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歸來少年
一大早，天生連眼睛都未睜開，就在床上吵着要喝酒。
無奈，卓月親自去客棧大廳買了兩壇酒回來，直接扔給了天生一壇。
“要喝是吧，來我陪你喝！”
說著卓月抱着酒罈子豪爽的喝了起來，頓時一股辛辣之感撲鼻而來，刺激的她眼淚花都冒了出來。
這一刻，彷彿打開了情緒宣洩的通道。她從小到大，所有的倔強在這時化作委屈，眼淚瞬間忍不住“嘩啦啦”往下流。
慶幸的是，這大約兩個腦袋大小的酒罈子，徹底擋住了她已經哭花了的臉。沒有人見到她此刻的醜態，她依舊是那個高冷、自強的卓月。
天生衝上來將卓月的酒罈子奪了過去，這瞬間，卓月已轉身。
“這酒不許你喝。”
“憑什麼，這是我花錢買的酒。”說著，卓月已回過身來，恢復了平時那冷冰冰的模樣。
一句話后，天生自顧自的喝着酒，不去理會卓月。又是幾壇酒下肚，他醉了就直接一個人躺在床上呼呼的睡起了大覺。
如此生活，日復一日。
每日天生睡醒就喝，喝醉了繼續睡，晝夜顛倒，不論清晨夜晚。
這期間，他未曾出過房門半步，甚至未下過床。就連洗漱，也是待他醉倒在床之後，卓月才為他貼心擦拭。
如此生活，轉眼之間一月時間已過。
這日清晨，天生再次酒醒，吵鬧着要喝酒。若是平日裏，卓月肯定又會不忍心拒絕，抱酒上來讓他喝個夠。
但是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想通了，再這樣放縱天生，怕他整個人就要廢了，必須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
“快去給我拿酒，你沒聽到嗎？”
見卓月直楞楞的站在那裏，不為所動，天生生氣了。他將床上的枕頭，被褥，全部狠狠的向卓月扔過去。
氣也撒了，東西也扔了，可既未見卓月生氣，但同時也沒見她有去買酒的打算。
“好，好！”天生氣呼呼的說道：“你不拿酒是嗎？我去拿，我不信沒你我還不行了。”
天生賭氣的下了床，但剛觸地，頓時腳下一軟，差點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長時間的酗酒，使他太久沒有運動了，身體虛弱無比。
等他下了地，試圖走上幾步后，這才稍微適應了下當前的身體，踉踉蹌蹌的準備下樓買酒。
就在這時，卓月伸手將他攔住了。
“讓開。”天生吼道。
“你就打算一輩子這樣下去嗎？”
“這不關你的事。”
天生冷眼看向卓月，然後推開擋在他前方的手臂，繼續向前走，當他正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一句話，讓他突然立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你下去買酒，不打算帶上你的劍嗎？”
愣住了的天生，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收回正打算開門的雙手。再次返回床上，將七星寶劍細心的系在肩上，然後才打算離開。
卓月望着他的背影，見他還要買酒，嘆息道：“虛空掌門如果還在世，看到現今的你一定很失望，畢竟你曾是他寄予厚望，唯一的親傳弟子。”
“不要提我師傅。”天生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那落風師叔呢？他曾經那麼愛護你，就算劍門遭到如此劫難，他依然想盡辦法想要護佑你的安全。你如此墮落，是不關我的是，但你對的起這些關心你、守護你的人嗎？”
卓月字字灼心，如同鐵鎚一次次捶打在天生的心裏。他此刻腦中天人交戰，痛苦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可我不能沒有她。”
卓月緩緩的走上前去，將天生扶了起來，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道：“失去的，就將她給追回來，不要留遺憾。你這樣買醉逃避，哪裏像一個男人。”
“這……”
卓月的話在他腦中激蕩，久久無法消散。
天生動心了，遲疑了，害怕了。想起那日夜晚，顧天雪決絕的眼神，撕心裂肺的模樣，他居然有些害怕再次面對她。
這時，天生陷入了沉思中，卓月則悄悄的退出房屋，他需要一個人靜靜思考。
當關上屋門的這一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吐了一口氣，才覺得好受些。
這種感覺，既難過，又似乎是一種解脫。
鼓勵天生去尋找顧天雪，將她重新追回來，這對於她來說，不亞於一場世紀之戰。
或許此時她的行為，將天生推出去拱手送人，等同於直接投降。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見天生如此難過，買酒消愁。
她的愛情，很簡單，不需要擁有。見他開心，她便開心。見他難過，她便難過。
而天生的幸福，就是與顧天雪長相廝守。
所以從一開始，她的悲傷便早已註定……
傍晚時分，天生推開屋門，斜陽照進客棧中，竟是顯得有些奪目刺眼。
卓月一直守候在屋外，此時見天生面容雖是有些蒼白憔悴，但是目光中已恢復幾分曾經的光彩。
無需詢問，她已知曉了答案，心裏塵埃落定。
“你終於回來了。”
“嗯。”天生點頭，以作回應。
隨即二人一同下了樓。
多日來，他只顧着喝酒，許久未曾飽餐一頓。客棧大廳中，天生足足點了一大桌子的飯菜，狠狠的大吃一頓，這一次，他只吃飯菜，滴酒未沾。
見此，卓月嘴角微微翹起，掩飾不住的微笑，打趣道：“要不要給你上一壇酒？”
天生急忙擺手拒絕道：“不了，前些時日我悲傷過度，整日渾渾噩噩，以酒度日。如今想來甚是可笑，一點問題也解決不了，只不過是自我麻醉逃避罷了。”
說著，天生還不忘感謝卓月道：“謝謝你點醒了我。”
卓月輕笑道：“世人皆說酒能消愁，但事實卻是“舉杯澆愁愁更愁”。你能用一天時間徹底想通，還是極具悟性的。”
說著，往天生碗中夾了一個雞腿：“多吃點。”
這一頓飯，笑聲不斷。是二人相處的這段時日中，唯一開心的時光。
飯後，天生獨自回到房間。開始修理那亂糟糟的長發，剃去了滿臉的鬍鬚，然後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
第二日一早，他穿上卓月為他買的一身黑色金邊長衫出了屋門。
卓月見到，眼神發光。重新打扮一番的天生，又恢復了昔日的模樣，挺拔俊朗，面如冠玉，眼若星辰。
雖走出半生，但曾經的陽光少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