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著，萬萌萌又看了金璃汐一眼，轉身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金璃汐用手撫着眩暈的額頭，幾乎站立不住，她扶住桌子，讓自己站得平衡一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也讓她無法抉擇。

她該怎麽辦呢？金璃汐心裏一急，不由又開始乾嘔起來，她用手扶住自己酸痛的腰肢，緩緩地走到床榻前，將整個人縮在床頭，一籌莫展。

藍遠錚與祝酒一直在密室里商討事務，直到半夜才回到苗王的寢宮。

明月夜，清如水，疲倦之極的金璃汐已經睡下了。

藍遠錚進了門，遣散了周圍服侍的使女，脫下身上的外衣，輕輕走到床榻邊，俯下身來，看着沉睡中的金璃汐。

金璃汐蜷伏着身子，閉着眼睛，微微的燭光照在她那如鮮花般嬌嫩美麗的臉上，更顯得柔嫩純凈。

藍遠錚看着看着，不由伸出手去，用手背輕輕愛撫着金璃汐那光滑的俏臉，越是撫摸着她，就越是愛不釋手。藍遠錚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來，想輕輕吻上金璃汐的臉，但近距離才發覺金璃汐的眼角有淚痕。

藍遠錚一愣，縮回手來，上了床榻，用自己的手臂摟抱住瘦弱的金璃汐，低低問道：「怎麽了？」

金璃汐沒有回聲，依舊睡着，但長長的睫毛卻顫動了一下。

「受什麽委屈了嗎？」藍遠錚又問道：「怪我太晚回來了嗎？」他解釋道：「我和祝酒有很多事要部署安排。」

床榻上的嬌弱人兒動了，將整個人都投入到她所熟悉的溫暖懷抱中，金璃汐伏在藍遠錚的胸前，半晌不說話，只是含着淚聽着藍遠錚的心跳聲。

「到底出什麽事了？」藍遠錚撫摸着金璃汐圓潤的肩頭，柔聲問着她。

「沒什麽……」金璃汐根本沒有睡着，她睜開了眼睛，眼眸中盈盈有水光，「我……我只是……只是想着你，就……就想哭了。」她說著話，一行熱淚又掉落了下來。

藍遠錚低低說道：「傻丫頭。」他抱緊了金璃汐，在她耳邊道：「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哭什麽呢？」

「我，我……」金璃汐突然哽咽着說不出話，她反手抱着藍遠錚，生怕他不見了似的用力抱着他。

藍遠錚有點驚訝，但心裏卻又是歡喜的，他輕拍着金璃汐的肩頭，溫柔地拂起她被淚水浸濕的青絲，看着金璃汐道：「別哭了，我以後早點回來陪着你，你不用擔心，我們永遠會在一起的，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照顧你。」

金璃汐伏在藍遠錚的胸前，止不住的淚水一直流淌着，她哽咽着問藍遠錚：「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嗎？」

「當然。」藍遠錚堅定地回答，「除非，你背叛我，離開我，否則什麽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若是……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背叛了你……你會怎樣？」金璃汐囁嚅地問着藍遠錚。

金璃汐感覺到藍遠錚的呼吸頓住了，半晌，金璃汐才聽見藍遠錚在她耳朵上方，低聲但清晰地回答：「那我先要殺了你。」

藍遠錚說著，感覺到懷抱中細弱的肩頭微微一顫，他接着往下說道：「我既殺了你，再活着又有何意義？所以，殺了你，也等於殺了我自己。」

藍遠錚抱緊了金璃汐，將下顎靠在她的頭頂，低聲道：「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不要再提背叛，不要再提死字，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說著，他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金璃汐在藍遠錚的懷抱中，漸漸收斂了眼中脆弱的淚水，她為自己如此喜歡流淚而羞慚。她抬眼看着自己頭頂上方那張英俊的臉，將臉緩緩貼在藍遠錚的胸膛上，這樣的一個男子，她怎麽能狠心殺了他？

他對她千般的好，對她萬般的愛，她不是鐵石木頭人，是感覺得到的，就連他的心跳，她都能感受得到，是溫熱滾燙的。

就如他所說的那般，若是殺了她等於殺了他自己，對於她來說，也是如此啊。

他若死了，她能獨活嗎？

金璃汐靜靜傾聽着藍遠錚有力平穩的心跳聲，在心裏暗暗思忖，無論如何，她也要另想法子將二娘千細細與小弟救出來。

「你今日怎麽了？」藍遠錚還是感覺到了金璃汐的異樣，便低柔地問着金璃汐：「是病了嗎？臉色這麽難看，手也是冰涼的。」

「哦，沒什麽，只是……只是想我的親人了。」金璃汐低低地回應道，將臉在藍遠錚的胸膛上輕輕磨蹭。

「親人……」藍遠錚沒有說話，半晌他開口道：「我知道我以前做過的事情讓你受了傷害，過去的已無法彌補，不過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你別再難過了，我已經叫人去尋找你妹妹金靈汐的下落，一有消息，他們便會來稟報，你不要再擔心了，嗯？」

「嗯。」金璃汐低柔地應了一聲，抱住了藍遠錚的腰。

「不要怕，再大的事情咱們一起分擔，你若有事別瞞着我。」藍遠錚又開口說道。

「我……」金璃汐張口欲言又止，在這一刻，她真想告訴藍遠錚所有的事，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眼下她處於兩難的境地，若是被藍遠錚知道實情，萬萌萌與蘇倦言估計要被趕出苗王寨，這樣一來，不僅他們二人無法向秦大人交代，就連二娘與小弟也會遭到生命威脅的。

不，她不能這麽冒險！

金璃汐悄然地在藍遠錚的胸口上輾轉着頭，可是，這麽多人要對付藍遠錚，她若是不告訴藍遠錚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豈不是眼睜睜看着藍遠錚處於危險之中？

該何去何從，作何決定，金璃汐一時間心亂如麻。

同時心緒混亂的人，還有蘇倦言。

他焦躁地在屋裏四處走動，踱着步的腳好似有千斤重，他在等着萬萌萌的消息。

外面起了大風，刮動窗外的枝椏大幅度地亂晃，憧憧的影子映在窗戶紙上，顯得有點詭異。

屋外，已經開始下起了零星的雨點，落在窗欞上沙沙作響。

山雨欲來風滿樓，蘇倦言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他停下亂走的步子，走到桌前，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清醒着自己的思緒。

門「呀」的一聲被推開了，一條纖細的人影閃了進來，是萬萌萌。

蘇倦言連忙迎了上去，問道：「萬姐姐，情況如何？」

萬萌萌也不答話，徑直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

「怎麽，璃汐還是不同意嗎？」蘇倦言問道。

「她對藍遠錚恐怕是動了真情了。」萬萌萌嘆道：「現在根本無法說動她。」

「那該怎麽辦？細細她……她不是性命不保了嗎？」蘇倦言俊秀如冠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焦急，他又開始煩亂地踱步。

「你給我好好站着，別晃得我眼暈。」萬萌萌沒啥好氣，「眼下，我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這幾日藍遠錚必定會來找我們幫忙，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提出我們的要求，然後再從長計議。」

「我們的要求？」蘇倦言有點意興闌珊，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低着頭，望着梨花木的座椅腳發愣。

「就是你娶鄢瀾公主為妻的事情啊！」萬萌萌瞟了蘇倦言一眼，道：「怎麽，你對她沒有興趣嗎？你不是一向喜歡美人嗎？」萬萌萌說著，嘴角又掛起嘲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