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軍心（下）
“辛帥！這是否太過兒戲了？！”以為都指揮使迅速上前，低聲勸慰起來。
“辛帥，這攻打大理畢竟是朝廷的命令，倘若真有銅錢反面，難道辛帥真要撤軍，真要撤軍的話，吾等，又該如何向朝廷交代啊》？”另外一個都指揮使也着急了，語氣着急的勸說起來。
一千三百枚銅錢扔上天讓它自個兒落地，全部正面朝上，這有可能么？！
極為都指揮使心裏都哇涼哇涼的。
這次出兵南下，可是官家的旨意，然後有樞密院和政事堂兩方面的督促。
若是因為這銅錢除了事兒，到時候，這些禁軍鬧將起來，怕是出兵遙遙無期，甚至一個不好，便有可能出現嘩變的可能！
到時候，即便這罪魁禍首是辛羸，可他們身為都指揮使，一樣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辛羸淡淡一笑：“大丈夫言出必行，難道，諸位讓我現在收回之前說出的話，真要那樣做的話，我這元帥的威望可還能剩下幾分啊？！”
“可，太冒險了，辛帥！”都指揮使們一個個滿臉蒼白，雖然他們內心都覺得，辛羸的威望跟他們的身家性命乃至事業前途比起來，根本就沒什麼意義，可卻不能這樣說啊！
辛羸搖了搖頭，接過身旁影衛軍遞過來的一貫銅錢，道：“我意已決，諸位不必再說！”
蜀中銅錢貶值嚴重，一貫錢已經不是一千枚銅錢的固定值，而是已經漲幅到了一千三百枚銅錢！
這一千三百枚銅錢被串成一串，比寺廟裏的大和尚掛在脖子上的長念珠也小不了多少。
辛羸嘴角微微翹起，然後抓起手中的那一貫銅錢，用力一拋，朝着空中拋飛出去。
等到銅錢飛舞上天，又再次墜落下來的時候，辛羸右手迅速拔劍，劍刃帶着寒光一閃即逝。
劍刃收回劍鞘之中，便見那串着一千三百枚銅錢的繩子斷作幾節，一千三百枚銅錢，就彷彿雨點一般，嘩啦啦的墜落下來。
緩緩轉身，辛羸淡然一笑，看來跟着三十六學的劍術倒是沒白學，要是換了沒學劍之前的他，指不定一貫銅錢扔上天，拔劍斬出去，或許，那一貫銅錢掉到地面后，還會是完完整整的一貫銅錢……
微微一笑，辛羸問道：“諸位，可是全部正面朝上？！”
九位都指揮使卻是不敢過去看，因為，只要那一千三百枚銅錢裏面，但凡有一個銅錢反面朝上，他們這一輩子就完了。
如果不能阻止不好的結果的發生，至少，他們可以選擇晚點去知曉，至少，他們還有夢，還可以多點時間做做夢！
但那些普通士兵，卻是沒那麼多的顧忌，銅錢落地，一個個迅速上前圍攏了過去，仔仔細細的打量起落在地面的銅錢來。
“沒有！”
“居然沒有！”
一陣驚呼聲傳來，可與此同時，卻響起一道慘嚎聲，眾人退避。
那影衛軍緩緩的轉身，看向辛羸道：“指揮使，此人意圖將一枚銅錢翻面，被我斬了雙臂！”
辛羸緩緩轉過頭，朝着那銅錢邊緣，一直不停慘嚎的一個禁軍士兵看過去。
沒有理會那士兵的慘狀，辛羸直接開口問道：“可是全部正面朝上？！”
“是！全部正面朝上！”影衛軍大聲回答！
辛羸輕笑：“諸位可都聽見了，一千三百枚銅錢，全部正面朝上！所以，此次南征，便是武侯諸葛孔明，也認為，辛某合該大勝！”
“……”九位都指揮使面面相覷，還真是一千三百枚銅錢全部正面朝上。
……難道，諸葛孔明真的顯靈了？！
卻就在他們呆愣的時候，十萬大軍，山呼海嘯一般的高喊起來：
“大勝！”
“大勝！”
…………
層層疊疊的聲音，彷彿浪潮，一浪又一浪的拍打過去。
而在林蔭之中，姜磊卻是滿臉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一千三百枚銅錢，竟然當真全部正面向上？！這怎麼可能！！！”
“妖人！辛羸必是妖人！”
