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讓男人長大的方法

25.讓男人長大的方法

工藤新一用極不協調的身體從一堆衣服里爬起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鈴木園子面無表情的臉。

——要遭!

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還沒等他想好要怎麼開口,一臉嚴肅的鈴木園子小姐突然直直的往前走了兩步。

因為距離拉近的關係,此時工藤新一若是想要看清楚他的臉,便要使勁仰起頭來才行。

下一刻,一隻柔軟白皙的手掌平平的停在了他腦門頂上的地方,工藤新一茫然的想撥開遮擋視線的手掌,結果那隻手掌也不過在他頭頂停了一下下,便比劃着同樣的高度,緩緩移動到了園子自己腿邊。

工藤新一:等等,你這是想幹啥?

他滿頭黑線的抽了下嘴角,不會是我想像的那樣吧……

果然。

鈴木園子低頭看着那個比劃出來的、似乎還不到她胯骨的高度,特別浮誇的嘆了口長長的氣,句尾拖的九曲十八彎,惋惜的彷彿十分真情實感。

“太可惜了……”

她的眼睛閃着興高采烈的得意光芒,語音語調卻越加做作誇張,痛心疾首的感嘆說:“要是你早點變成這幅樣子,今天拐小蘭進樂園的時候,說不定還能省下一張票呢!”

工藤新一一巴掌拍在腦袋邊的手上:“不牢你費心,照視覺角度計算,我現在肯定超過一米二了。”

鈴木園子摸着自己被打疼的手,特彆氣不過的呲他:“連免票都做不到,你變這麼小還有什麼用?”

一說這個,工藤新一就更氣了:“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錯?”

“哈?”

“哈什麼哈!”

工藤新一和鈴木園子吵架的時候時,智商也不過就五歲出頭,從生理角度來說,這幅縮水的身體還給他多留了兩年。

不過他的【智商掉線】是個鈴木園子專屬的被動DEBUFF,看別人的時候正常的很,工藤新一眼見着負責人和一眾陪同人員就在不遠處,拉着鈴木園子的手就往醫務中心側面的休息室跑。

等他推着門反鎖好開關,回頭麻溜的爬上了休息室的椅子,對着一臉不明所以的鈴木園子惡狠狠的切了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木質的桌面上。

雖然身體變小了,但這一下的氣場最少也有兩米。

鈴木園子明顯被他震懾住了,居然安靜的坐在原地沒動,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那個白金色頭髮的男人是誰?”

園子的第一反應是——“我憑什麼告訴你?”

工藤新一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沒說話。

園子靜靜的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出乎預料的對這副兒童面孔產生了微妙的不適,不由的想要避開視線。

工藤新一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準轉頭!”

鈴木園子嘖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警告他:“工藤新一先生,請你搞清楚當前的狀況,我現在只需要一隻手,就可以把你整個提起來!”

深知她有多麼疏於鍛煉的工藤新一冷笑:“那你現在要不要提一下試試啊?”

鈴木園子越看他越彆扭,最後還從他那肉肉的臉頰上,看出了點奇異的可愛,最後跟心虛了一樣率先放棄了對峙。

工藤新一一邊新奇於她此時毫無攻擊力的眼神,一邊哭笑不得的感嘆自己這副小孩子的身體,問:“在過山車等候廳的那個白金色頭髮的男人,到底是誰?”

園子強忍着想捏他臉的衝動,誠實的回答說:“不知道。”

“不知道?!”

七歲的工藤新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卡住:“不知道你就敢和他抱在一起?還抱那麼長時間!”

“我倒是想鬆開啊,”對着小孩子弱氣了起來的鈴木小姐撇着嘴辯駁到:“那不是因為他拿槍指着我呢嗎……”

“他還拿槍指你?”

