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有辦法
容氏大院,葯園。
刑戈、容淵和胡江海三人相對而坐,待家僕上了茶,容淵便把家僕叫了出去,只留下他們三人。半晌,容淵結束了給胡江海把脈,神色愈加沉重。
胡江海端起茶盞一口乾了,呵呵笑道:“看你這模樣,我命不長了?”
容淵許久不答,最後才對刑戈說:“你也看看。”等了一會沒見刑戈動手,老頭加重了語氣,“試試!”
“先生,我可從沒學過號脈啊。”刑戈很無奈,確實,他對草藥的學識甚是驚人,但那是為了煉製丹藥學的,醫術一道他從未正視過,頂多也就翻過不少醫書順帶記下不少方子。否則,每次與容淵辯論,刑戈怎麼會只動嘴不動手?
“唔……”容淵怔了老半天,才發現刑戈是“空有滿腹經典”,一旦實踐,他根本不可能在刑戈手下只輸不贏。縱使胡江海形勢不妙,然而容淵還是又好氣又好笑,笑罵一聲,“臭小子,敢誑老夫!”
死老頭,你又沒問過我!刑戈懶得和容淵置氣,這裏他年紀最輕,給胡江海添上茶,說道:“學生未必無法可施,我看胡先生,怕是因為受過重傷吧?”
“別別別,一聽學生先生的我就牙酸!”胡江海抓了一把鬍子,齜牙道,“直接你我稱呼,我受不得酸。”
什麼樣的師兄帶出什麼樣的師弟,羅庭最聽不得讀書人文縐縐酸溜溜的話語,胡江海也不例外。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硬給胡江海一席話弄得很是怪異。
“行了行了,認識你們師兄弟,是老頭我倒了大霉!”容淵氣呼呼地說,“你這事我三年前沒辦法,現在還是沒辦法,都跟刑戈說清楚,這小子雖不厚道,本事還是有的。”
刑戈兩輩子加在一起,每次遇事無一例外選擇的皆是殺人,平生第一次有揍人的衝動。到底誰不厚道啊?這死老頭太不要臉了!
“他?你今年幾歲?”胡江海指着刑戈,眼瞪得比牛眼更大,“容夫子,我知道我這病你醫不好,但你也別拿我消遣不是?做人要厚道!”
現世報,來得快。容淵氣得直吹鬍子,猛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我怎麼就不厚道了?你這渾人,跟你師兄一個樣,別以為老夫不曉得這‘夫子’是你師兄弟二人叫出來的!”
嘿,這是上大戲啊!刑戈大樂。羅庭的大嘴巴真不是蓋的,嫌容淵酸,乾脆送了容淵一個更酸的稱呼,難怪容淵受不了胡江海叫他容夫子。
“您消氣,我錯了。”胡江海趕緊殷勤地給容淵上茶,嬉皮笑臉道,“喝茶,消消氣,我信你還不成?”
容淵恨恨地仰頭灌下茶水,瞪眼道:“我前世作孽了!”
胡江海下意識地接過話道:“是是是,您前世作了大孽,這才認識師兄和我。”
刑戈一時沒忍住,口中的茶全部噴了出來。終究沒能忍住,他大笑出聲。
師兄是妙人是活寶,這師弟也不差!一張嘴,活的能氣死過去,死的能氣活過來。他們竟然不是親兄弟,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笑不死你小子!”容淵憤憤地一腳踹去,踹的不是大笑的刑戈,而是口不擇言的胡江海。沒一會,老頭也樂了,他一笑,胡江海更是笑得震天響。
老半天,三人才停下來。胡江海這下不敢再得罪容淵,一五一十地道出他受傷的前前後後。
他自小被帶入落玄門,教導他照顧他的正是年長他幾歲的羅庭。依容淵所說,羅庭有俠骨,遇不平事必拔刀相助,所以胡江海也和羅庭一般,常抱打不平。
羅庭在的時候,胡江海好歹有個依仗,出了事羅庭肯定會給他擔待一二。可七年前,羅庭犯了事,被趕出落玄門,便再沒人照拂胡江海了。
羅庭不是笨蛋,從一直沒說出王立新借宗學之勢助崔二強賣刑家良田,便能看出他有圓滑的一面,胡江海卻不同。這人性子豪爽,粗放有餘,細膩不足,凡事只求個痛快。若他有刑戈前世的修為,這也沒什麼,再大的事直接以強橫修為推過去便是,問題是他沒有。
不出所料,羅庭離開落玄門不到一年,胡江海便出事了。
有一夥得罪過羅庭的人,見奈何不了羅庭,就把主意打到胡江海身上。他們設了一個局,雇了一個風塵女子,玩了一出“紈絝調戲良家婦人”,胡江海果然傻傻地要英雄救美。
結果不言而喻,陷入包圍中的胡江海險死還生,遭受了對方極其陰毒的一招。這些年他外表看起來沒多大變化,內里卻已慢慢敗壞,任由容淵使出了十八般手藝也無力回天。
“蠢貨!”容淵恨聲罵道,“羅庭在宗學幹了七年,其之懶怠無人不知,可老夫硬是沒抓住他的把柄。你師兄的脾氣你學了個十足十,怎麼就沒學會你師兄的狡詐如狐?”
“你看,師兄還是有優點的嘛。”胡江海咧嘴一笑,不止容淵牙癢,刑戈都想揍他一頓。這渾人不是沒學會羅庭的狡詐,吃過大虧后,眼下的顧左右而言他用得多順溜啊!
容淵氣結,憋了許久才咬牙道:“再拖下去,三年後老夫就可以給你上墓了!”
胡江海洒然大笑:“雖然捨不得,但三年也夠我瀟洒了。”
誰都能聽出他的不舍之意,可他的洒脫也不是假的。這號人物,尚屬刑戈初見,不由起了交結之心。方才聽胡江海說,他受的傷與被血照經元力侵蝕有相似之處,刑戈還真有辦法。哪知未等他開口,胡江海又說了一番話。
“半年內找個女人,再用一年的時間生個兒子,陪兒子玩一年半,死之前把他交給師兄。嘿嘿,師兄肯定會把那好命的小子照顧好,我賺了。”
刑戈無語,容淵不假思索地抄起茶盞扔過去,氣極道:“憊懶貨!”
“謝容夫子賞茶。”胡江海笑嘻嘻地接過茶盞,眼中的苦澀一閃而逝。
這時,刑戈不疾不徐道:“容先生,還記得《元力論》么?”
“老夫沒那心情跟你小子吵嘴,等我收拾了這憊懶貨再說……等等,你說什麼?《元力論》?”容淵陡然大喜,抓住刑戈的胳膊,急急問道,“你有辦法?”
刑戈慢慢點頭,口中吐出一個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