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本色
話音落，三個人影躍入高牆內，正是刑戈和羅庭、胡江海三人。
院子裏反應最快的是崔武，他怔了一瞬間，霎時變得無比興奮，臉漲得通紅。他狂笑道：“自己送死來了？來得好！給我殺了他們三個！”
至此，崔二所謂的穿上夜行衣戴上蒙面巾，詐作外來賊人襲擊刑家的算盤已經全數落空。崔二不假思索，手一揮，命令手下照崔武說的去做。至於羅庭宗學老師的身份，到了現在，哪裏是顧忌的時候？
都殺了，以後的以後再說！
“二位師兄，柴氏那三個暫且交予你們，其他人，自有我來料理。”
刑戈看也不看崔二請來的柴氏三人，視線不離不棄地跟隨着崔二。
“小子，找死！”顯然柴氏三人都不是好脾氣的人，他們的修為跟羅庭師兄弟二人相差彷彿，聞言大怒前行。
羅庭苦笑一下，刑戈分明是要他和胡江海閃一邊去，別干涉他下殺手。沒奈何，柴氏三人已經上前，羅庭唯有跟胡江海打了聲招呼，侵入柴氏三人之間的空當。
不想，第一個重傷者就在羅庭他們衝出去時出現了。
“哈哈，就這小子，老子一拳就……”
崔二手下的一個壯漢大笑着揮拳砸向刑戈的臉面，在他看來，刑戈又瘦又小，一拳就能打得這小鬼腦袋開花。首功，是他的了！
可是，他的話只說了半截，便戛然而止。
刑戈邁步走向崔二，面對迎面而來的碩大拳頭，他只是伸出左手。只聽“啪”一聲響，那仿若能砸碎岩石的拳頭卻停了下來，像是砸中堅實的城牆，無法挪動半厘，卻是被刑戈的左手拿住了。
然後，刑戈那五指修長的左手輕輕一握。
咔咔咔咔……連串的骨頭碎裂聲響起，那壯漢立刻變了臉色，紅中透紫。他正要張口呼痛，一隻不大的手甩在他臉上，頓時打掉他所有的聲音，同時打出一蓬夾雜着十幾顆的鮮血。
刑戈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人群後面的崔二，邁出的右腳終於落到地面，完成了第一步。他自然而然地抬起左腿，輕輕一掃，踢在那壯漢的右腿膝蓋上。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那人前跨的右腿詭異地往後折去。他的膝蓋骨，已經碎成粉末。
緊跟在那人身後的打手，無比驚駭地看着同夥眨眼間便廢了，但一時收不住腳，在慣性的牽引下撞向刑戈。這時，刑戈左手一甩，手中百幾十斤的大漢騰空飛起，重重砸到前面的打手身上。
兩個眨眼的時間，乾淨利落地解決兩個人！
令人恐懼的是，他們都沒死，趴在地上不住哀嚎！那聲聲鬼哭般的嚎叫落入眾人耳中，他們無不臉色蒼白。
刑戈繼續前進，左腳落地，視堵在身前的兩人於無物，踩在第一個重傷的打手完好的左手。
咔！看似尋常的一腳，竟生生踩斷那人的左臂！
又一步，第二個打手緊隨其後，尾椎粉碎！
“啊！”那兩人凄慘的叫聲響徹夜空，聞着皆是心頭一顫。
刑戈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崔二臉上。沒人能從刑戈的眼中看出情緒，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有無盡的漠然，彷如眼前皆是螻蟻。
崔二陰沉的臉色終於變了，找不出半點人色，眼角也在不停地抽搐。他以為他夠狠，他以為他夠冷血，可是，有人比他更狠，比他更冷血！
最可怕的是，他狠狠得罪了那個人，而那個人視他為死仇！彼此之間，你死我活！
“不許退！”崔武打了個寒顫，強行拉回注意力，高叫道，“他只有一個人，頂多也就二重化力的修為，我們一起上，一人一拳也能打死他！”
但刑戈狠辣地解決兩人，早已嚇壞他們，崔武的話根本起不了作用。這時，渾身抖索的王立新站出來，用變了調的嗓音尖聲喊道：“我們誰也走不了！不殺了他們，不把大石村拿下來，明天容淵就會帶人殺了我們全部人！”
到底是讀書人，即使怕得要死，腦子也比別人轉得快，一下子拿住那些人的死穴。他們都知道容淵當眾說要護佑刑家，如果無聲無息拿掉刑家，容淵就算明知是他們做的但找不到證據，也奈何不了他們；但是，他們的偷襲計劃已經全盤失敗，唯有殺了刑戈三人，容淵才沒有借口對付他們。
容淵背後的是誰？容氏！他們惹不起，用膝蓋想也能猜出縱使此時逃了，然則沒出清河府的範圍，他們就會都給容氏抓來殺掉。
兩相對比，對抗容氏和殺掉刑戈，傻子也知道該選擇什麼！
“一起上！哇啊啊啊……”
終於有人鼓起勇氣，面目猙獰地沖向刑戈。氣氛總是很容易感染的，崔二手下無一不是亡命之徒，有第一個，便有第二個，很快，除了一兩個人趁機逃了，其他人都哇哇大叫着衝上去。
為首那人拚命張大嘴狂叫，好像這樣能趕走心底的恐懼。重拳落下，眼看就要擊中刑戈，他猛地瞪大雙眼，可惜興奮剛剛燃起，刑戈突然消失在他眼前。
“左邊！”
那人猜對了，但一隻看着毫無威脅的白皙左手陡然探出，手如刀，斜斜切下。然後，他聽見像是肢體被切開的聲音，下意識地低頭看去，他的右手離開身體，飛了出去。
“別死太快，我會不高興的。”
他有幸聽到了刑戈說的第三句話，不溫不火，像在說家常話。緊接着劇痛傳來，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血尊本色，百倍相還！
漸漸的，圍攻刑戈的人一個一個倒下去，不是抱着斷臂，就是摟着殘肢慘嚎不已。
那聲聲慘嚎毫不憐憫地鑽入王立新耳中，每響起一次，他的臉便白上一分。到了後頭，王立新已是蒼白如紙，兩股戰戰，尿水直流。
當一個身着藍色衣衫的人影不緊不慢地出現時，王立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唯有那個魔神一般的身影。他聽見腦袋響起奇怪的斷裂聲，還有一個被閹割了的太監般的尖利叫聲，好像來自於他自己，又感覺是別人叫出來的。
旁邊，有一個更為驚懼的尖叫，是不久前賣了刑家的齊十三。
崔武面無人色，看着刑戈一步步靠近，他陡然大叫：“老子跟你拼了！”
很沒來由的，刑戈笑了，向著崔二笑了，目光終於轉移，移到崔武身上。那一刻，崔二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