工藤新一這回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額頭上,懊惱的啊了一聲:“也對,你那個時候的姿勢明顯不對,我是怎麼把他當成你保鏢的……”

事實上,依照鈴木園子的思維模式,她完全乾的出【因為不想被發現,就把自己掛到另一個人身上、再用衣服蓋住】的事情。

她也有很大可能,會因為顧頭不顧腳,而露出一雙可以作為線索的鞋。

“所以……”

聽了半天,總算稍微聽出點眉目的園子敲了敲手心:“就是他把你變小的?”

工藤新一回憶着自己昏倒前聽到的話,他很清楚的聽到,那位黑衣男子再把葯灌進他嘴裏之前,曾經說過:可惜這是為了滅口,不然拿着你的屍體上門,說不定還能從那隻小麻雀身上拿到些額外的報酬呢。

於是他原模原樣的把話重複了一遍,並且習慣性的開始推理道。

“既然提到滅口,那他們的目的應該是殺了我,喂我吃下的藥物應該也是這個作用,但現在我並沒有死,而是身體變小了,這意味着藥物的作用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變異,至於他說的【麻雀】。”

“鈴木園子,”叫着她全名的七歲男童面色嚴肅的審問:“有關你在被劫持的那一小段時間裏,還試圖出錢買兇殺我這件事,能給我詳細的解釋一下嗎?”

園子雖然討厭他,但從來沒想過要真的弄死誰,一聽這話瞬間就心虛了。

“那什麼,”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既然知道是他搞得鬼,你的問題就很好解決了,我們登報搞個尋人啟事,或者懸賞解藥什麼的,等他出現以後——”

“你想什麼呢!”

工藤新一嘆了口氣:“他們依靠勒索搜集資金,說明有其他的目的,能打聽到可以勒索人的消息,證明消息網絕對很廣,被發現了第一反應就是滅口,殺人都毫不手軟……”

“這種有規劃還目的不明的非法組織,根本不可能好好交流。”

“那我給他們捐點錢呢?”

上了不少繼承人課程的鈴木小姐試探着說:“他們要搜集資金,應該是缺錢的吧?大不了我多出點,能把你買回來嗎?”

【如果我給他們錢,能把你買回來嗎?】

掐了這十來年的時間,工藤新一第一次從這個整天說著討厭他的人身上,看到了點自己可以留下的痕迹。

——你現在說又有什麼用呢?

就算早上一天,他的所有權都還在自己手上呢,你說要買,就算只給五円,考慮考慮也不是不能賣。

可現在他自己說的不算了。

工藤新一仰着頭靠在高背的座椅上,有氣無力的回答她說:“連人都不知道在哪呢,買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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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不買,不代表真的就不買了。

工藤新一現在回想一下,其實見過了那個金髮男人的園子也不安全,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出來的,但按照她自己的說法,那個男人明顯已經知道了她是誰。

既然【鈴木】已經被牽扯在內,與其刻意規避,不如乾脆把這個優勢利用起來。

於是他就坐上了鈴木家的車,踏上了前往鈴木宅邸的路。

“說起來,”工藤新一有些疑惑:“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他其實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了,要不是身上的衣服,他站在醫務中心的鏡子前時,自己都沒認出自己來。

園子此時處於一種微妙的【看到他倒霉我就開心了】的狀態下,看着倒霉特徵之一的【幼兒外表】時反而一點都不生氣。

聽到這話,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的反問:“除了你,誰還能長成這個倒霉樣子?”

等他們順着昏黃的燈光,從鈴木宅的一側摸進鈴木園子的私人區域,工藤新一突然就知道了這傢伙能認出她的原因。

園子的卧室在中部,對應的兩面牆上分別有三道門,聯通了六個功能不同的房間,其中最角落的一間,就是個小型照片展覽館。

主題是小蘭,小蘭,以及小蘭。

工藤新一對着一面牆的小蘭,奇異的感到了種馬上要被僚機擦傷機翼的危機感。

比較靠近中間的牆上,掛着一張放大的幼兒園卒業式照片,毛利蘭所在的部位用紅色水筆標了出來,園子似乎還在旁邊畫了一圈小星星。

而與之對應的照片另外一邊,看起來跟現在的他什麼區別的,貨真價實的六歲工藤新一,腦門上正安靜的頂着一個藍色的叉叉。

哦。

工藤新一冷漠的想:你就是這麼天天看着我的,是吧?

