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甜酒
“大哥～～”寧安坐到床上握着柴榮的手，看見大哥面容如此憔悴，寧安的心裏也不好受。但這就是命，她知道宗信能救得了大哥，但宗信不願意出手干預。宗信給人的感覺就是柴榮如果不死的話，他甚至想要親自動手似的。
“寧安～還是這麼年輕漂亮，是麒麟血的功效吧。”柴榮道：“跟了宗信果然是有好處，沒想到這小子還活着，真讓人心裏不爽又高興。”
“相公他不願意出手相助。”
“我知道，因為我滅佛的事情徹底得罪了他，大哥也是無奈之舉，或許這就是佛祖的懲罰。”柴榮對於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其實他也不是很願意這樣做，但如果不滅佛的話，大周沒有銅鑄造銅錢了，銅幣不值錢的話，所有人都拿銀子交易，這樣下去必定亡國。
郭信上前握着柴榮的手腕號了號脈，確實就這幾天沒錯了。脈向已經見了絕脈，其實也不需要號脈看臉色就完全知道大哥的身體狀況了。
“看來只有麒麟血和赤帝真元能救大哥了。”郭信道：“想不到已經這麼嚴重了，大哥你當了皇帝也要愛惜身體才是，結果現在搞成這樣。”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沒什麼好難過的。”
“沒有難過……我8歲的時候就知道你今年會死，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原本應該是郭信鬱悶，結果現在變成了柴榮鬱悶。小弟這張嘴一直這麼討厭，從來沒說過讓開心的話。不過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所以宗信不肯教他掐算之法，就他這張嘴什麼天機都泄露完了。
“小弟，大哥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不用說了，我是肯定不會繼承皇位的。”郭信道：“爹當皇帝三年就沒了，大哥你當皇帝這也才五年就沒了，我才不上這個當，打死我也不當皇帝。”
柴榮點頭道：“對啊～有道理。如果我不當皇帝的話，或許現在就不會死了。而且當皇帝這麼幾年也沒享什麼福，就只知道整天處理奏章，南征北戰，累都累死了，當皇帝有什麼好的？”
“大哥，你要早點想通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初是爹讓你繼承皇位的，我知道你最孝順所以被迫接下這個重擔。我沒你這麼孝順，天下百姓與我何干？功名利祿過眼浮雲，自己過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柴榮道：“也好，郭家就你這麼一條獨苗了，如果你也沒了義父豈不是絕後了嗎？而且你在暗處比在明處好，可以極大限制所有人的動向，因為你是宗信的弟子，沒有一個人敢小瞧你的實力。如果你在明處的話，某些心存不良之人便會想盡一切辦法害你，但你在暗處的話所有人都會擔心你會去害他們……”
“大哥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郭信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兩壺酒和幾疊小菜，隨後輕笑道：“咱們哥倆喝一壺，大哥有什麼不放心的儘管說，只要我能照顧得到，絕不推辭。比如說我那兩個小侄兒，讓我帶回去養也沒問題，我教他們武功。”
郭信才不管柴榮現在身體如何，直接拿着酒壺往他嘴裏灌。柴榮很勉強的喝着，雖然身體難受得要死，但心裏卻非常舒服。人之將死才不會在意什麼功名利祿，又或是皇權霸業，柴榮現在留戀的就是這種小小的幸福，小弟陪自己喝酒，兩人在一起毫無顧及的聊天。
如果上天能再給柴榮一次機會的話，他真希望自己不要當皇帝，就像現在的小弟一樣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帶着符宣懿和符宣慈兩姐夫遊覽天下美景，吃盡天下美食，等年紀大了之後養兒子，再大一點養孫子，看着孩子們慢慢長大，沒事的時候還能陪自己喝點小酒，這樣才叫幸福。
不過柴榮也很清楚，自己就是為了普通百姓也能擁有這樣簡單的幸福而努力，自己過得再好，也不及全天下百姓都過得好。如果一個人的犧牲可以換取天下百姓都安居樂業，倒也不虧。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柴榮並不是認為自己很偉大，其實他也羨慕郭信這樣的生活，只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位置，柴榮到了這個位置也必須要做好屬於自己的事情。
“小弟，別這樣了，大哥的身體不好。”寧安看着郭信給柴榮灌酒，心裏也是一陣擔心，萬一嗆着了怎麼辦？大哥的身體原本就差了，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柴榮擺手道：“沒事沒事，正好想喝酒，這酒的味道不錯竟然還有一股甜味。信兒，那是豬頭肉嗎？給我來點。”