“妖人么？”辛一的臉色緩緩的冷漠了下來，根據以往的資料，以及三十六的說法，十一郎在當初以冰境取火的時候，便被判定為妖人過，還好當時處理得很好。
辛一皺了皺眉，這一次，自然也不可能讓什麼妖人的說法流傳出去。
這般想着，她手中的匕首輕輕的劃過姜磊的脖子，趁着姜磊還沒死透。
辛一淡然開口道：“十一郎不是妖人，是神人！”
話音落下，辛一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而姜磊也緩緩的倒地，眼中再不復任何生機。
片刻后，這片林蔭之地，突兀的燃起了大火。
“看吧，洒家當時就說，辛帥乃是諸葛孔明轉世的，爾等竟然不信！”
“誰說不信了，洒家當時可是信了的，想想看，肥皂，洗髮水，牙膏，蚊香，還有三國會獵的大勝，這些，除了諸葛丞相，誰還有着本事兒？！”
雖然，他們很多人一開始都不信，但此時，在辛帥的銅錢卜卦之後，他們都信了！
此戰，必勝！
因為，這是武侯祠前的卜卦，因為，一千三百枚銅錢，不出現一個反面，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就連這種不可能的事情的出現了，那麼，南征大理而已，又怎麼可能不是必勝呢？！
一路走過，辛羸自然也能感受到軍心可用！
笑着，他對身邊的九位都指揮使開口道：“諸位，這就回去準備吧，明日卯時，拔營，南下！”
“喏！”九人齊齊應諾，卻是帶着滿肚子的疑惑離開了。
他們有心想問一問辛羸，到底是如何將一千三百枚銅錢都弄成正面朝上的。
可用大拇指想想也知道，這種事兒，問出來的話，得到的答案肯定只有一個——孔明的指引。
可問題是，站在他們的高度上，是絕對不會相信死去了七八百年的孔明還能來指引這麼一件小事兒的。
那麼，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辛羸回到帥帳，辛一便出現在他身前。
“姜磊已經處理了！”辛一淡然開口回答道。
辛羸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辛一卻是滿臉疑惑的看向辛羸，問道：“十一郎，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那一千三百枚銅錢全弄成正面朝上的呢？！”
到底什麼方法？！
辛羸古怪的看了辛一一眼，道：“昨日不是跟你說過了么，其間細節你也有參與啊！”
辛一滿臉茫然：“用磁石在銅錢上摩擦那個？！”
辛羸點頭。
“那是為什麼呢？！”辛一繼續追問，她非常好奇，怎麼用磁石摩擦了一下，就可以做到這麼神奇的事情呢？！
辛羸則是滿臉苦笑的解釋起來，給辛一好好講解，什麼叫做磁石，磁石的正負極問題。
沒錯，他便是將那一千三百枚銅錢都給磁化了，並且弄成了磁石的N極，而後，提前在武侯祠門前的地面下，鋪設了S極的磁石。
異性相吸，就是這麼簡單！
可問題就在於，辛羸說得口水都快乾了，辛一還是沒明白到底為什麼。
辛羸搖了搖頭，滿臉絕望，道：“李白說，天生我材必有用，這句話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才能，而你的才能，是武道，不是研究電磁的，夏娃的才能才是研究這些東西的！”
“是！”辛一半信半疑的點頭。
辛羸嘴角扯起一抹虛假的笑容：“好啦，我得睡一覺，明日卯時出發。你先退下吧！”
“喏！”辛一應諾離去。
辛羸則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躺倒床上，蒙頭大睡。
第二天，天還沒亮。
號角便響徹軍營，全軍行動起來，伙頭兵更是早早的就將早飯準備好了。
十萬大軍，吃過飯之後，將營地收攏起來，緩緩的朝着南方出發。
長龍一般的軍隊，朝着南方而去。
