斯提克斯頓了頓，說道：“痛苦會使他堅強，憤怒會使他冷靜，神明的身體會使他刀槍不入，如果你希望他擺脫厄運，現在就要狠心些。”
忒提絲沒有回答，但是抓着蘇慕然腳踵的雙手更加用力了兩分。
“現在可以給阿喀琉斯輸送神力嗎？我怕他真的受不了。”忒提絲看着河水中已經不自覺蜷縮着身體的蘇慕然，還是忍不住朝斯提克斯問道，而且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神力開始消散了。
“還不到時候，他現在只是痛苦，沒有感到憤怒，需要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略顯灰暗的天空下，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不知過了多久，蘇慕然蜷縮的身體突然開始舒展，渾身白皙的皮膚逐漸變得潮紅，他突然掙扎着要從河水裏站起來。
“就是現在！”
隨着斯提克斯的提醒，一直等待着的忒提絲立刻把全身的力量都灌進了蘇慕然的體內。原本顫抖着的蘇慕然立刻平靜了下來，滾燙的肌膚也立刻開始消退。
自從蘇慕然第二次被忒提絲摁進水裏，他就知道老媽是認真的，只好咬牙承受着疼痛。根據書上簡單的記載，阿喀琉斯泡過河水就直接變成銅皮鐵骨，他一直以為很簡單，沒想到居然這麼艱難！
承受着這種凌遲般的痛苦，蘇慕然逐漸意識迷糊，而且每當他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意識就會突然清明，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是斯提克斯出手了，雖然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但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阿喀琉斯的身上。曾經也有半神來浸泡河水企圖永生，但最終就是承受不住這種痛苦暈厥，最後喪命。
但是蘇慕然不知道這一點，如此反覆幾次之後他心中的無名之火立刻冒了出來，怎麼也壓抑不住。
巨大的憤怒幾乎讓他感覺連身上的痛苦都減輕了許多，但他沒有絲毫欣喜，因為怒火已經燒乾了他的理智。這一刻他只想爬起來砸碎周圍的一切，發泄心中的怒氣。
就在蘇慕然控制不住即將起身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女聲。
“就是現在！”
蘇慕然稍微愣了一下，下一秒，一股溫暖的氣流從他的腳後跟鑽進身體，心中的怒氣像是被什麼東西抽走了一般，讓他立刻平靜了下來。
氣流迅速的在他身體裏周遊了一圈，凡是它經過的地方，疼痛都立刻開始減輕。
“出乎我的意料，阿喀琉斯居然堅持了六個時辰。”斯提克斯也有點驚訝，以前來這裏的許多半神都堅持不了這麼久，何況阿喀琉斯只是一個小孩子。
蘇慕然聽到身後傳來的陌生聲音，轉過頭看了一眼，發現一個漂亮女人正站在忒提絲身邊看着他，立刻吸了口氣扎回水裏。
他現在可還是光着的呢！
被忒提絲看到就算了，怎麼也能安慰自己一下畢竟是老媽。可是莫名其妙出來一個女的就盯着自己看這是怎麼回事啊？！
“喲，小傢伙還害羞了。”
斯提克斯忍不住笑了，這個小孩子鴕鳥一樣的姿勢實在太搞笑了。河水雖然很黑，但是又怎麼能瞞過神的眼睛，更何況這河水本來就是自己的化身，水裏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忒提絲實在受不了兒子丟人的表現，咬着牙說道：“快點把頭抬起來，這位是斯提克斯女神。”
什麼？她就是斯提克斯？難怪聲音那麼耳熟。
蘇慕然突然想起之前他在雪山上似乎聽到過這個聲音。不過這和他有什麼關係？總不能因為聽過她的聲音就把自己光光的亮在她面前吧！蘇慕然已經打定主意決不出水了。
“小傢伙，別藏了，我就是你在泡的河水，你有幾根毛我都很清楚。”
蘇慕然瞬間懵了，他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想到自己剛才的樣子，真是囧一臉。既然都這樣那乾脆破罐子破摔吧！
“嘩啦”一聲，蘇慕然的腦袋從水裏鑽了出來。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斯提克斯伸手一招，一朵黑色的浪花砸在了他臉上。
“洗禮要持續十二個小時才會生效，所以你還是盡量別露出水面了。”
什麼嘛？蘇慕然悻悻的把頭縮回水裏。剛才又要我別藏，現在又要我別冒頭，這個女人簡直比老媽還矛盾。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斯提克斯姑姑。”忒提絲急忙向斯提克斯道歉，然後又緊緊抓着蘇慕然的腳踵不斷地輸送神力。
斯提克斯姑姑？這麼說按輩分算，這個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姑奶奶？！蘇慕然心裏的抵觸感立刻降低了不少，繼續安慰着自己，怎麼說也是長輩，看了就看了吧。
不過他現在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根據記載阿喀琉斯雖然泡了冥河之水獲得了刀槍不入的身體，但是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由於忒提絲把他放在河水裏泡的時候，雙手抓着他的腳踵，所以他的腳踵並沒有獲得刀槍不入的能力，依然是凡人的腳踵。最後阿喀琉斯就是因為被人射中了腳踵身亡的。
蘇慕然試着動了動腳，忒提絲立刻抓緊他的腳踵，訓斥道：“阿喀琉斯，不要動了，不然媽媽可要打你了。”
果然，忒提絲也是抓着他的腳踵。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生為智慧的穿越客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蘇慕然得意的甩了甩頭，他得把這件事情告訴忒提絲。
吃力的把頭探出水面，“媽媽，我有件事噗……”一朵浪花拍在臉上，河水直接灌進了他嘴裏。
“我的腳踵噗……”又是一朵浪花。
“沒泡到水！”說完趁着浪花還沒拍過來，蘇慕然一頭扎進水中。
忒提絲愣了一下，身為神明的她立刻想到了後果，因為損耗神力而顯得有些發白的臉更是蒼白了三分。
斯提克斯的臉色也變的嚴峻了很多，她皺着眉一言不發。
“或許我現在換個地方握着可以嗎？”忒提絲望着斯提克斯，就像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沒用的，蛻變神體要泡滿十二個小時，如果你現在換，阿喀琉斯的弱點就會變成兩個。”斯提克斯冷着臉搖頭道，她也沒想到這一茬。
“那可怎麼辦？”忒提絲立刻急了，她彷彿看見命運女神們朝她露出嘲諷的微笑，譏笑她竟然對命運的安排做無謂的反抗。
斯提克斯看着都快哭出來的忒提絲，皺着眉頭道：“不要着急，忒提絲，或許還有補救的辦法。”
“斯提克斯姑姑，求您快告訴我。”要不是雙手還抓着蘇慕然的腳踵，忒提絲此刻幾乎都要撲到斯提克斯身上了。
“既然沒法讓阿喀琉斯的腳踵泡到河水，那我就送他世界上最敏捷的雙足，無論誰的武器，都休想傷到他的腳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