照片室最角落的地方,還放了個小架子,上面擺了六張彩色三寸免冠照片,分別是她之前已經相死會了的未婚夫一二三四五,以及將要開始相看的第六個國中生少年。

就是那個叫忍足謙也的。

沒等他仔細看看這個NO.6長的有什麼特色,去跟家長彙報情況的鈴木園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可能是因為走進來時,發現工藤新一沒有盯着她的小蘭看的緣故,園子的神態還算和善:“我跟媽媽說你是我撿回來的小倒霉蛋,我媽說只要你身上沒有傳染病,其他都隨我意。”

工藤心說你們家的畫風一如既往的奇怪,撿小孩這麼嚴肅的事,說的跟撿了只野貓差不多。

園子撓了撓頭髮:“所以,你明天去檢查下身體,拿了具體的報告之後,你就在樓上的房間住下吧。”

工藤新一想着他這身體確實需要檢查,鈴木家叫醫生的話應該是可信的,最起碼能保證封口,出了問題也不會一言不合就解剖他,於是點了點頭,說:“那每天一起去吧。”

“唉?”

園子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又沒有生病,為什麼要去醫院?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我現在七歲。”

“那我叫管家和司機送你去啊。”

鈴木園子小姐對小孩子遠比對大人和善,伸手摸了摸他還不到自己腰高的腦袋,慈祥的說:“你乖,我明天下午還要去相親呢,要不是小田切警視總監的邀請函,我今天就該去和謙也見面了。”

哦,因為是預定未婚夫的緣故,園子對相應人選一般都選擇直接叫名字,給的是所有未婚夫都會有的基礎待遇。

“不過跟小孩子相親,估計挺麻煩的……”

工藤新一回憶起那張照片上的臉,心想就憑他那個長相,你就算現在覺得麻煩,等明天見到了真人,怕不是一秒鐘就要倒戈了!

想到這裏,心很累的名偵探斟酌着問她:“你們約在哪裏見面?”

“法拉格利亞網球俱樂部。”

園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臉,一邊體會着微妙的滿足感,一遍就好心情的說了實話:“謙也似乎很擅長打網球,我之前也打過一段時間,所以選個雙方都熟悉的場所。”

——其實是因為鈴木史郎一開始就像讓他倆一起鍛煉。

鈴木園子打網球的啟蒙人,是62歲時突然想當職業選手的鈴木次郎吉老先生。

他棄筆從球之後,努力了沒幾天,就成功的閃到了自己的腰。

這年紀大了吧,閃個腰就要卧床靜養好幾天,那時候鈴木宅里,就只有鈴木次郎吉和鈴木園子兩位主人在,拿了全年薪酬的網球教練也不好意思就這麼白獃著,所幸改教小姑娘打球。

鈴木園子開始認真的打網球,是因為毛利蘭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不過後來小蘭專心憐惜空手道去了,園子也就對此失去了一半的興趣,她手上有國內外各家知名俱樂部的會員卡,但是最常去的,還是這個法拉格利亞。

這個地方和鈴木家有點關係,據說國內僅次于越前南次郎的退役選手,就在這裏當教練。

鈴木園子是他的兩個主要學員之一,不過園子的長期球友是她岳父毛利小五郎,對這老教練的其他學生也沒什麼興趣。

那段時間小蘭一直說要減肥,園子陪着她吃了大半年的素菜,等減肥結束了,又一個勁的往回找補,這一進一出的,又超出常規水平的胖了起來。

為了防止肥胖,她就增加了網球運動的時間。

再後來,因為西門總二郎和神宮寺蓮在三個月內相繼跑掉的緣故,鈴木園子的儀態課程作為繼承人培訓的重要組成部分,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負責形體的那位老師比較直接,她拿了一個體重秤,讓園子自己站上去。

事實上,鈴木園子的體型沒有任何變化,但她就是貨真價實的重了整整一格!