三日後，躍馬坡前，先鋒軍停頓了下來。
片刻后，先鋒軍在探查了一番躍馬坡之後，便繼續前行。
過了躍馬坡，便能直入昆明，從昆明繼續南下，則能到達寧安，楊懷興倒是撤回汴梁去了，可王師約卻還被圍堵在寧安城內，也幸虧所剩下的人不多，寧安城內的糧食，還能支撐許久。
否則，指不定王師約已經投降了！
也正在此時，前方有馬匹沖回來。
“報！”
“何事？！”辛羸勒停了馬匹，抬頭向著那傳令兵看過去。
傳令兵翻身下馬，單膝下跪：“稟辛帥，先鋒軍在躍馬坡後段遭到埋伏。”
埋伏？！
辛羸微微皺眉，看向周邊的幾位都指揮使，道：“將躍馬坡地圖拿來！”
“喏！”
很快，粗略製造的地圖被攤開在地面，辛羸緩緩的看過去。
根據着這陌生的地圖標誌對應研究了許久，終於搞明白，所謂的躍馬坡，乃是兩座山坡勾連在一起的，而唯一的通道，則在兩座山坡中間的谷底。
而兩邊山坡上，盡皆是神幽茂密的樹木草地，的確是個適合埋伏的地點。
辛羸皺眉，問道：“幾位都指揮使，可有破敵之策啊？”
“繞道牛嶺！”一位都指揮使如此說道：“躍馬坡本就易守難攻，那些苗民和大理人，只需要三五百人，便可守住躍馬坡，而林中茂密，地形複雜，瘴氣橫生，想要打下來，怕是要折損三千人左右。”
“與其如此，不如繞道牛嶺，雖需多耗費兩日時間，可終歸不會又太大的戰損！”
“你叫什麼名字？”辛羸淡淡的盯着地圖。
那都指揮使微微一愣，繼而欣喜，莫非，是入了辛帥的眼？
“末將唐畢！”
“唐畢么？”辛羸嗤笑一聲：“那你又如何便知曉，牛嶺那條路，便不會有人埋伏了？！”
“若是那邊也有埋伏呢，難道再繞路？！”辛羸豁然抬頭，目中泛起怒火：“逢敵便繞路，你特么的是要給老子繞回汴梁去？！”
被唾沫星子噴了一臉，唐畢卻絲毫不敢發怒，反倒是滿臉惶恐驚慌，直接單膝跪了下去：“末將不敢！”
“不敢？！”辛羸微微一笑，轉頭望向其餘幾名都指揮使，問道：“諸位呢，可有破敵之策？！”
眾人沉默，蜀中乃天府之國，糧食自給自足之餘，還能外賣，再加上蜀中四面環山，也無外敵，便是吐蕃也未曾與蜀地接壤，而大理，又是個極端溫和的小國。
因此，在大宋年間的蜀地，基本上沒發生過戰爭，也很少會有什麼戰爭需要調集蜀中禁軍。
因此，蜀中禁軍，可以說是跟汴梁禁軍一個級別的，平時我老大，打仗就只會慫。
所以，這些都指揮使的戰爭素養，或許還比不上西軍的一個伙長！
辛羸微微皺眉，道：“知道諸葛武侯最擅長的策略么？！”
想到諸葛武侯的事迹，唐畢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不確定的開口：“借？！”
辛羸回頭，一腳踹了過去，兀自大罵：“我借你麻痹啊！”
雖然諸葛亮的確借荊州、草船借箭，還借東風，可是……人家擅長的是火攻不是么？！
“是火攻啊！！”
辛羸無語，一把甩開地圖，道：“命先鋒軍撤回來，派出士兵潑灑火油，然後，火箭發射，給本帥將這躍馬坡燒個乾淨！”
九位都指揮使面面相覷。
然後齊齊應諾退了下去，等到走得遠了之後，才鬨笑起來：“哈哈，唐兄，你這借字……嘖嘖！”
“佩服佩服！不過，這算不算是借火？！”
“哈哈哈！”
一群人嘲笑着，唐畢臉色尷尬的離開。
一刻鐘后，弓箭手準備，塗抹了火藥的火箭點燃，然後，仿若蝗蟲一般飛射出去。
密密麻麻的火星落在潑了火油的山林之間，星星之火，瞬間燎原。
躍馬坡上，閃耀其滔天大火，噼里啪啦的爆裂聲中，夾雜着几絲鬼哭神嚎般的慘叫。
那一個個穿着詭異服飾的蠻夷，在火海中翻滾起來。
一刻鐘后，火勢朝着山頂蔓延而去，辛羸一聲令下，大軍繼續前行。先鋒軍更是跑得更快。
因為，他們需要提前去遇水搭橋，逢山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