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讓我照顧你
穆浩輝將粥遞到童笙的手裏，童笙接過吃了一些。
不過可能是太久沒有吃東西的原因，他也吃不下許多，沒吃幾口就不想吃了。
穆浩輝也不勉強他，只是讓他吃完了靠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並且將帶來的胃藥給他吃了。
“好些了嗎？”穆浩輝看他吃完似乎還是一副不大好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童笙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又不是什麼神丹妙藥，哪裏一吃就好的啊！老毛病了，我揉揉就好了，以前也這樣的。”
穆浩輝看他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胃，忍不住問了句，“這樣揉了會舒服嗎？”
“我好像有些胃寒，所以每次這麼揉着會舒服點。”
“那我來幫你吧！”
童笙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穆浩輝已經將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捂在他的胃上，然後輕輕地揉了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來可以的。”
童笙想要拒絕，但是穆浩輝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想到穆浩輝執拗的性格，他不再說什麼。
許是因為累了，又或者是穆浩輝溫熱的掌心實在讓人覺得舒服，童笙被他這麼揉着揉着竟然有了困意，不知不覺間便給睡著了。
“有好些了嗎？”穆浩輝問，可是等半天沒有得到回應。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這才發現人已經睡著了。
穆浩輝停下手中的動作，就這麼靜靜地坐在旁邊看着。
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能就這麼一直看着，可是他知道童笙拒絕給他這樣的機會。
有時候他都忍不住開始羨慕起一直躺着的雷瑾言了，他雖然一直躺在床上，但是卻得到了童笙所有的關注。
可是有時候真的覺得不甘心啊！
如果雷瑾言一直不醒來，難道就要童笙一直等着嗎？
他實在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穆浩輝就這麼看着，一看就是半個小時。
等到童笙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用着擔憂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怎麼睡著了？”童笙不好意思地道。
“你就是累的，這麼大個公司，少了你也不會倒，你別那麼拚命了，身體還是要顧着的。”穆浩輝皺着眉看着他，瞧見他明顯的黑眼圈，都想伸手過去輕撫下，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
童笙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扯着唇角道：“就會說我，我可是聽說，你每次工作起來那拚命的程度可不亞於我的。”
穆浩輝勉強扯了下嘴角，苦澀一笑。
如果不用工作來麻醉自己的話，又怎麼熬過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而這些事情童笙怕是永遠不會明白，也不會願意去知道。
“我就算再怎麼拚命工作，也沒有把自己的胃搞壞掉啊，怎麼樣，胃還疼嗎？要是還疼的話，咱們就去醫院。”
童笙摸了摸自己的胃，發現已經沒有剛才的疼痛感了。
“沒事了，不疼了，不用去醫院了。”
“我覺得你哪天還是抽個空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吧，這胃病可大可小的，別到時候嚴重了，治起來麻煩，自己還遭罪。”
“知道了，等我有空了就去。”
童笙隨口應着，但是穆浩輝知道他這話也就隨便說說而已，至於付出行動的希望應該是比較渺茫的，他想着還是哪天他抽空了壓着他去看看好了。
“都已經十點多了，我送你回去吧！”穆浩輝一邊收拾着垃圾，一邊提議着。
童笙看了下時間，神情有些猶豫。
“怎麼了？”穆浩輝瞧他那樣，便知道他肯定是有別的事情。“你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童笙遲疑了幾秒之後還是開口道：“我要去下醫院才能回家，所以我待會自己回去就好。”
“哦！”穆浩輝應着，臉上看不出特別的表情，但是低頭的瞬間，眸光中卻透出了失落。“反正我有空，還是讓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童笙，你一定要這樣嗎？”穆浩輝突然提高了音量，臉上甚至有些隱忍的怒氣。
童笙張了張唇，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隨後，童笙坐着穆浩輝的車子去了醫院，一路上兩個人幾乎不說話，主要是穆浩輝一直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讓童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乾脆什麼都不說，兩個人都沉默了，這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樓下，他總算是可以鬆口氣了，說實在的，這樣沉默地一路坐着，真的很難受。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待會我一直打車回去就好了。”童笙一邊解着安全帶，一邊提着自己的建議道。
可是他的話才說完，這穆浩輝就來了句，“坐我的車子就這麼讓你難受嗎？”
童笙抬頭看穆浩輝，發現他也在瞧着自己，那神情似乎是他不給個答案，就不罷休的樣子，“不是，那不是時間比較晚了嗎？我是怕耽誤你——”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童笙，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說一句，你不想坐我的車子，只是因為單純的不想麻煩我嗎？更多的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跟我坐在一起讓你覺得尷尬嗎？我就想問一下，什麼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變成這樣了？啊，你告訴我，現在的我為什麼就這麼讓你討厭了？”穆浩輝用力地抓着方向盤，一雙眼睛明顯透着憂傷。
看着這樣的穆浩輝，童笙心口也堵着難受，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想去傷害穆浩輝，但是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以為可以避免的事情，終究還是要面對，只不過是時間推遲了而已。
童笙深吸了口下，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之後，這下鼓起勇氣面對穆浩輝。
“我沒有討厭你，過去不討厭，現在不討厭，將來我更加不會討厭你，穆浩輝，像你這樣的人，是沒人能討厭的起來的，我有跟你說過的吧，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有了想跟你一輩子的想法，因為我覺得你值得我這麼做。