“哦～”郭信立刻抓了兩片切好的鹵豬頭肉餵給柴榮，柴榮越嚼越香，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讓人舒服的東西了，好吃的幾乎讓人流淚。並不是因為感動，而是真的好吃到流淚。
柴榮這段時間一直拿人蔘鹿茸當飯吃，剛開始的時候吃着還挺有味道，但後來吃人蔘都感覺像是在嚼蠟，毫無感覺。但今天忽然喝了一點酒，又吃了一些鹵豬頭肉，頓時感覺好美味，好久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了。
“好吃，就喜歡吃這個。”
郭信笑道：“大哥，記得小時候你就經常買豬頭肉給我和二哥吃，你就拿半斤豬頭肉，兩個小涼菜，一疊花生米坐在院裏喝酒。我和二哥就在旁邊吃肉。你故意買這麼多豬頭肉就知道我們倆兄弟饞這口。又軟又糯鹵香味濃，我故意到你常去的那家店買來的，味道還是跟當年一樣。”
“那家店的老闆還沒死呢？”
“老了，換他兒子繼續賣滷肉。人雖然變了，但味道沒變。”
柴榮道：“你看看，別人都知道子承父業你呢？原本有機會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結果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就知道遊山玩水。看看咱爹，戎馬一生最後登基稱帝，多偉大啊？”
郭信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爹經常都說，他真正的職業是一名賭徒，你的意思是讓我子承父業？讓我也當一名賭徒嗎？”
“我的意思是像這種傳統詬病可有可無，憑什麼父親做什麼孩子就得做什麼？一切還得隨本人的意願才好。”柴榮道：“算了，雖然你這張嘴不討人喜歡，但我還真說不過你。”
柴榮是真的希望郭信來繼承這個皇位，但郭信說的比他有道理。郭威當皇帝三年就沒了，他柴榮這麼年輕五年就沒了，郭信不當這個皇帝也是為了給郭家留一條根，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而且如果讓郭信子承父業去當一名賭徒的話，以他這張破嘴的習慣，估計鹽島都不夠的，要加上大周的江山才夠他輸。
“對了大哥，我已經成親了，就在兩年前我和一個叫香兒的姑娘成親了，因為不想聲張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要不然以你的性格一定會大辦婚禮，當然了也是因為我那段時間一直很忙，沒有機會跟你說這件事情，現在說就是希望你不用擔心咱家傳宗接代的問題，香兒能給我生一窩小崽子出來。”
“好～成婚了是好事，這就當了喜酒行吧，干一個。”
“慢慢來不要急。”郭信喂柴榮喝了一口酒，柴榮心裏也確實高興，雖然現在才告訴他，但知道小弟和宗信一樣風流就行了……柴榮雖然不是很希望小弟學到宗信的毛病，但風流這方面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女人越多孩子越多，只要郭信能為郭家開枝散葉，自己也才有臉下去見義父。
柴榮其實一直很擔心小弟長大之後跟他師父一樣當和尚，其實當和尚也不要緊但不能讓郭家的血脈斷了。柴榮滅佛也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他不希望小弟當和尚，所以盡全力打壓，這樣小弟出來行走江湖的時候就不會是一身和尚打扮了。
當然，其實當不當和尚都不要緊，最主要是找女人。天涯說兩年前就已經成親了，估計是學到了宗信的風流，這也算是宗信對郭家的一大貢獻吧……因為郭家現在人丁不旺，全憑郭信一個人努力。
柴榮自己就無所謂了，他自己有三個兒子，最大的柴宗訓已經7歲，最小的孩子柴熙謹剛出世不久。
“小弟，你身上還有沒有蜂蜜？雖然我不知道龍頭蜜蜂的蜂蜜能不能延長大哥的壽命，至少可以讓他舒服一點。”寧安並不理解男人之間的親情友情是如何表達的，但她確實很擔心柴榮的身體。在來之前就她只以為大哥就是陽壽將盡，所以快要死了，看見柴榮之後才知道他的身體竟然弱成這樣。
郭信道：“你說的太晚了……蜂蜜全部都倒進大哥喝的那壺酒里，大哥喝完之後看樣子沒什麼改變。畢竟這一次大哥不是受傷，甚至不是生病，只是身體太虛弱而已，蜂蜜應該只會起到一些輔助作用。”
“不不不，這個蜂蜜效果神奇，我早就感覺到了。在喝這個酒之前，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現在至少有吃飯的力氣了。”柴榮道：“其實剛才我就在奇怪，為什麼這個酒是甜的，裏面竟然有蜂蜜。這種蜂蜜我倒是聽說過，還有那個龍頭蜜蜂，你們的生活還真是精彩。”
“精彩什麼啊？全是師父一個人在玩，我們就是在旁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