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你也可以
“嗒嗒嗒...”一陣悠長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場地上響起。楊桀閑庭信步的走着,望着眼前簡陋的環境,忍不住搖了搖頭,這未免也太寒酸了,就算是西荒也不見得那麼的不堪吧。這裏就好像是一個亂石雜草堆,有些許凌亂,他一邊走着,一邊看着,不一會兒,眼前就出現了兩棵參天大樹。同時,咦,沒路了。眼前是兩棵枝幹筆挺,枝節錯綜複雜的大樹,枝繁葉茂中滿是蒼翠欲滴的綠色。楊桀入神的看着,直到看的眼睛都花了,他才本能的後退了幾步。站住腳跟,輕輕地晃了晃頭,這才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景象都變成了疊影。“閉眼。”不知何時起,墨言已經出現在了楊桀的身後。聞言,後者馬上閉上了眼睛,開始穩定心神。“先生。”楊桀轉過身,甚是恭敬地開口。只瞧得墨言不為所動,徑直朝前走去。“刷...”他右手一揮,下一刻那雜亂的枝杈間投射出來一抹陽光。墨言縱身一跳,整個人便穿過枝杈,消失不見了。楊桀呆愣了片刻,也依樣畫葫蘆,一番身形騰挪,也從原地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就在墨言和楊桀二人先後穿過樹杈之後,那兩棵樹木間的縫隙再一次不見了,似乎從來都沒有變換過。當楊桀腳尖落地的時候,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景色。外面的雜亂無章,裏面的鱗次櫛比,白鴿成群,簡單卻不乏樂趣,讓人難以置信這兩個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竟然只隔了兩棵樹。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墨言早就已經不見了。“來,都過來...”墨言左手拿着盛放穀粒的盒子,右手則是一把把的撒向那群鴿子。楊桀循着聲,亦步亦趨地朝聲源地走去,終於,在一個拐角見到了興緻昂揚的墨言,此時他正一臉樂呵呵地餵食着鴿子。他並沒有打斷墨言的意思,而是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頭銀色的髮絲,血紅的眼眸,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是妖邪。
不過就算是這樣,在他的身上,楊桀感受到的不是懼怕和恐慌,而是一種安心。
一種在惶恐不安的環境中成長,每每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擔驚受怕,而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傾心的女子,這人給他的卻是一種寧靜與平和,卸掉包袱的如釋重負。
只是楊桀對於墨言而言的並不是什麼情愛,而是出於尊敬和崇拜的情感,在大漠國萬仞林的遭遇,促使他將對方當成了人生奮鬥的目標和標杆。
“你有事嗎?”下一刻,墨言很是突兀的就開口了。
楊桀定睛一看,只見此時對方早就坐在了竹椅上,他只當是自己錯愕的時候對方走了過來,而並不知道墨言只是一個腳步虛晃,就已經到了座位上。
“無,無事。”楊桀還有些沒有緩過神兒來,“只是往昔曾得先生相助,故而今日特來拜訪。”
“噢,是嗎?”只瞧得墨言的身子隨着竹椅前後搖擺,過了好半晌兒,他才又開口說道,“難道你不是來追隨我的嗎?”
“先,先生,如果你不嫌棄,我楊桀願意鞍前馬後,以效犬馬之勞。”除了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的遲鈍,接下來他的思維倒是很快捷。
遙想當初在萬仞林的時候,墨言就曾說過要他們三人追隨自己,雖然物是人非,原來的三人組也已經分崩離析,但是楊桀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件事情。
當初曲殤離回來之後,他也曾和其言明,若有機會,自己並不會長久在西荒。
而曲殤離當時也是應允了的,許諾他只要有機會,便自行離去就好。
剛才在見到墨言,對方問他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就在想要不要說明自己的來意,只是稍一停頓,他便否決了。
畢竟對方雖然並不年長,但是修為高深,見識淵博,遠不是他這個年齡可以匹敵的,絕對是當代不出世的人才。
如此一想,倒也難怪他一開始會否認了,因為他擔心當時的話只是對方隨口一說的戲言,當不得真。
而此時既然墨言再一次拋出了橄欖枝,正所謂可一可二不可三,當機會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可是要牢牢的抓緊了。
“我要你殺了曲殤離,你也可以?”在聽了楊桀的話后,墨言並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反問了這麼一句。
“可以。”楊桀也果然沒有令他失望,還是稍一猶疑,便馬上開口了,“但是待我殺了師尊,我也便會立刻自刎。”
墨言仍舊是毫無動靜,面無波瀾,“這卻是為何?”只是悠悠地吐露了這麼一句。
“師尊對我有養育之恩,做弟子的生前不能盡孝,那麼就只能死後侍奉左右了。”楊桀的語調出奇的平靜,話語儘管並不怎麼華麗,可是其中的善心卻是真真的。
不過墨言似乎並不准備就此結束,相反,他對這個話題的興趣好像很是濃厚。
“那如果他的存在已經危害了整個天下呢?”
墨言一邊說著,一邊直立起了身子,眼神和楊桀相交,透露出一股肅殺的殺氣。
“不,這不可能。”楊桀連連搖頭。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問題太過犀利,更因為眼前的人帶給自己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這一次墨言沒有再繼續詢問,而是就這樣一眼不眨地瞧着楊桀。
後者只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眼前的好像不是人,更像是一條毒蛇,一條吐着芯子,隨時將自己吞下的毒蛇。
“如果師尊真的危害了整個天下,我一定將其誅殺,縱使粉身碎骨,此志不改。”
“剛才你說你殺了自己的師尊,自己也會自殺,可是現在怎的有那麼義憤填膺了,他可是養育了你,教導了你,更有授業之恩。”
“但是師尊也曾告訴過我,舍小家,成大家。”
墨言和楊桀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了很久,雖然後者鬱悶無比,但是卻也是回答的一五一十。
聊到這個份上,墨言也沒有在繼續糾纏下去。
“舍小家,成大家,舍小家,成大家,舍…”墨言重新躺在了椅子上,一前一後的搖擺着,而嘴中則是不停地呢喃着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