要問為什麼?

因為後面吃回來的那些脂肪,都在充足的網球鍛煉下,轉化為了密度高且重的肌肉。

老師捏着她使勁起來都能看出輪廓的臂膀,惋惜的毒舌道:“鈴木小姐這個樣子,倒是很適合幹些體力活呢:-D”

鈴木園子瞬間就被一箭穿心了。

事實上那是她最後一次打網球了,體型教練用全套的機器給她測了一堆的數據,詳細到體脂含量或者骨密度一類,但鈴木園子全程就盯着體重那一欄看。

第二天,她就乾脆的去了法拉格利亞網球俱樂部,正式把自己的場館使用權限轉給了岳父毛利小五郎,不過因為性別能力都不同的緣故,拍子沒送出去。

離開時,她的網球包里裝着兩份體重截然不同的體測資料,同樣,也裝着造成了這一現狀的罪魁禍首。

她走過場館,走過中庭,走進了俱樂部供人休息的小花園。

看着水面上映出的、明明沒有變胖卻貨真價實變重了的臉,園子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因為根本沒人的緣故,鈴木園子就蹲那瀟洒的嚎了快十分鐘,憤憤不平之下,代表把殘酷現實的體檢表和罪魁禍首網球拍都砸在了地上。

氣憤之後,悲傷成了主流,園子看着好歹陪了自己一段時間的牌子,拿着它就開始往地上杵。

她在地上挖了個坑,把罪魁禍首和殘酷現實一起埋了。

然後她站在坑邊,豪爽的抹了抹自己的臉頰,在留下了三道泥印子之後,爽快的和網球說了聲再見。

不過雖然很久沒打了,基礎還是有點的,何況和未婚夫見面的重點在於見面,那個忍足謙也也不至於一上來就拉着她打比賽不是?

工藤新一磨蹭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說:“每天我和你一起去。”

“……你想幹嘛?”

幼兒名偵探突然呵呵的笑了一聲,不過因為臉很可愛,園子完全沒有被挑釁到的感覺。

他說:“你不是說嫌他麻煩嗎?我每天可以幫你直接處理掉他啊!”

——他就不信了,就算沒法憑智商從中作梗,只要有這麼一副身體在,但凡他在相親過程中管鈴木園子喊一聲媽媽,那個未婚夫的臉色能好看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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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東京的另一邊,冰帝學園網球部。

網球部是冰帝學園規模最大的社團之一,每年拿着最多的經費,佔着最廣的場地,還有標準極低的出勤要求,甚至於連學業的標準,都有對低上一籌的優惠政策。

可惜哪怕有這樣全面的後勤支持,冰帝依舊一連好幾年沒拿過冠軍。

國中一年級的時候,跡部景吾覺得這是因為部里閑人太多,冰帝需要一次徹徹底底的進化,來變成最完美的狀態。

於是這一進化就折騰了一整年,雖然效果稱得上立竿見影,但歸根結底,也就見了個亞軍而已。

要跡部景吾來說,作為亞軍站上領獎台遠遠談不上榮譽——比起校方代表興奮的覺得贏得了榮譽,他全程都在盯着幸村精市看。

站在立海大站的那個地方,才叫榮譽。

冰帝現在站的這個位置,說白了也就是個高檔的陪襯。

第一年用來進化了,第二年拿來陪襯了,轉眼就來的第三年要是再沒什麼結果,那以後……

不對。

跡部景吾冷靜的擦了擦汗:第三年要是再沒有什麼結果,他也就沒有以後了。

當然,這也不是說他就不打網球了,但越長大,愛好在生活中所佔的比重必然越來越小,就算父母不會對他的愛好多加置喙,那些需要花費時間的課程和工作,也會自然而然的把網球從他的生活中擠出去。

