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記錄前半生11
常言道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還遇打頭風，今年註定是祥寧縣大小藥房難過的日子。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李明海在電話里並沒有說明究竟什麼事情，只是說已經在到縣城的路上了，讓我在哪兒去會和。
胡亂的套了一件外套，就下樓去了。
李明海到的時候正值飯點，我們就在一個小飯店裏見了面。
見了面沒有太多的寒暄，上桌就開始吃飯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明海的話匣子打開了，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
飯後已經是夜裏十點多了，回去路過寧康藥房，遠遠的朝裏面看了一眼，夜已深，莫茹還沒有關門，正在門口逗着自己的兒子，臉上堆滿了幸福的微笑。
我沒敢進去，只是遠遠望了一眼便離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母親總是跟我說人算不如天算，壽康大藥房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打通了我的上級領導李明海，這次李明海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壽康而來，意圖很簡單，他也沒有藏着掖着。
要求我在短時間之內處理好其餘所有店面的貨物，並且不再給除了壽康以外的任何藥房供貨，說白了就是必須給壽康獨家銷售的待遇。
無論我如何去爭取，就連和莫茹那份還沒來得及簽的合同都拿了出來，依舊阻擋不了大勢所趨。
我自然是知道，如果給壽康以外的所有藥房斷貨，結果對於他們而言必將是災難性的。
回到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如何應對。
也難怪母親說我不適合經商，善良有時候是個致命的弱點，我明知選擇壽康的獨家銷售，對於我來說會輕鬆很多，但莫茹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養活一家人，實在不忍心看着她走向末路。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讓我覺得有些精疲力竭，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了，拖着疲憊的身體就準備出門。
一路上我也沒想好該怎麼和莫茹說，不知不覺就到了她的店門口。
今天的生意不錯，莫茹見我來了，放下了手裏的活，過來招呼我坐下。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見我臉色不好，莫茹就感覺有事。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跟我有關？”話一出口，便讓我有些吃驚，隨即也就釋然了，只是撇嘴一笑，點了點頭。
莫茹拿了把凳子坐在了我的旁邊，苦笑着對我說：“其實從你沒簽合同開始，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快，看來他給你開了讓你無法拒絕的條件。”莫如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塵埃落定反倒是輕鬆了不少：“這樣也好，以後我就可以多點時間陪陪豆豆，這些年也實在是累了。”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莫姐，如果真像你說的，他給我開了條件也就罷了，可惜的是他沒有給我開條件，但卻讓我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我沒有再說下去，既然她都看開了，我還有什麼不好想的呢，只是她那強顏歡笑背後的失望，我實在不敢去觸及，兩個人就這樣坐着久久無言，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繼續聊下去了，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我沒敢去想像莫茹失望的樣子，今後我又該如何去面對包括莫茹在內對我信任的客戶，更加不敢想像她們以後的日子會有多艱難。
回到家沒有過多的考慮，收拾好了東西就向李明海提出了辭職。
有些時候錢多錢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辭職的第二天我有在縣城裏轉了一圈，最終也沒有走進任何一家的大門，只是在門口看了看，相信很快這個消息會傳遍小小的祥寧縣。
離開了萬仁集團，頓時就感覺輕鬆了好多，在萬仁工作了這麼久，沒有掙到錢，反倒是花光了退伍費，如今又失去了工作，不得不面臨再次去求職。
在此之前還是回了一趟老家，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常年不在家裏，回家也不怕有人嘮叨，一下子清閑了下來。
這段時間每天夜裏都會夢到那個奇怪的老頭，幾乎所有的夢境都是一樣的，先和一個大漢徒手搏鬥，而後突然被拉回現實，每次夢醒的時候都是一身大汗淋漓，就像真的和人打了一架。
夢境也變得愈發的真實，怪老頭在最後的關頭總是留下了那一句話：“來蘄縣藥王谷找我。”
起初我並不把他當回事，日子久了卻不免會有些懷疑，同樣的夢境，同樣的最後一句話從廣西一直伴隨着我來到了湖北老家。
這天村裡來了個遊方道士，起初並沒有人搭理，在村頭免費給人算了一卦之後，圍觀的村民個個都驚呼神奇。
不管是什麼年代，算命這種東西在農村永遠是不會過時，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村裡來了個老神仙，消息很快在這個不大的村子裏不脛而走，圍觀求卦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自然也不例外，很快就加入了圍觀的群眾當中，這算命先生並不像其他的人那樣是個瞎子，穿着十分的乾淨整潔，耳朵上架着一副大蛤蟆鏡，嘴裏斜叼着一根煙，燒完了立刻就有人給他續上。
看上去貌不驚人，可沒說一句話都讓他對面的人頻頻點頭，家裏幾口人，生辰忌日都能說得清清楚楚。
眼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後面還有很多人等着算命，先生環視了一圈，有些為難的對眾人說：“各位，我今天只能算到這裏了，再多就是泄露天機，要遭天譴的。”
眾村民哪裏肯就這麼罷休，一個個生拉硬拽的要求先生再給他們算一卦，這時候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都別吵了，時間也不早了，先生也要休息，明天再給你們算。”
順着說話的聲音看過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一個遠方表舅，看他一臉歡喜的樣子，就好像得了什麼好東西一樣。
看樣子今天夜裏這個算命先生肯定是到他家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