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熏到
就在暗衛們望着眼前的人群一籌莫展的時候，一股煙霧不知何時燃起，悄悄彌散在人群中間。
“什麼氣味？”
姬大已經趕到姬十三身側，不知聞到了什麼，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喝道。
經過他的提醒，圍在姬十三身側的護衛也紛紛變了臉色，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
下一刻，不用姬大回答，一股幾不可聞的芳香忽然竄入所有人的鼻翼中，瞬間便刺激得他們的眼睛流了淚。
“什麼東西？”
“是毒！快蒙住口鼻！”
“主公，我們快撤！”
在暗衛們的厲聲呼喊下，万俟烈眯起眼睛，將事先準備好的解藥朝嘴裏塞去，緊接着他像是完全無視了越來越濃郁的煙霧，徑直朝起火的那個帳篷跑去。
“六王子？”
點燃毒煙的侍衛已經完成任務，此時正站在角落緊張地看着場中的局勢，冷不丁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万俟烈的身影，不由得有些詫異。
“給我！”
對手下眼中的異色視若無睹，万俟烈幾步走到侍衛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火把，接着迅速轉身，朝來路奔去——
“六王子，您這是做什麼？”侍衛一愣，在万俟烈轉身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呼嘯的風中，留下的是万俟烈快速遠去的背影。
“……為什麼要拿火把啊？”
***
就在營地里的暗衛們面對越來越小的包圍圈時，初五等人也從追擊傅戈的路上折回。
但是姬十三的人影子沒見到，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諸多敵軍的背影，心裏陡然一驚，初五額上青筋直露，連忙加快速度，心急火燎地朝營地趕去。
姬十三腿部受傷，且傷勢不輕，此時雖然被暗衛攙扶着，但是顧及着他的傷勢，暗衛們與匈奴兵僵持了幾分鐘，還是沒有突出重圍。
隨着匈奴兵的包圍圈越縮越小，攙着姬十三的那個暗衛臉色有些不好了，細密的冷汗從後背，一點一點滲了出來。
“主公！”
但是在氣氛緊張到頂峰的時候，一聲長吼突然從營地門口響起，熟悉的嗓音瞬間便打破了微妙的對峙局面。
“主公，是初五！”
“我們衝出去！”
初五的到來，給暗衛們心中打了一針強心劑，漸漸被消磨掉的戰意，唰的一聲，希望的光芒在暗衛們眼中重新升起。
但是，與暗衛們的興奮不同，聽到初五的聲音，姬十三本就蒼白的臉色，仿若布了一層冷霜，白得嚇人。
初五回來了？
帶回桃夭兒了嗎？
這麼短的時間，他能從那個黑衣人手中搶回桃夭兒嗎，還是說——
“主公，您再撐會兒，我們馬上就要突圍了！”就在姬十三全身僵硬，凝神望着營地門口的時候，身側的暗衛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出聲打斷了姬十三的思緒。
“孤——”
姬十三抿緊唇，皎潔如玉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他緊緊盯着前方，在初五的身側仔仔細細地掃視着，但是無論他怎麼看，始終沒見那抹白色的影子——
桃夭兒不在這裏！
這個發現，在他再三掃視過後，終於得到了確認，同時也讓他的心瞬間發麻，直直地墜入深淵。
“主公，屬下救駕來遲，還望主公恕罪！”沖入營地，初五手持長劍，連殺三人才隔着人牆對姬十三吼道。
“救駕？”
万俟烈握着火把，正朝姬十三那裏奔去，聽到突然傳來的吼聲，不由得挑挑眉。
下一秒，他的眼眸陰翳橫生，一縷凶光從他的目光中劃過，又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姬十三，桃夭兒在這——！”
極為突兀的，万俟烈視線鎖定了姬十三的位置，突然爆發出一聲嘹亮的喊聲，在嘈雜的人聲中無比明顯。
桃夭兒？
桃夭兒在哪裏？
來不及細想，聽到桃夭兒的名字，姬十三心神一凜，下意識朝出聲的地方看去。
一回頭，只見一個正在燃燒的火把冷不丁地朝他迎面襲來！
！！！
扶着姬十三的暗衛也聽到了万俟烈的喊聲，慢了姬十三一拍，他扭頭也看到了半空中突然出現的火把，臉色大變：“主公，快閃開！”
但是這時出聲已經來不及，暗衛提醒完姬十三后，只來得及抓住他的手往旁邊一拽——
下一刻，燃燒着的火把險而又險地擦過了兩人的中間，燎焦了姬十三的一縷髮絲！
“呼……”
暗衛鬆了口氣，對剛才驚險的一幕，有種說不出的后怕。
但是萬幸躲得快，沒有傷到主公……
“主公，我們走！”
帶着慶幸，暗衛扭過頭，充滿希望地看着初五，一時間倒也沒有注意到姬十三突然捂住眼睛，頗有些不適的動作。
“撐住，我們來了！”
