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達

運輸艇慢慢的着陸在基站前面的空地上，引擎熄火，艙門緩緩打開。

唐天叫喊着衝進打開的艙門，溫萊剛想說話，唐天已經被一股電流從艙里轟了出來，頭髮都立起來了，好在這幾年被溫萊電習慣了，加上他非人的本質，並沒有受傷。

“需要確認身份，才能登艦。”溫萊走過來，把唐天的一隻手放在艙門邊彈出的一塊光屏上，向唐天解釋着。

“身份確認，尊敬的，唐天閣下。”運輸艇發出電子聲音。

“羯羊星系魔鬼公司MSL0032316號運輸艇，本次運輸歷時二個月零三天，攜帶物資：豬肉五十公斤，羊肉二十公斤，牛肉二十公斤，藍咆獸肉二十公斤，地球海魚二十公斤，地球蔬菜一百五十公斤，新式激光槍二支，狙擊離子槍一支，軍用作訓服四套，手持激光槍二支，軍刀二把，以上物資齊全，請查收。”運輸艇的電腦機械音繼續說著，唐天的口水流了出來。

這肯定是人類星際史上最牛逼的一次星際奇怪物資運送。

溫萊叔叔聯着網絡變身為大廚，煎炒烹炸煮燉拌，唐天甩開腮幫子這頓海吃，最後硬是站不起來了，躺在地上哼哼，幸福的哼哼，五年多了，終於又吃到熟食了呀，還不是合成食品。

“溫萊叔叔做菜真棒，好像不比媽媽差。”唐天帶着幸福進入夢鄉，吃太多了，想不睡都不行，不過，這肯定是他從來到這個星球開始，唯一的一次沒做美食夢的睡眠。

他夢到了高樓大廈，夢到了數不清的戰艦，夢到了那麼多美麗的星球，夢到了大海，夢到了草原，夢到了笑着的媽媽和妹妹……

運輸艇合起艙門，發出嚓的一聲，門邊防護裝置升起，開始充氣，“哧――”。

“羯羊星系魔鬼公司MSLOO32316號運輸艇準備進入航行狀態，請確認指令。”

“指令確認，執行自動航行程序，目標，羯羊星系------淪落者星”

“航行指令確認，執行自動航行程序，航線確認完畢，航行目標，羯羊星系--淪落者星。”

“艙門封閉完畢，發動機充能……”

“發動機啟動，請系好安全帶。”

“嗡”運輸艇震動了一下，緩緩離開地面，稍後調整了一下方向，駛向大氣層外。

唐天看着舷窗外面的紅色金屬堆離自己越來越遠，反而有一點捨不得的感覺，眨了眨眼睛，靠在座椅上，但隨着飛艇的加速，又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嚮往，頓時興奮起來。

溫萊坐在椅子上，不時的左右看一看，像似有點不敢相信，對於他來說，相當於重生了。

紅色的金屬堆越來越遠，漸漸的看不清楚了，運輸艇外面整個被紅色所包圍。

“馬上離開大氣層，將要進入加速航行，請做好準備。”機械聲音提醒着和這顆垃圾星球的告別。

窗外一暗，整個人被壓在椅子上，運輸艦進入亞光速航行。

慢慢的黑暗被深藍所代替，能看到遠處有各色的星球在深藍里懸浮着，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一種叫人震憾的美麗。

可以起來走動了，唐天興緻勃勃的在運輸艇里這裏摸一下，那裏看一看，這是他見過的第一艘真實的太空艦啊，哪怕只是一艘小小的運輸艇，對他的吸引也是巨大的。上次他偷偷爬上垃圾運輸艦，為了不被發現，就躲在後艙里，哪裏敢到處亂跑亂看，要不是所有的太空艦艇上都備有大量的應急合成食品他都已經被餓死了。

溫萊則做起了星際航行解說員的工作，對艦體，對太空，做着詳盡的講述，把唐天帶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之中。

運輸艦經過四次提速，終於達到了三倍光速，這也是運輸艦能達到的最高速度了，比太空戰艦還要快，不過考慮到太空戰艦那幾公里十幾公里的身軀，這根本沒有可比性。

已經把能看的地方都看了幾遍，對窗外的景色也已經麻木的唐天，正歪坐在椅子上吃着東西。

二個多月的航行，這才走了一半，唐天已經無聊的不要不要的。這艘運輸艇不能進入民用跳躍點，因為它屬於越境者，是私自潛入進來的，會被當做間諜抓起來。至於軍事跳躍點，哪怕沒人管，那種跳躍時的空間扭力就會把運輸艦撕碎。

現在，唐天正在幻想着到達混亂星系之後的生活。白日夢是打發時間的一個好手段。

混亂星系是人們日常稱呼，其官方名稱是羯羊星系，因為在太空裏，它的整體形狀就像一架羊羯子。

對於混亂星系，溫萊已經把能從網上了解到的東西都給唐天做了講解，唐天知道，那是一個和人類基礎社會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裏有自己的制度和社會標準，那裏講究實力，那裏充滿了黑暗，當然，黑暗並不全是醜陋。