跡部景吾曾經見識過告別夢想的痛苦,在他其實對未來還沒有什麼明確認知的時候,那種成長帶來的、不得不放棄的悲涼,就曾經實實在在的震撼過他一次。

正是因為已經接受,甚至於隨時準備好接受這樣的事實,跡部景吾對冰帝網球部第三年的比賽日程及其重視,雖然看起來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樣子,但冰冷的火焰依舊是火焰,只要是火,它就是會燒的。

於是,在發現只是進行揮拍一百次這種基礎訓練而已,就有人躲在隊伍里時不時的看手機時,跡部冷笑着從兜里掏出個新球,一拍子抽到了他腳邊。

隨着啪的一聲脆響,網球快的跟子彈一樣彈在地上,嗖嗖的從忍足耳邊飛了過去。

站在隊伍角落裏的忍足震驚的推了推眼鏡:“……你剛才是要謀殺我嗎?”

跡部面無表情的沖他挑了挑眉毛。

忍足於是迅速的認輸了:“好吧,剛才算我錯了。”

跡部神色不變,手裏捏着一顆網球顛了顛,看着他開始冷笑。

站在忍足附近的向日岳人和穴戶亮,相繼以毫不遮掩的大幅度動作給自己換了個位置,除了因為個太高站在了最後面的鳳長太郎,被隊友們強行擠上了C位的忍足侑士無語的發現,此時此刻,他和手拿兇器的跡部景吾之間,只剩一片明晃晃的空地。

“跡部,球先放下,我要申請辯護。”

跡部冷哼一聲不做言語,看手勢馬上隨時準備發球。

忍足麻溜的一轉身,對着二十米開外的教練席大喊:“監督,我要申請辯護!”

榊太郎拿着根鋼筆,不知道在紙上批註些什麼,被他喊的煩了,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衝著跡部打了個響指。

“嘖,”細微的咂舌聲從隊伍中響起:“還以為有熱鬧可以看了呢……”

因為音量實在過於微弱,忍足一時半會兒的,居然沒能準確分辨出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是誰。

於是網球部開始中場休息,全體正選自由自在的在場上坐成一個圈,申請辯護的“被告”忍足侑士后衣領子裏插着根網球拍,站在圈圈中間試圖自證清白。

“偷懶是客觀事實吧,”岳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積極認錯爭取寬大處理就行了,有什麼好清白的?”

“法理不外乎人情呀,”鳳說話之前還稍稍低了下頭:“說不定忍足前輩是因為有急事呢?”

“有急事的話,侑士早就請假跑回家了。”

岳人十分不屑的切了一聲:“他這擺明就是開脫呢,你這麼配合他幹嘛!”

日吉若不爽的坐在外圍轉拍子:啊,想打球。

“都到了全國大賽的關口了,”穴戶亮瞟了一眼忍足:“你這個樣子,配得上冰帝的制服嗎?”

因為跡部這會兒還拿着拍子沒放下,後背被插|了根網球拍的忍足侑士不得不就着這個僵硬的姿勢努力低頭,表示自己接受批評。

不過該辨的護,還是要辨的。

“正是因為全國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十分恰到好處的做出了一副為難的神情,猶豫又苦惱的說:“我才更加覺得可惜。”

“哈?”

“為之努力一年的目標就在眼前,卻因為突發意外不得不提前退出,”忍足動了動被球拍板直的肩背:“這對我們來說,大概是最殘酷的懲罰了吧?”

