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一世,替嫁(十五)
最近為了能交幾個徒弟來,我也是拼了老命研究醫術。
那架勢,簡直是將我考玉宮的拼勁兒都拿出來了。
想當初,我每日挑燈夜讀,劃掉,偷偷睡覺,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劃掉,充實美好。現在的經歷就是一場噩夢。
心中又是一番感慨,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繼續研讀手中醫書。
不知我為何響起了在三千界中曾過的一首歌。
西湖的水,我的淚~
這片地上所有的河湖,都是我特么流的淚!
自己挖的坑,怎麼都要填,用土不成,那就用淚……
第二日我讓徒弟開了醫館門,打着呵欠,坐在裏屋裡等着患者來。
就算我是個修士,但好幾天不睡覺也是累得慌。
“師父,師父,有個大人來了,說是要見你。”我的大徒弟突然跑進來,急促說道。
大人?
“什麼人呀,讓你成這個樣子。”我有些不以為意,我可不記得我認識什麼大人。
“是欽差大人,欽差大人說想見您。師父您快去,耽誤了大人的事兒,是會被殺頭的。”大徒弟一臉恐懼。
我忍不住拿了支毛筆在大徒弟腦袋上瞧一下:“你到底是我徒弟還是那欽差的人?有這樣說你師父的嗎?!”
果然電視劇里誠不欺我,大徒弟不是傻就是憨,這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
“師父,我這不是擔心嘛。”大徒弟憨笑。
“得了,為師這就去。”我道。
我讓大徒弟帶路,我原以為會是將我帶到縣府中,沒想到人就在醫館後面等着。
還沒走近,我就知道前面等着我的人是誰了。
男子身形修長,一身青衫在風中飄蕩,發出啪啪的聲音。
這不是李冊久,還能是誰?
李冊久來找我?我的腳步不由錯亂了一下。
“師父,你怎麼了?”大徒弟有些疑惑的看過來。
“沒什麼,為師這不是緊張嘛。”
難道李冊久發現我就是蘇蟬了?那不可能,蘇蟬當著他的面死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又為什麼來?如果是為了確認身份當我姐夫的話,那不是早就來了?就算不來,也會通書信,但這幾年裏,李冊久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蘇桑這個人一樣,什麼舉動都沒有過。
奇怪,太奇怪了。
果然策玖是個奇葩,策玖轉世也是個奇葩。
“欽差大人。”我行至李冊久身前,對李冊久行禮。
這禮我本是不想行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無需多禮,其實你可以喚我一聲姐夫。我是你姐姐的丈夫。”李冊久說道。
這人也是毫不客氣得占我便宜。
“大人便是李冊久,李大人?”我面露驚訝之色。
“恩。”李冊久輕聲說道,他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然後說道,“你與你姐姐真的很像。”
語氣帶着回憶,似乎他對蘇蟬用情至深。
“是嗎?我還不曾見過胞姐呢。”我聲音落寞。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李冊久聲音淡淡,真真是一點歉意都讓人感覺不到。
“沒事兒,都過去了。”我問,“不知欽差大人可有何事?”
“什麼什麼,就是看看你。有什麼事情可以遣人告訴我,我能幫你就幫你。”李冊久說道。
“多謝大人了。”
“你……在回蘇家前,可曾到過禾省?”在我臨走前,李冊久突然問道。
我不解,說道:“未曾。”
“恩。”
李冊久走後,我大徒弟才從外面走進來,屁顛顛的跑到我面前,說道:“那位是哪位大人,怎生得這般年輕?”
“李冊久。”我答。
“竟然是李大人!李大人也是我們禾省的人!弱冠狀元,而且還是個痴情男兒,好幾年都沒娶妻,說是要守着原夫人一生不娶!這洪府的小姐也是好命,有這樣一個人物惦念着。”
“你說什麼!”我突然被點醒。
“什麼?”大徒弟不解。
洪府,對呀,嫁過去的洪蓁!我現在的容貌是蘇蟬,所以,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最主要的是,李冊久說他是我姐夫時,我忘記驚訝!這豈不是代表着我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不過這也沒什麼,只要看我一直沒有與在京城的“蘇蟬”聯繫,這就證明我應該是知道的。
可我沒有去報仇。
我坐在太師椅上,想了一會兒,發現,就算有問題,對我也沒有任何的影響,這樣一想,我的心有放寬下來,不再執着於此事。
至於李冊久一直未曾娶妻這事兒,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日的事情對我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影響,我的苦日子還是照樣在過。
現在的我已經成功學會了如何在苦中作樂,每日清晨去採藥,下午看一兩個病患,其他時間就坐在太師椅上,閉眼聽徒弟們背書,背得不好的,就要挨教棍。
我還挺喜歡他們背錯書的。
五年,當今聖上的身體開始衰敗,已經不勝壯年,他的五個兒子也開始施展他們的抱負,就為了上面的那個位置。
我的日子還是照常得過,不過朝代變換,動亂倒不算很亂,但在亂中我好歹還是借了風,將蘇家的名聲打了出去。
杏林女仙,說的正是在下我了!
這簡直是太不容易了。
不過闖出名聲后,我親自醫治的病患也越來越少,我的日子也越來越舒心,每天就跟個老幹部一樣,睡到自然醒,然後巡下店子,在城中晃悠幾圈,晚上吃飯,隨便玩一會兒,就睡覺。
今日依舊,我在城中轉悠,見城外的桃花林開了花,便想着去城外賞花。
行至城門口,一匹快馬從身邊快速走過。
“剛剛那人怎麼能在街上行快馬。”我身邊的丫頭差點被快馬撞上,口中忍不住抱怨了幾聲。
“那是朝廷的傳信使,估計是京都那邊有些什麼消息吧。”我說道。
在一年前,洪蓁所嫁的四王在爭奪位子中慘敗,是敗得最早最快的那個。
洪府因為與四王勾結,也在這次事件中倒了台,滿門抄斬沒有,倒是嫡系都被流放了,因為洪家的親家,李冊久——而今聖上最信任的人,為洪家求了情。
這個結局,讓人唏噓。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惋惜了很久,分明不該是這樣的,在我的想像中,四王該是最後登上寶座的那人,這樣的結果,我蠻驚訝的。
至於蘇家,因為老早就與四王劃分了界限,所以也沒有人來找蘇家的麻煩。
我徒弟們聽聞這個消息后,還一個勁兒的誇我睿智,那段時間簡直是要將我誇到天上去了。
蘇家的老人,對蘇蟬這個小姐還是有感情的,但當我將洪蓁與蘇蟬對調身份的事情告訴他們以後,他們也都和我一樣同仇敵愾,簡直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憤怒。
自四王慘敗后,奪位之爭簡直是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一年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不過這對我而言,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郊外的桃花林並不遠,僅僅才走不到半個時辰,我便到了桃花林外。
在桃花下,我看見了一個怎麼也想不到的人,布衣青衫,長長的墨色髮帶在微風中飄蕩,修長的身形,白皙的手上捻着枚粉色桃花花瓣。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