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獸性
馬洛的話音一落,血姬就放聲大笑起來,這是她蘇醒之後第一次發出的聲音,她的笑聲異常刺耳,就像從某種洞穴伸出傳出來的一樣,這讓馬洛懷疑,血姬的笑聲,不是從她的聲帶振動而出的。
笑聲在病房內回蕩着,久久不能平息,那窗戶上的玻璃,似乎都因為這種笑聲而感動恐懼,玻璃面上就像有東西在抓撓一樣。
蘇希聽過很多尖叫聲以及女人發瘋時的癲笑聲,但這種笑聲,她還是頭一次聽見,實在令人感到難受,她捂住耳朵,皺着眉頭看着血姬,令她感到不安的是,血姬也正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她。
“你能理解哪種痛苦嗎?”血姬細弱的聲音,就像一條很細的直線,一直延伸到蘇希的耳膜處,此刻病房裏一共有四個人,但卻彷彿只有兩個人一樣,她正在試圖讓蘇希感受她的感受,因為蘇希也是女人。
血姬是一個女人,任何一個女孩子,在十八歲最美的年齡里,卻沒能際遇最美的歲月,就算沒能際遇最美的歲月,平淡無奇的日子也行,哪怕經歷着生計上的苦難,都要比血姬所經歷的這種噩夢要強。
蘇希一直在認真的聽馬洛的講述,雖然血姬有罪,但蘇希覺得,馬洛的話,實在太難聽,其中有些話的確過分,他就不能委婉一點兒來表達嗎?可蘇希轉念一想,法律就是這樣,殺人就是殺人,不能因為人情就掩蓋部分事實,血姬後來也的確存有私心,她完全可以將屍長生的秘密全都告訴王大柱,他不該謀殺王大柱,更不該謀殺自己的丈夫郭大鵬。
所以,她凜然的抬起頭,與血姬的目光撞在一起,並對血姬說:我能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遭遇,你的遭遇的確很不幸,但王大柱和郭大鵬是無辜的,他們不該為你的苦難而喪生性命。
血姬冷笑着看着蘇希,“在我的生命中,一共有四個男人,我親生父親,我的養父,我的丈夫,我的情人,他們都是男人,男人都一個德行。除了我的父親,其他的三個男人,都只是想佔有我的身體,他們都在我的身體上肆意的發泄着他們的獸慾,我的養父禽獸不如,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他就對我下手,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會毒打我,甚至威脅我,不給我飯吃,有一次我反抗了他,他把我關在黑屋子裏,餓了三天。”
“起碼王大柱是愛你的吧?”
血姬冷哼了一聲說:愛我?當我第一次跟他說從此不再有關聯的時候,他就把我撲倒要強行佔有我,這叫愛情嗎?他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罷了。還有我的丈夫,他就不是個男人,他表面上軟弱無能,但內心卻狠毒無比,他自己不行,心理開始扭曲,總拿我的貞操來羞辱我,他沒辦法行使丈夫的責任,擔心我會出軌,每到晚上就暴躁不安,對我百般羞辱,當他知道我和王大柱的私情后,更加變本加厲,我要跟他離婚,他卻不跟我離,還威脅我如果離婚他就會把我弔死在樹上。
這時李警官說話了,作為一名警務人員,當然首先要提醒廣大市民遇到暴力虐待的時候要想到利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你為什麼不報警?法律會為你伸張正義,即使你在正當防衛的情況下失手殺死這兩個人,法律也會酌情考慮網開一面,但你的行為已完全構成了故意殺人罪,這就涉及到刑事責任了。”
李警官說話的時候,血姬依然只看着蘇希。
“沒有什麼比我親手殺死他們更解恨,讓他們入獄,槍斃,都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事情沒有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當然不會理解,假如我的養父強姦的是你,是你的女兒,你的母親,你會怎麼樣?”
血姬的話從人情上來論,的確是無懈可擊,有些人說的好聽,可事情終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事兒給誰誰都承受不了,一個人的精神受到無盡的打擊以後心理變得陰暗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很少有人遭遇這種事情之後還能笑着走出來,一旦喪失理智,人的原始獸性就暴露無遺,血姬謀殺這幾個人的性質,從法律上說是犯罪,但從原始本能上來說,這是動物的本性,社會還在發展中,人的進化也在繼續進行中,人的獸性在很久的將來也許會進化的一點兒都不剩,但現在,這種獸性還沒有完全進化到零,平常狀態下,獸性不會爆發,但遇到不可估量的情緒催化,獸性便再次噴涌而出。
獸性不能完全進化掉,如果獸性全失,那麼,人可能就會沒了雄激素和雌激素,那樣的話,人連**都沒有了。
但當今的社會是法制社會,法制最大的作用是約束人類的行為,讓人們和諧生存,可在哲學家的眼中,法律也有進化人類的作用,人在被侵犯的情況下,選擇用法律保護自己,避免獸性大發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這也是為了社會安定,不然的話,誰遇到不公平待遇都去自己解決,那是江湖,可江湖不能維繫人類更好的生存,所以我們不要江湖。
李警官不想對一個殺人犯講什麼哲學,他只知道,殺人犯法,衡量這些,法律都有一個標準,等待血姬的,只有法律的審判!
血姬蒼白的臉,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她已經殺掉了所有她想殺的人,至於屍長生,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李桂鳳既然將屍長生的秘密傳授給她,她只想試試,即使是假的,她也並不在乎。
“你們知道嗎?殺掉一個人並不是最狠的報復,鎖住一個人的靈魂才是最解恨的報復。”
馬洛回味了一下血姬的話,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說:你的養父,是被你逼死的!
血姬終於轉過頭看着馬洛,“你真聰明,他是該死,但法律卻只給他一個無期徒刑,為什麼不判處他死刑呢?不是說殺人償命么?為什麼是無期徒刑?他殺了我娘,還去幹了不道德的事,無期徒刑對於他來說,太輕了,因為他在監獄裏如果表現好的話也許還可以減刑,也就是說他還會從監獄裏走出來,這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你的父親在監獄中已經懺悔了,他怎麼可能不愛你。”李警官說。
馬洛對李警官說:她正是利用她父親極度內疚的心理而間接的謀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