圍了一圈的冰帝正選同時陷入了沉默。

大概一分鐘后,日吉若眉頭緊皺着嘶了口氣,用一種不可置信且不能接受的目光,直直的注視着站在“受審席”的被告:“前輩……”

他難得用這麼平和的聲音說敬語,自己率先因為不習慣而清了清嗓子,沒等再次開口,向日岳人跐溜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緊張的去拉他的胳膊:“侑士你是得了什麼絕症嗎?”

“肝癌、肺癌、骨髓癌,”他手忙腳亂的一通亂猜,痛心疾首的對上忍足的雙眼,沉痛且小心翼翼的試探:“還是……白血病?”

忍足心說你們就裝吧,真要當我是個病號,還不趕緊把架着我的這拍子取出來!

“說的不是我,”他壓了壓搭檔的肩膀:“是我堂弟,四天寶寺的單打選手。”

穴戶亮神色一凜:“那個叫忍足謙也的正選?”

“唉~”岳人也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腿腳很快的小子對吧?”

“得了什麼病?”

跡部景吾捏了捏眉心:“前一陣子幸村精市才去過醫院,現在四天寶寺又出這種狀況……”

——雖然看到厲害的對手們一個接一個主動躺進醫院,似乎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既不能打完全體的四天寶寺,又不能打最佳狀態下的立海大,常規四強就剩個獅子樂了……

這種冠軍贏回來有什麼含金量嗎?

跡部額角不由的跳了一下:那還不如拿個亞軍當陪襯呢,好歹貨真價實啊!

“等等,”忍足等他們都相繼感嘆完了,才假作後知後覺的開始解釋:“我什麼時候說謙也生病了?”

由網球部正選圍城的圈圈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過還不如生病呢,”忍足這口氣嘆的是十分的感同身受:“生病只能說是天意,拗不過也就認命了,但謙也現在的狀況……”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除了‘倒霉’之外,我想不到什麼特別貼切的形容。”

“嗯?”

“簡單點說,”忍足打了個響指:“謙也要被安排嫁人了。”

“……我以為忍足謙也是你堂弟?”

“我也沒說他是我堂妹啊,”忍足對着穴戶攤了攤手:“誰跟你說男孩子就不能嫁人了?”

就在岳人情不自禁的開始疑惑這個忍足謙也是要嫁男人還是嫁女人時,跡部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原委。

“他要入贅誰家?”

“還談不上入贅呢,”忍足挑了挑眉毛:“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爭取到一個可以入贅的機會,因此已經被打包送來東京了。”

忍足心有餘悸的呵了一聲:“照我父親和伯父的意思,他要麼就近轉到冰帝,就么直接轉去他‘丈夫’就讀的學校,比起周末參加部活練習網球,他的以後的日程安排,大概是陪未婚妻小姐打網球解悶。”

“咦——”岳人情不自禁的同情了起來:“太可憐了吧?”

“不然呢?”

忍足從兜里掏出手機:“今天下午我伯父就要去四天寶寺給他辦手續了,謙也現在只能努力爭取【交換就讀】而非【轉學】,不然他就算嫁人失敗,也找不着替四天寶寺出場的機會了。”

“所以呢,”跡部景吾冷血無情的問:“你的辯護重點在哪?”

“在【我要幫忙】啊!”

“謙也買通了翔太替他撒潑打滾,哭說捨不得哥哥走,”忍足毫不心虛的回答說:“目前看來效果還算不錯,大伯只申請了三個月的交換學習,但之後……”

“之後幹什麼?”

“當然是想辦法悔婚啊,”穴戶亮一巴掌拍在鳳的腿上:“全國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悔了婚,怎麼的都還能趕上打決賽啊!”

“哦,”半睡半醒的芥川慈郎雖然聽懂了事情的起因,但還是茫然的問:“可我們……為什麼要幫四天寶寺的人呀?”

“這個時候哪有什麼學校的差別!”

穴戶亮剛才打完了鳳,這會兒又在芥川肩膀上抽了一下:“就算是敵人,那也是值得尊敬的對手,眼看着尊敬的對手因為這種小家子氣的理由,不得不錯過夢想,就算最後贏了比賽,你能安心嗎?”

