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韓秀吃醋
晚膳時間，韓家人圍坐吃晚飯。
韓秀挑起一根青菜，那青菜葉子熟過頭了，一股焦糊味兒，但是青菜梗還是青青的。咬一口，嘎嘣兒脆。
她嫌棄的撇嘴，“三嫂啊，你炒的菜比豬食還難吃，以後可要好好跟大嫂學學。噢，對了，二嫂也一樣。”
張小鳳嬌氣，討厭干農活家務；而張桂花粗心大意，也喜歡偷懶。她們的廚藝確實差強人意。韓家人除了韓賢，都不挑食，對此也不在意。可自打羅綺年來了以後，吃過她煮的幾餐飯，對以前滿意的飯食也挑剔起來，頗有些難以下咽。
張小鳳平素看不起韓秀一大姑娘家家的賴家裏好吃懶做還對人指指點點。因此以帕掩嘴嬌笑，“小妹說的是，咱女人吶，就該練手好廚藝，婆家才喜歡。”言外之意，韓秀你也學學，別一無是處還挑刺兒！
韓秀難堪，她已經十五歲了，可上門提親的人寥寥無幾。她自問長相不差，皮膚白白嫩嫩比村裡那些丫頭好看太多。可是就是沒有好人家喜歡她！
現在張小鳳戳中她痛處，忍淚怒罵：“閉嘴，在我家，輪不到你訓我！”
“是，小妹彆氣，三嫂不是故意的。”張小鳳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讓人生氣了還不能拿她怎麼樣。
“停，一人少說兩句。”對韓秀，韓母也很頭痛。說的輕了，她不聽；說得重了，她生氣；打她，更是捨不得。又是老閨女兒，家裏有兩兒閑錢，就當嬌小姐養着了。
鄉下女兒苦命，出門子后家裏地頭勞累不算，還要伺候公婆，教育兒女。因此，有條件的人家都會讓未許人的閨女兒過幾年舒心日子。當然，也有重男輕女的，女孩兒在娘家的日子比過門后還苦。
但是現在，韓秀大了，再慣下去實在不成樣子，得給她掰掰性子。遂，韓母對韓秀說：“秀兒啊，你三嫂話在理，平時在家多跟你大嫂學學。桂花、小鳳你們也一樣。”
“是，娘。”三人異口同聲，一樣的面服心不服。
“嗯。”韓母滿意，又對羅綺年叮囑道：“老大家的，雖然你年紀最小。但是跟了老大，你就是長嫂了，多教教她們。”
羅綺年乖巧答應：“娘，我會的，我會把我知道的都教給她們。”
“嗯。”
“娘，今天上山收穫不錯。我明天去鎮上，你有什麼要買的嗎？”韓軒有點腹黑，他想給他媳婦兒買新衣服，又怕他老娘說道，遂拐彎兒詢問。
韓母瞭一眼韓軒，笑得一臉褶子。臭小子，學會哄媳婦了。他肚子裏那點小九九還當自己不知道呢。不過，老大媳婦兒是個好的，她也心疼。就說道：“娘不缺衣服穿，你給你媳婦兒扯兩塊布，做幾身衣裳。”
“謝謝娘。”羅綺年高興，要有新衣服穿了。說實話，每天她穿着補丁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張桂花她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有點自卑。
韓秀鄙視羅綺年，一件新衣就笑成那樣兒。聽說羅家挺有錢的，兩兒子都上書塾呢，咋羅綺年連件像樣衣服都沒有。
張桂花和張小鳳也不吱聲兒，她們剛進門的時候，韓母也給她們添新衣了。
……
“又睡不着？”韓軒低沉的嗓音有金屬般的質感，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無比誘惑。
“嘻嘻……”羅綺年傻笑。上輩子她綾羅綢緞沒少穿，可是沒一次添新衣像現在這樣期待。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明天我給你買。”
“綠色，我喜歡綠色的。碧綠、墨綠、草綠、嫩綠、淺綠都喜歡！”
韓軒黑線，想像一頂頂綠帽子摞頭上，整個人都不好了。“除了綠色，你還喜歡什麼顏色。”
“沒啦。”她就喜歡綠色，上輩子幽禁后宅，牆角的一抹綠是她對生命的嚮往。這輩子重獲新生，漫山遍野的綠讓她神清氣爽。
“……”黑暗中韓軒默默決定，明天要給羅綺年買大紅色的布料，越鮮艷越好！正好把嫁衣解決了！
……
“啦啦啦~~~”
羅綺年哼着歌兒做早飯，哼着歌兒洗衣服，洗被套。
今天太陽好好，可以幫韓軒洗被套，曬被子了。難怪人都說糙漢子，臭男人。真是夠臭的！每次鑽進屋睡覺，她都能聞到被子散發出來的陽剛味兒，特刺鼻！
韓軒的被套也不知道幾年沒洗了。她洗的時候，打一把皂角都不起泡沫兒！她就用皂角洗一遍，過一次水；再用皂角洗一遍，再過水……如此反覆幾次，終於使被套露出原本的顏色。嘿，原來是暗紅色的呀，夠娘炮！
“大嫂，勤快呀。”韓秀抱着一堆被套過來：“喏，爹娘的被子也好久沒拆洗了。正好，你順帶兒給他們洗洗。”