雖然不知道那支火把到底從何而來，但是火把差點摔到姬十三臉上的畫面，卻被初五盡收眼底。咬咬牙，初五暗自罵了偷襲之人一聲卑鄙，三步並做兩步，終於穿過人牆，扶住了姬十三的另一邊手臂。
初五破開了包圍圈，剩下的暗衛們接踵而至，幾息之間便在人牆中撕開一個包圍圈，如潮水般護着姬十三退去！
“六王子，我們追不追？”一個親衛見勢不對，附身對万俟烈問道。
万俟烈扔完火把，見姬十三捂着眼睛，目光連連閃動，但是他還沒有上前，就見姬十三的人及時趕到。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万俟烈臉色微變，眉宇間也夾雜了一絲冷凝之色。
追，還是不追？
望着姬十三被暗衛們團團護住的背影，万俟烈的腦海中也浮現出這個問題。
這裏是草原，是他的大本營，要追的話只需一聲令下，自己的所有部下都會傾巢出動。
但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劫走桃夭兒，此時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要是自己與姬十三幹了這一仗，那人突然衝出來，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怎麼辦？
有些投鼠忌器的，万俟烈想到傅戈出神入化的身手，“去追姬十三”這個命令就像是堵在喉嚨眼裏一樣，不上不下的吊著，始終沒法說出口。
“六王子？”
遲遲得不到回應，護衛有些着急，不由得催促了一聲。
接應晉王的人已經來了，要是他們再不做出行動，難道眼看着敵方溜之大吉？
在護衛越發焦躁的神色中，万俟烈注視着姬十三的背影，思想在強烈地掙扎，眼神也明滅不定。
“算了，今年我們已經達成了目的，至於晉王……窮寇莫追！”
思忖再三，万俟烈想到今年從中原得來的收穫，咬着牙縫，才遏制住心底瘋狂叫囂着追上去的衝動。
“六、六王子，這麼好的機會，我們不追嗎？”
在等待万俟烈做決定的時候，親衛一直死死地盯着姬十三，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只等万俟烈發號施令，他就帶頭去追姬十三！
但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窮寇莫追？
是他耳朵出問題了，還是他一直以來都誤解了這個成語的意思？
有些驚疑不定的，親衛收回視線，忍不住再次問万俟烈，來做最後一次確認。
在親衛希冀的目光中，万俟烈下顎收緊，眼神漸漸幽深，冷硬的吐出兩個字：“不追。”
“……是。”
親衛張張口，有心想再勸，但是當他抬頭接觸到万俟烈的瞳孔時，所有的質疑霎時間被他吞在肚子裏，凍得他忍不住哆嗦。
六王子的心情，好似很差啊……
不過，放過了這個大好機會，以後再想擒拿晉王，可就難如登天了啊！
帶着不甘，親衛舔舔唇，很有些遺憾地望着姬十三一行人破開營地大門，疾速遠去的背影……
在他身側，万俟烈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看了很久，很久。
“呵，桃夭兒沒了，好歹也讓你丟了一雙眼睛……不算虧！”
半晌后，万俟烈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留下的隻言片語，被風一吹就散了。
***
“主公，後面好像沒人來追了，等會屬下為您包紮傷口，還請您再忍忍！”
初五帶着姬十三，在出了營地的大門后，就背着他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
他們這一大幫子人，走得那叫一個浩浩蕩蕩，一路上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但是暗衛們顧不得許多，迅速回到他們的隱蔽點后，即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草原。
馬車上，初五匆匆忙忙地把姬十三放下，沒有注意到姬十三的神色，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傷葯。
“孤……”
單手蒙眼，姬十三隻覺得眼睛處火辣辣的，還有點疼，即使睜着眼，所見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
“什麼——找到了！”
初五在馬車的暗格里摸到傷葯，頓時激動地說道。
“什麼找到了？快點！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必須馬上啟程！”
就在初五齣聲的下一刻，姬大收拾到收尾的工作，一把掀開帘子，朝裏面催促道。
緊接着，姬大視線一凝，有些緊張地問道：“主公，您的眼睛怎麼了？”
“無礙，孤的眼睛，應該是被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