鳳可配合的大聲回答:“不能!”

芥川委屈巴巴的捂着肩膀,不情不願的“唔”了一聲。

“對了,”鳳長太郎問說:“謙也桑要嫁、不、入贅的對象,是誰呀?”

因為成功辯護且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忍足這會兒正以一種不怎麼美觀的姿勢抻着腰,試圖把那隻網球拍從后脖領子裏抽出來,聽到這話,回答說:“還有哪家?大名鼎鼎的鈴木啊,他們家的長女我記得許給了富澤家,這個要招贅的……似乎是叫鈴木綾子?”

“要嫁給富澤的那個就是綾子。”

在座諸位都等着忍足提供點詳細情報呢,結果開口說話的,卻是站在一邊跡部景吾。

他神色不明的磨蹭着手上那枚沒打出去的“兇器”,不咸不淡的糾正:“綾子是長女,現在要招贅的那個鈴木,叫園子。”

因為他的神色,場內空氣變得稍微有點不對,岳人配合的做出“受教了”的表情,恍然大悟似的說:“跡部你真厲害!”

然後迅速轉頭去找他搭檔:“那侑士知道他們見面會約在哪裏嗎?你想怎麼幫忙?”

“約在哪?”

忍足早前偷看短訊的時候顧忌着訓練,根本沒怎麼看清楚:“好像是個叫法拉盛還是法拉格的網球俱樂部,據可靠消息稱,那位未婚妻小姐之前似乎也在打網球,是那家網球俱樂部最早的客戶之一來着。”

“發個什麼鬼啦,那是個名字嗎?”

“等會兒我看看是法什麼——”

“法拉格利亞。”

沒等忍足正大光明的在訓練場打開自己的手機,跡部景吾平靜的聲音,再次帶來了一陣謎樣的寂靜。

向日岳人眉頭緊皺,猶豫着要不要再裝傻捧跡部一次。

因為向日岳人的不作為,忍足侑士不得不接下緩和氣氛的重任:“跡部你知道這傢俱樂部嗎?我還以為你只去自己家的地方打球呢。”

跡部景吾沒說話。

他剛從英國回來的時候,想找全日本最好的選手做教練,不過他回來的那個時間段有點晚了,滿日本數得上號的網球教練,早幾年就都被鈴木次郎吉挖到樂一起。

於是這麼七拐八拐的,他就找到了法拉格利亞這麼個藏着大神的地方。

換句話說,跡部景吾,他就是那個國內僅次于越前南次郎的網球選手,最主要教授的兩個學員中,除掉鈴木園子之外的,那個【另一個】。

他在正式進入冰帝之前,在法拉格利亞消磨了大量的時光,全心全意的為自己的網球流着汗水。

仔細說起來,那時候他還不到十二歲,所以在母親問他想上哪所學校,上了之後又大概會幹些什麼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把網球部排在了第一位。

有那麼一瞬間,觀察力敏銳的少年,從母親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黯淡。

於是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說法似乎太天真了。

其實責任感什麼,他一直很清楚,但清楚、和貨真價實的體會到,中間還有一個名為【成長】的坎要跨過。

跡部景吾當時是有了那麼點意識,但具體該意識到些什麼,他也說不明白。

然後有那麼一天,正在幫他做發球練習的教練,因為臨時有事,需要出去一段時間。

他一邊發球,一邊聽了點影影綽綽的消息,說是另一個由他負責的學生似乎準備放棄訓練了,不過她把課程轉了出去,所以希望教練現在去一起辦個手續,順便認識一下新的老學生。

於是跡部乾脆停了半個小時休息,然後沿着場館前面那片綠地四處走了走。

事實上法拉格利亞的環境相當不錯,私隱性觀賞性或是舒適度都十分上乘,花園裏更是移植了不少需要嬌養的名貴花種。

跡部景吾就是在那個地方,看到了鈴木家的女兒。

他回來的時間不長,鈴木家的女兒之前也不常露面,要不是陰差陽錯的有同一個教練,基本是不可能認識的。

自家事自家知道,鈴木史郎擔心女兒“智障”複發所以招贅,可這又不能跟外面明說,只說孩子叫嬌生慣養的做不來這些事,所以在不甚明晰的外人看來,鈴木園子這個人的處境,大概是挺複雜、也挺困難。

