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死的好
·
若不是角度原因導致那個小圓筒反射着太陽的光輝，源凰定會以為自己看錯了。
遠在一公裡外的巨岩上方的那個小圓筒突然就發出了刺眼的一道閃光，剎那之後就爆發出深紫色甚至發黑的巨大球形。僅在瞬間就膨脹至直徑數百米的不祥能量球體，當時離地約五十多米，將以小圓筒為中心的一切吞噬殆盡，當然包括巨岩。
源凰整個人都驚呆了，從來沒有見過甚至聽說過眼前的情景。
爆炸產生了一個深紫發黑的圓形球體。
一道林海樹冠頂端形成的波浪飛速的自爆炸中心向四周奔襲，比眨眼的功夫還快，緊接着而來的就是地動山搖的劇烈震動衝擊！猛然的衝擊而至，源凰原本扒着窗邊，立刻就被重重的甩了出去，整個後背都拍在對面的牆壁上，然後大頭朝下跌倒在地。
“卧槽！這是什麼啊！”
他飛速的揉着疼痛的腦袋，立刻爬起身沖回窗邊，向外再度望去──
風景全變了。
剛才那個紫黑的球體已經不知所蹤，剩下的唯有彷彿被巨大神力消除得一乾二淨的痕迹。鬱鬱蔥蔥的林海之中，突兀的插着一個巨大規整的球面大坑。剛才森林彷彿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徒留周邊受到驚嚇而四散飛走的鳥雀在天空中拚命逃逸。
源凰腦海中一片空白。
是什麼？
剛才那是什麼？
幻影確實顯示過小圓筒飛出去之後會爆炸變成煙花……但萬萬沒想到……
一想到剛才自己曾經將那個恐怖危險的小圓筒緊緊摟在懷裏搬來搬去，源凰全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冷汗豎著脊背向下淌。
一定是神話中的毀滅魔法！否則哪裏來的消除方圓數百米一切存在的巨大威力？這已經超出了爆炸的範疇了！
對了，比起這個。“我必須趕緊去確認一下，老混蛋死了沒有！”他自言自語着在黑暗中摸索着井口的方向。
突然，膝蓋的短矛產生了爆炸！
自短矛的中心位置碎裂開來，在黑暗之中發出了一圈半透明的幽藍色乙太質衝擊物，將周圍的事物照亮了剎那。
強勁的爆炸衝擊甚至將源凰整個人掀飛至房間的穹頂，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慘叫着。
疼壞了。
正巧此時，房間裏的牆壁再次發亮，使周圍的一切重回光明，就和最初一樣。因為如此，源凰也看清了眼前的狀況。短矛爆炸了，並致使他大腿以下斷掉。鮮血因為大動脈的壓力向前洶湧噴出，若是沒有牆壁阻擋大概能噴十幾米吧，如今將原本聖潔的房間濺得到處是血。膝蓋部分早就不知所蹤，唯有蹬着破布鞋的一截小腿緊緊貼在牆角。
腿、腿斷掉了，並且大出血。
源凰慌張的用牙齒咬着棉襖袖口，撕下一段布條，死命的緊緊綁住大腿，卻效果甚微。
“呼……啊哈哈哈！”他失聲大笑起來，並不斷用後腦碰着身後的牆。儘管疼得額頭上出現了豆大汗珠，淚水也在眼眶打轉，卻依然止不住笑聲，“死的好！死的好！死的好啊！哈哈！”
至少肯定是赤影死了，否則短矛的爆炸時機不會這麼湊巧。一想到同樣站在巨岩上的先知也凶多吉少，源凰就狂笑不止。
開心，太開心了！
可惜的是他沒機會前往爆炸現場親眼確認。源凰再度將布條勒緊大腿。沒有止血藥，一切都無力回天。這個出血量根本止不住，眼看他就要死在這座天界宮殿了。
他又笑了幾聲，無力的靠在牆上。
由狂喜變成了苦笑，最後內心被悲哀侵蝕。
“神啊……好吧，其實我幾秒前並不相信神，但我現在求求你……”源凰因斷腿之痛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漱的流了下來，“我想成為大法師，真正的大法師！無論是神也好，惡魔也罷，幫我吧！哪怕付出一切甚至靈魂我也……”