對一個孩子，特別是一個有力量的孩子來講，這種地方充滿了吸引力。

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二天的星程的時候，唐天終於想到了一個非常客觀的問題。

“溫萊，我們到達之後，住在哪裏？那裏需要護照嗎？那裏使用什麼貨幣？我們從哪弄信用點？”唐天扭頭看着一個月來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的溫萊。

“信用點？住處？”溫萊撓了撓腦袋，做為一個有智慧的機械人，他忽略了這幾樣人類必須擁有和使用的東西，這讓他感到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還有，”唐天接著說：“你就打算這麼出現在人類面前嗎？一個有智慧的機械？溫萊，你需要皮膚和毛髮，你需要一個正常的身份，而我也需要。這都得有信用點。訓練器械，重力室，這也得要信用點。”

“我需要護照，毛髮和皮膚，我需要信用點。”溫萊重複了一遍，眼睛開始閃爍。

過了一會兒：“是的，我們需要護照，需要信用點。”他在網絡上對比了幾百個正常人的生活，確定的說。

飛艇到達淪落者星球，這裏沒有聯邦那麼嚴謹的太空條例，所以飛艇沒有進入太空港，而是直接進入大氣層，最後在一片荒地上降落，兩個人收拾好所有能拿走的物品，穿着作訓服下了飛艇，槍支被收納在專用提箱裏，手槍和軍刀裝置在身上，人生地不熟的，討個安心。

飛艇騰空而去，兩個人正了正帽子，站在荒坡上，遠處就是一座城市，不像聯邦星球上城市看上去高樓大廈井井有條花草樹木繁榮懋郁，建築也沒有什麼莊嚴肅穆光芒四射。這座城市遠遠的看過去，建築都不是很高，也沒有什麼規劃，高高矮矮亂七八糟，有點破舊，沒有花園綠地，沒有滿街滿空的汽車和廣告牌，幾根看不出顏色的煙柱搖晃着飄向天空，但是，好像別有一種情調。

像是高樓鬧市裏的一曲鄉村布魯斯。

兩個人拎着手提箱，背着牛仔包，向這座未知的城市走去。

荒坡上幾顆稀疏的不知名樹木在陽光下拉着長長的影子，在風中輕輕晃動。

2765年6月21日，十五歲的唐天抵達淪落者星渾河市。

這座城市沒有明顯的邊界，隨着道路漸漸平整，各種條樣的房子就密集起來，鐵皮的，磚頭的，木頭的，集裝箱，破房車塗漆，運輸艇殼子，隨着深入，正規建築多起來，建築之間用搭着高高低低的蓬子，裏面偶爾露出一張髒兮兮的臉，然後馬上又躲進去。

地上的雜物多起來，路邊有傾倒的垃圾桶，牆壁上噴塗著奇怪的顏色組成奇怪的形狀，牆角街邊亂丟着一些汽車的殘賅，幾個小孩子在裏面爬上爬下的嘻鬧，敲打出噹啷噹啷的聲音，不時發出一聲鬨笑。

空氣中不知響着什麼音樂，輕柔的吵雜的混在一起，不時有人大聲吵嚷着，二樓窗戶里探出一個滿頭爆炸的女人，衝下面大聲喊着一種聽不懂的語言，廢車堆里一個孩子爬到車頂大聲回應着。前面砰的一聲，不知道什麼聲音，一陣喧鬧聲隨之傳來，轟隆轟隆的老式發動機聲，兩輛重載機車一前一後搖晃着沖這邊開過來，一群人跟在後面大喊。

穿過這片街區，一條大河劃了一個巨大的弧線出現在眼前，河面上是鋼架橋，河面霧蒙蒙的，遠遠的看上下游也有鋼架橋連接着兩岸，每一個橋頭似乎就是一個街區的中心，一片一片連在一起。

過橋，橋的另一頭有閘口，但沒有看守的人。

過了橋又是另一番景像，路面寬了許多，也整潔了，開始有樹，雖然不多。牆面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街上行人不多，腳步急匆匆的，幾個孩子跑過，穿的明顯比橋的另一邊要乾淨一些。路邊有公交站牌，兩個人走過去抬頭看站牌。

這是個環路，順着城市的邊緣曲曲折折的繞了一整圈，不停的單向循環，從地圖上能看到整個城市的樣子，整個城市環路和這條大河形成一個狹長的不規則圓，圓里三橫五縱八條公路貫穿整個城市，然後彙集成七個城市出口，由七個方向衝出城市通往另外七座城市，其中三個通過鋼架橋由河對岸遠去，主路之下就風格大變，七扭八歪密如蛛網的支路輔路小路將整個城市分割的七零八落，像一個個迷宮依附在主路旁。整個城市只有靠近中心的地方才變得齊齊整整。

溫萊看着公交站牌不動，眼睛閃爍着，他正通過網絡核對面前的地圖。

唐天看了幾眼就放棄了，又大又亂，看了也沒用。

遠遠的五六個本地青年說著話走了過來，打量着唐天和溫萊。溫萊穿着整套的作訓服，戴着帽子，不看正面根本看不出他是個機械人。

四個地球人，兩個不知道什麼星的原始人，藍色的皮膚，圓形的小耳朵，其他倒是和人類差不多。走近了，其中一個黑人張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沖唐天說：“嗨，兄弟，從哪裏來？”唐天側頭看了看他們幾個，說：“嗨，我從地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