可是你結婚了，我只能斷了這個念頭，說實話，那時候是真的很難過的，我甚至開始懷疑人生了，為什麼別人都能得到幸福，我卻不能呢？不過還好，最後我還是挺過來了。
再然後，我們重逢，你為了我離婚，那時候的我也確實被你震驚感動到了。當然如果沒有雷瑾言的話，那麼我覺得我最後依然還是會被你感動的吧，因為你這樣的男人就是有那樣讓人心動的魅力。但是人與人之間終究還是要有緣分的，很可惜，我跟你之間就差了那層緣分。
半年前，我也就是我生日那天，雷瑾言讓我做出選擇，他說他受不了三個人一直這樣沒有結果的下去，要麼選擇你，要麼選擇他。你想知道結果嗎？如果沒有發生那場意外，我會選擇誰？”
穆浩輝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什麼東西堵得慌，抓着方向盤的手越發的用力，他要用儘力氣才能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變調。
“你最後選擇了他對不對？”
童笙點頭，並沒有否認，“是的，我最後還是決定選擇他。”
“為什麼？我是哪裏不如他嗎？”穆浩輝覺得問這樣的問題其實很愚蠢，但是有時候因為心裏不甘心，就忍不住想去這麼問着。
“不，不是你不夠好，我可以說，其實很多事情他還不如你呢，但是心做了決定，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喜歡你，但是我愛的人確實他，我這顆心啊，愛了他有多少年，你應該知道的吧！它已經愛到麻木愛到習慣了，而且，他是為了我才變成現在這樣，才像個活死人那樣躺在床上，我除了繼續愛他，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呢？所以穆浩輝，對你，我只能說抱歉。
其實我真的很不願意跟你說這些，原本我是想着用我的行為來拒絕你，這樣就能避免現在的尷尬的，只是沒有想到，到最後終究還是免不了。”
童笙說完之後，車廂內一度陷入安靜，穆浩輝一直盯着前面的擋風玻璃。
想着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童笙便打算要下車了，“謝謝你送我過來，我先進去了。”
只是他還沒有拉開車門，一直不動的穆浩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將他拉了回去。
童笙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他，只見穆浩輝紅着眼眶看着他，將他的手抓着特別的緊。
童笙皺着眉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幹嘛。
“那如果他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你就要等他一輩子嗎？”
“他不會就這麼躺一輩子的。”童笙一字字地說著，看似堅定的語氣，心裏卻有着害怕。
“可是他已經躺了半年了，醫生都說了，他根本就是一個植物人了，他能醒過來的幾率已經很渺茫了，他要是能醒，早醒了，他可能就要這樣躺到死了，這是誰都明白的事情，其實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童笙，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我是不是自欺欺人，那是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來管我，還有，我相信他會醒過來的，所以我不准你詛咒他。”童笙激動地吼着，因為過於用力，胸口還在不斷地起伏着。
兩人對視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找什麼話來說合適，童笙也不願意麵對他那受傷的樣子，直接扯開了他的手要下車，只是剛轉身就被身後的人給抱住了，那麼緊，那麼的用力。
“穆浩輝——”
“那你能不能讓我陪着你到他醒來為止？你可以繼續愛他，但是請你允許我照顧你，我不想看到你總是這樣孤單單一個人，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你不愛我沒有關係，只要能讓我在你身邊就好，你愛他也沒有關係，甚至哪天他真的醒過來，你想回到他的身邊了，我也一定不會讓你為難，甚至不會再糾纏你，但是在此之前，請你允許我照顧你好嗎？”
穆浩輝沉悶的聲音從童笙的後背傳來，幾乎是那麼一瞬間，童笙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地碾壓着，讓他甚至都無法透過氣來，甚至在他沒有察覺間，滾燙的淚水便從眼眶滾了下來。
童笙想，這輩子，這個男人，他怕是真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討厭的起來了。
“穆浩輝，你真的不用這樣的，不值得，真的不值得。”童笙有些哽咽地說著。
“不，在我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知道嗎？我甚至很羨慕他，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要是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要是那天先衝出去救你的人是我，那麼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呢？童笙，你告訴我，如果那天是我，你會像等他一樣等我嗎？”
穆浩輝的問題讓童笙不得不陷入深思，如果那時候真的是穆浩輝救的他，如果最後變成植物人的是穆浩輝，那麼自己會怎麼做呢？他會就那麼安心的跟雷瑾言在一起嗎？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他甚至想不出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這樣，他到底會怎麼做，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童笙搖搖頭，“穆浩輝，你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這個東西。”
這次他再也不敢停留，拉開穆浩輝，拉開車門，什麼都沒有再說，有些狼狽地下車走了。
而身後穆浩輝的聲音還在響着，“童笙，請你考慮下我說的話好嗎？讓我照顧你好嗎？”
童笙有些無力地坐着電梯到達雷瑾言的病房時，穆浩輝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蕩着。
他打開病房的門，看着依然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就走過去，而是在門口站了許久，這才緩緩地上前，然後在病床前站定。
明明是那樣熟悉的一張臉，可是此時他這麼看着，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有些陌生的感覺。
童笙靠着病床坐着，指尖輕輕地在男人有些略顯蒼白的臉上划動着，許久之後，他忍不住嘆着氣道：“怎麼辦，我竟然有些心動了呢，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可能真的會答應穆浩輝的吧，雷瑾言，你不知道，其實我真的很辛苦，我真的很累，很累，很累，你聽到了嗎？”
童笙說著說著，眼淚便順着他的臉頰滑了下來，直接滴在了雷瑾言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