他提高了音量，狂亂的咆哮着：“讓我成為大法師！哪怕是靈魂，一切的一切我願意全部交給你！救救我！”
……
當然，並沒有任何人回答。
不過奇迹卻真的出現了。
他背靠牆壁的位置恰巧挨着玻璃門旁邊，從這裏能看到那座顯示淺綠色粗糙幻影的台座。那裏浮現了新的影像。
一個斷了腿的小人順着下水道爬回了之前有一男一傀儡兩具屍體的位置，將傀儡的金屬腿拆了下來，接在了自己腿上，然後又從男子身上摸出來某個東西，出血就止住了金屬腿也長好了。最後，安裝着金屬義肢的小人高興的雀躍着。
“謝謝你！”
源凰看完立刻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大聲的道謝，連滾帶爬的翻入井口，沿着下水道飛快的原路返回。
他三肢並用拼盡全力的向回爬行，完全不顧疼痛十分狼狽，身後全是洶湧的血跡，順着細長漏孔嘩啦嘩啦地流向地板下方某處。他必須用最快速度返回，否則，就憑如此誇張的失血速度，很快就動彈不得。
其實他那原本就營養不良的身體已經有些使不上力氣，噁心想吐，而且哪怕身處在灼燙的下水道里也感覺身體發冷打顫。
他將心一橫，咬牙把大腿狠狠懟在一處滾燙的金屬管道上。這下真的疼壞了！傷口斷面發出了鐵板烤肉的滋滋聲和陣陣白煙。
眼前發黑，幾乎疼昏過去。不過出血量倒是立刻小了許多，因為傷口都被燙焦了。
這樣大概能多撐一會兒。全身發軟打顫的源凰加快速度爬出下水道，牙手並用的艱難翻過障礙物。
他終於拖着一道長長的血痕爬回金屬傀儡旁邊，感覺自己隨時會昏過去，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
他反覆拽着傀儡的左腿，卻紋絲不動，根本拆不下來。
怎麼回事？
「自己被忽悠了」的想法在源凰腦海里一閃而過。他從踏入這座天界宮殿的第一步起就已經命垂一線直到現在也是，所以他面對天使的指引唯有相信一途，沒有其他選擇。
唯有相信，才能活命。
他用盡全力的拽了拽金屬腿，但還是卸不下來。正當體內血液飛速減少，死亡步步逼近之際，源凰突然發現在傀儡的左大腿外側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寶石。
立刻按下去！
果不其然。不須用力，這條金屬腿就咣當一聲整個掉了下來。來不及多想，源凰立刻將金屬的斷面與自己大腿傷口相對接。
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金屬腿的斷面突然伸出來許多如同鬍鬚似的東西，如同鋒利的鞭子將源凰燒焦的傷口削掉了些許，然後紛紛插進了傷口裏。
他睜大了雙眼咬牙咧嘴，感覺那些鬍鬚紛紛在肉里向上鑽，疼壞了，不過比起斷腿燒腿這些不算什麼。換作常人或許早就疼昏過去了，三年遭受虐待的經歷令源凰疼痛耐受力變得非常強韌。
痛苦時間很短。金屬腿在眨眼之間就接續在了傷口上。
在接續處外圍伸出七八個金屬鉤爪插進大腿肉里，似乎起固定作用。上半截還是大腿，下半截就是金屬構造物。十幾根有豎有斜的棍棒和鍍銀繩索組成了腿部，其中的縫隙由少許類似蛇鱗的金屬網狀物填補。膝蓋幼圓，在膝關節兩側有複數的如同車軸的機關。金屬腳趾呈鉤爪狀，只有三根。
當時情急之下也沒多想。其實這個金屬傀儡身高近一米八，腿比源凰的要長些。與傷口接續之後，金屬腿立刻就啟動了某種機關，吱吱嘎嘎的略微變形，調整至與右腿同樣的長度。
傷口只是被堵住了，尚需要完全止血。源凰已經不能承受更多失血了。
顧不上許多，他開始翻旁邊男子腰間的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