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來信
用過了早飯,還未到練習禮儀的時間,喬悅正趴在書桌上練字,面前的窗子敞開着,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
她生得本就美,安靜下來認真練字的樣子總是能讓人將目光鎖在她身上。
忽然一隻雪白的鴿子穿過窗子落在了她的書桌上,伺候筆墨的剪月和摘星一驚便要捉住它。
“別動!”喬悅對兩人說道。
剪月和摘星連忙定在了原地。
喬悅一笑,抱起白色的鴿子說道:“它是我的好朋友,叫小白。”
“好……好朋友?”摘星有些詫異。
“嗯。”喬悅笑着,低頭摸了摸白鴿的腦袋,從小白的腳上取下了一個竹筒。
剪月和摘星都自覺地退到了遠遠的位置。
喬悅滿心歡喜地從竹筒里取出信,展開來看,信上的字跡蒼勁有力,龍飛鳳舞,正是她段叔叔的字!
段叔叔問她在相國府住的可習慣,可有人欺負她,還說他近來有事務纏身,等閑下來了便來京城給她撐場子。
喬悅臉上洋溢着笑容,立馬提筆寫起了回信,將這些天在相國府受到的待遇全都寫了下來,末了,還加上了一句“那些大家閨秀們是不是每天都很閑,就愛找麻煩”的話。
將信條裝進了竹筒中,又綁在了小白的腿上,喬悅抱了抱小白,一揚手將它從窗戶中丟了出去。
“小姐,周嬤嬤來了。”攔雲通稟道。
“好,”喬悅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我這就過去。”
蒹葭院的閑庭里,周嬤嬤端着一張標準笑容的臉看着喬悅,說道:“二小姐,老夫人說了,三日後你要去參加皇後娘娘的桃花宴,所以讓老奴給你加強訓練,切不可在桃花宴上失了禮數。”
喬悅點了點頭,任由着周嬤嬤指揮。
周嬤嬤教喬悅禮儀可是用了心的,畢竟她要參加的是皇後娘娘的宴席,若是二小姐在宴席上禮數稍有差錯,不但她名聲差了,以後不容易找到僱主,相國府也是不會饒了她的。
就這樣練習了一個上午,廚房的人送來了午飯才停下,過了午休的時間後周嬤嬤又將喬悅叫了起來練習。
喬悅倒是沒覺得累,反將周嬤嬤累得腰酸背痛。
傍晚,在休息的空檔剪月偷偷地告訴喬悅今天早上在她請安走了之後的事情,喬悅雖從未涉足後院裏的爭鬥,但跟隨娘親在江湖闖蕩這麼些年,閱歷還是有的,這點把戲自然是一聽便懂了。
剪月能這麼完整地聽到這件事恐怕也是喬思錦安排的,目的便是讓喬悅對她心懷感激。
不過喬悅還真不以為這是個什麼大事,皇后的桃花宴於她來說,可有可無罷了。
至於喬思錦,反正喬雅萱不待見她是真的,喬思錦成了喬雅萱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倒是可以做朋友的。
夜裏,未雨院。
悠兒拿着把小巧的剪子剪了剪燭火,讓屋中更亮了些。
“小姐,夜已經深了,明日再做吧。”悠兒心疼地看着正在認真做着女紅的喬思錦。
喬思錦斂目低眉,認真地綉着並蒂蓮,聽到悠兒的話后,並未抬眼,平靜說道:“還是將這個荷包綉好了再睡。”
“小姐想要交好二小姐,何必要送荷包呢,二小姐原是江湖女子,怎麼會在意這些東西呢?”悠兒眉頭輕蹙地說道。
喬思錦依舊綉着圖案,說道:“二姐姐自然不在意這些東西,所以我便要在意。”
悠兒有些不解:“悠兒聽說老爺給二小姐準備了三大箱衣物首飾呢,或許二小姐那裏已經有了荷包呢。”
“父親對女子不甚了解,雖是準備了不少東西,又怎會細緻到備上荷包,我見二姐姐佩戴的荷包隨處都可買到,在桃花宴上恐怕會出醜,表面上光鮮,細緻到荷包卻是這樣粗鄙,她恐怕會被人看輕了去。”喬思錦說道。
悠兒心中有些不平:“小姐,二小姐何德何能,她哪點比得上您,這世道真是不公。”
喬思錦苦笑道:“即已如此,又何必總是往後看。”
“小姐,您真的甘心讓同是庶女的二小姐去桃花宴?”悠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甘心。”喬思錦輕笑:“江湖兒女最重感情,我與她交好,她榮華了,自然不會忘了我。”
“這便是她與喬雅萱的不同。”
“小姐?”悠兒想了想說道:“小姐想與二小姐交好,今早又何必當眾與大小姐鬥起來呢,這樣與大小姐和大夫人撕破了臉皮,對小姐是沒有好處的。”
喬思錦拿着針線的手忽然頓住,她輕嘆一聲,緩緩說道:“破釜沉舟,我不過……是在逼自己罷了。”
她的勇氣,還配不上她的慾望,所以她要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直到麻木。
蒹葭院中,喬悅盤坐在荷花池旁望着星空。
夜已經深了,她是偷偷從床上爬起來的,忽然間想看看星星。
娘說過,她走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着她。
娘親,你看到我了嗎?
我以後,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一段不見硝煙的江湖生活。
“小姐?”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喬悅轉頭,便見一個穿着粗使丫頭的服裝的丫鬟正看着她,見喬悅轉過了頭來,忙跪在了地上。
“倒掛見過小姐。”
“倒掛?”喬悅想了想:“金鉤嗎?”
那丫鬟的臉一陣羞紅。
喬悅笑了笑,說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奴婢還未將亭子打掃出來,明日小姐還要學習禮儀。”倒掛垂着頭說道,忽然見喬悅穿的衣裳單薄,忙說道:“小姐,奴婢去給小姐找件披風。”
“不用了。”喬悅說道,緩緩起身:“這就回房了。”
“是。”倒掛垂着頭,恭敬地跟到了喬悅身後。
“亭子明日再打掃。”喬悅說道,也感覺到了困意,回了房間。
陰森的暗牢之中,到處蔓延着血腥味與濕潮的氣息。
那人一身白衣,慵懶地倚在太師椅上,單手撐着額頭閉目小憩。
幾人立在兩側,正前方是被嚴刑拷打到傷痕纍纍的裘步塵。
“嘩啦——”
一盆冷鹽水狠狠地潑在了昏死過去的裘步塵身上,裘步塵身子一顫,醒了過來,鹽水澆在傷口上,痛到他的五官都扭曲了。
“啊——”
裘步塵掙扎着,鐵鏈搖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