羅綺年甩甩有點酸痛的小手，接過被套泡水裏。韓父、韓母的被子也像韓軒的一樣黑乎乎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羅綺年瞪眼，沒想到韓家人都是不愛衛生的！這是個嚴重的問題，要跟韓父他們好好說說。可得改過來啊。
羅綺年洗洗刷刷，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將一大盆被罩全部漂洗乾淨。嘿，韓家的被套都是暗紅色的。暗忱，紅色耐臟，暗紅色更是看不出那裏臟，藏污納垢妥妥的！
“老大家的，中午吃什麼？”
韓父老了，嘴也饞了，就像小孩子一樣每天都問吃什麼。
“韓軒留了一隻野雞，昨天上山的時候撿了些蘑菇，中午就吃小雞燉蘑菇，中不？”
“中！中！”韓父憨笑，大兒媳婦兒就是拌盤野菜也好吃。他開始期待中餐了。他渾濁的眼睛望望太陽，撇嘴：時間過得真慢。再看看羅綺年，她還在洗洗刷刷。
急了：“老大家的，偏中午了，快去做飯。被套又不臟，過遍水就可以了。洗這麼久，都給你洗脫線了。”
羅綺年娥眉高揚：老爺子嘴饞了。
心下暗笑，手上的動作也不慢：“好嘞，爹，我這就去做飯啊。”說完趕快擰被套水，晾被套。
韓父瞪眼，嘀咕：“磨磨蹭蹭，不像話！”
耳尖的韓母聽見了，嗔笑：“老頭子，越活越回去，也不怕兒媳婦兒笑話。”
“她敢！”韓父虎目圓瞪，他是堅決不承認他想吃東西的，不然他威嚴何在呀。
晾完被套，羅綺年仰頭看看太陽，想着韓軒還要蠻久才回回來。所以她去廚房做了一碟豌豆黃給韓父吃：“爹，娘，你們先吃點心墊墊，等韓軒回來咱才吃午飯啊。”
羅綺年走了，韓父瞪着豌豆黃兒，恨不得瞪出朵花兒來。
韓母大笑：“我說吧，老大家的心裏笑話你呢。”
韓父面色不自然，拿着筷子挑挑揀揀：“老大媳婦兒忒小氣，切這麼小塊，兩三塊都不夠老子一口的。”
“有的吃還挑。”韓母佯怒。
韓父立馬服軟：“我也就說說，說說。”
“爹，娘，我回來了。綺年呢？”韓軒跑進屋，趕忙灌一碗水。
“在廚房裏。”
“哦，我去看看。”
“小兔崽子，娶了媳婦忘了娘。”韓父怨念，才幾天就這樣，以後還有他糟老頭子的位置嗎？
“羅綺年，出來看我給你帶啥好布料了。”
羅綺年從廚房探出頭：“你先放屋裏，回頭我再看。正忙着呢。”
“哦。”韓軒雀躍的心情轉成淡淡的失落。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覺得很神奇，忍不住想要去探究。甜蜜蜜的，通體舒泰，讓他想要擁有更多。
“那你記得快點啊。”
“咦……”羅綺年疑惑，難不成撿到寶貝了，這麼高興。
韓軒是撿到寶貝了，只不過這個寶貝是羅綺年，而他們，都沒有意識到。
“開飯，開飯！”
羅綺年把一盤盤菜端上桌：小雞燉蘑菇，鮮香味美；絲瓜湯，甘甜可口；地瓜餅，外焦里嫩……
“今天過節么？”韓秀問，印象中，只有過節才有這麼豐富的飯菜。不，過節的時候都沒有今天中午的這餐豐盛。
“傻妞。”韓母好笑：“今天不是節。你大嫂手巧，尋常吃食也做得像席面。”
韓秀嘖嘖點頭，不得不承認，她這大嫂廚藝了得，以後他們可享福了。
“別光光吃不練啊，秀兒，我可告訴你，以後要好好跟你大嫂學做飯，聽到沒有。”
韓母三申五令，讓韓秀十分反感：“行了行了，娘，能不能讓人安生吃頓飯了。”
“我很嚴肅的啊，秀兒，你大了，可不能還像小時候嬌氣兒。”
“知道啦！”
韓秀的不耐煩讓韓母瞬間惱火，就在韓母要爆發的時候，韓父用筷子敲敲碗沿：“吃飯！”今天中午的飯菜甚合他的胃口。不知道吵架影響食慾啊，有話飯後說啊。
韓母瞪一眼韓秀，到底壓下怒火，開始吃飯。
韓家其他人也悶不吭聲，挑自己喜歡吃的快速下手，晚了可就搶沒了。
韓軒見羅綺年安安靜靜地，只夾她前面的兩盤菜。以為她害羞不敢夾遠處的菜吃，就給她夾了好些雞肉在碗裏。
“夠了，夠了，太多了……”羅綺年碗裏雞肉塊都冒尖了，而韓軒還要繼續給她夾，趕忙小聲阻止。她飯量小，吃不下太多；況且大家都看着呢，韓軒這樣做，多不好。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會自己夾菜吃飽的。
“乖，你太瘦，要多吃點，好漲力氣。”
羅綺年黑線，她不是男人，也不想變成女羅漢，要漲力氣做什麼。
韓秀在韓軒給羅綺年夾第一筷子雞肉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此時醋意橫生：“大哥，我也想吃雞肉。”
韓軒不解其意，皺眉說：“雞肉盤子就在你面前，想吃就夾啊，多着呢。”
韓秀跺腳，瞪一眼羅綺年，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