招贅,說明能力並不被自己的長輩認可。

招贅,意味着自己未來的權利可能會受到外姓人的制約。

而招贅不斷失敗,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大概也確實是個挺大的打擊。

放棄了網球訓練的鈴木園子,讓跡部景吾第一次意識到:當現實的斟酌拉扯,影響到了本身的時候,哪怕網球是她堅持了十年的愛好,該放棄,也是要放棄的。

那女孩哭的樣子他沒太看清楚,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悲傷卻死死的把他的腳步釘在了原地,跡部景吾站在牆角看着她抱着自己的網球包哭了很久,然後抽泣着在地上挖了個坑,把心愛的拍子埋進了土裏。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正在旁觀一場偉大的告別。

——一個被現實拉扯着跨過了【長大】這道坎的女孩子,在和自己堅持了十年的愛好告別。

下一瞬間,他又覺得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那個女孩子一捧一捧的撒土,不止埋掉了自己的網球拍,還給跡部景吾三年後的未來,提前做了個可以拿來比劃的樣子。

跡部景吾說自己曾經見識過告別夢想的痛苦,見識過那種成長帶來的、不得不放棄的悲涼,也曾經被貨真價實的哭喊聲狠狠的震撼過一次。

因為他看着鈴木家的女兒哭了一場,他似乎完全沒有了想要難過或是迷茫的意思,他正常的進了冰帝,正常的加入網球部,正常的做了自己設想中會做的,包括挑釁正選和改造校園等一系列的事情。

但他的目的也變得很明確。

在我還能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全力以赴的做到最好。

青春年少什麼,不就是求個不後悔嗎?

後來過了沒幾天,母親在外國的同學到家裏拜訪,意外的看了他許久,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在我的家鄉,有這麼一個說法,”她笑着說道:“想要讓一個男孩長大,要麼,讓世界給他一場戰爭,要麼,就讓一個女孩給他一場愛情。”

那位女士輕輕拍了拍年少者的肩膀:“可我看你,似乎不用經歷這兩樣東西,就已經輕易的完成了這個蛻變呢。”

跡部景吾在母親的注視下,合乎禮儀的做了正式的答謝,卻並沒有完全當真。

也許,他真的在無形之中跨過了那道坎,但那並不是毫無緣由的,而對他來說,那也並不輕易。

——他同樣得到了一個女孩子,還圍觀了一場龐大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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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論跡部想了多少,已經在穴戶亮主持下開始研究作戰計劃的冰帝正選們,正興緻勃勃的安排下午的事情。

向日岳人蹲在原地伸了個懶腰:“那下午放假嗎?”

芥川迷迷糊糊的回答說:“今天是周末,下午本來就該放假。”

“既然這樣,”忍足侑士做出了會議總結:“今天訓練結束之後,除了日吉,大家都……”

等等。

忍足側過頭來招了招手,

“跡部,你要去嗎?”

好歹是他們家部長,不論最後他去還是不去,該問的還是要問一句的。

向日岳人已經擺好了姿勢,等跡部說完了連同嘲諷在內的拒絕之後,他就飛奔去餐廳找吃的呀!

臨近中午,陽光正好,冰帝乾淨整潔的網球場上,響起了部長同學一如既往不容拒絕的命令。

“中午一點半,全都給本大爺在校門口集合,慈郎不準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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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相親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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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讓男人長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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