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哲瑞不見了
北景已經帶着從十二侍衛中重新抽出來的四人先回了羊城。
二月二是個大日子,天剛亮,街上舞龍舞獅的隊伍,樂聲,好不熱鬧。
吃了早飯,霜兒就湊熱鬧的拉着修兒去玩了,無憂不放心,讓林雨帶着兩個小廝一同去了。
城外,距離皇家墓陵很遠的山坡上,孤零零的新墳,墳前的貢品還是新換不久的,無憂蹲在在墳前放下手裏的一束開的正好的水仙花。
特意在元宵節后尋了水仙花的花根,房間裏溫養到今日總算都開了。
“不知怎的,只是覺得你可憐。”
無憂喃喃的低聲說,蔣琳琳死了半個月了,除了下葬那天丫鬟下人的哭聲,王爺連面都不曾照。
蔣家沒了這個籌碼,更是不聞不問,哪怕是蔣母,也只是在知道時哭了一會。第二日,她仍是將軍府那個尊貴的當家主母,任誰都不敢相信,死的是她的親生女兒吧。
“等我卷進王府里,怕是也會和你一樣吧,做不了自己的主,自己能左右的也只是這條命而已!”
朝堂立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不是蔣琳琳的死,怕是現在的御親王府,就要改成太子府了。
春風刮在身上越來越冷,無憂才下了山坡。
山坡下面的平地,勤快的百姓已經翻好耕地,等着第一場春雨過後的耕種。無憂牽着馬慢慢的走在回城的路上,心裏說不出的悲涼。
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府,乾淨整潔的大門口,高高的台階,壓迫感襲來,無憂只覺得呼吸不順暢。
于飛從王府里出來,站在台階上跟無憂鞠了個躬。
“俞小姐,王爺在書房。”
把馬給了于飛,無憂自己進了王府,管家引領着,書房門口的丫鬟恭敬的開了門,就退下了。
“去城外了?”
宋哲宇的聲音很溫柔,和從前一樣的溫柔,只是無憂卻因為這溫柔的聲音發抖,點點頭也沒說話,無憂只是看着他,坐在書桌後面,桌子上是一副沒畫完的畫,無憂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自己。
“王爺不是知道嗎?我的一舉一動,王爺都知道的。”
無憂不知該怎麼回答?說日日被監視的滋味,還是說那一身出現在自己房裏的嫁衣?
五日前,無憂從翠紅樓回來,出現在自己床上的大紅嫁衣,燈光下華美漂亮,可是無憂卻在看見它時,心裏慌亂的很。
宋哲宇是在讓無憂準備好嫁給他,她沒的選擇。
宋哲宇看着安靜的低着頭的無憂,站起身,懷裏掏出來的小小同心結,是無憂讓于飛帶到邊關的那枚。
“本王說過,會娶你。”
“王爺,現在無憂不想嫁了。”
可以預料這句話的後果,無憂還是說了出來,她累,好累,從羊城回來的那天開始,一個多月了,每天她都活在恐懼和擔憂中,擔心宋哲宇請來的聖旨,擔心宋哲瑞卷進來。
只是她從來不曾想,這一切來的這麼快,快的讓她措不及防。
宋哲宇黑着臉看着無憂,她低着頭,他只能看見無憂卷翹的睫毛和白嫩的臉,宋哲宇伸出手,抬起無憂的下巴,強迫的讓她看着自己,四目相望,無憂眼裏的恐懼和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讓宋哲宇一驚,鬆開了手。
淚珠落下,有一滴落在了宋哲宇的手上,溫熱的,讓人難過的。
無憂兩年沒有哭過了,上次哭還是中了合歡香以後,她咬着牙剜下胸口的肉,眼淚順着冷水一同留下,那天起,無憂就把王爺從心裏剔除了。
“讓你嫁給我,那麼難過嗎?”
冷硬的聲音里全是無奈,一心想娶的人,竟對自己那樣恐懼,宋哲宇的心裏五味陳雜,說不清的苦澀。
“王爺,只要王爺保證不動俞家,不動俞家的人,放了哲瑞,無憂嫁。”
洶湧的淚水哭花了臉,看着無憂淚眼婆娑的模樣,嘴裏卻說著要護着秦碩王府?哲瑞嗎?哪怕嫁進王府也要護着哲瑞嗎?
“滾出去!”
宋哲宇大手一揮,直接把無憂推到了門口,撞到門框上,又摔到地上。無憂可以擋住這一下的,卻在王爺推出去自己的時候,沒用力,任由他把自己推出去,摔倒。
宋哲瑞不見了,飛舞的人說他進了御親王府以後再沒出來,到今天,整整三日了,看似一切平靜的秦碩王府其實也亂成了一團。
“王爺,放了他吧,無憂嫁。”
無憂跪在地上,爬到宋哲宇腳下,拽着他的長袍,哭着求着他。
“呵,當真是為了他什麼都願意?”
宋哲宇看着腳下的無憂,心裏疼得難受,明明心疼,卻言不由衷的說了這樣的話。
“嗯,你讓我做什麼都行,王爺放了他吧,他什麼錯都沒有,是我不好,是我勾引他,哲瑞什麼錯都沒有……”
宣洩一樣,積攢了太久的眼淚在這一瞬間都流了出來,無憂瘋了一樣求着宋哲宇。
“什麼錯都沒有?你真的以為他什麼錯都沒有,本王就關了他嗎?”
喝醉酒後想取他的命,這也算是什麼錯都沒有嗎?宋哲宇冷笑,如果不是自己壓住了這件事,傳進宮裏,現在,秦碩王府,哲瑞,早就處了死刑吧。
看着無憂哭成那樣,心裏不忍,彎着腰,朝着她伸出了手。
修長的手指,掌心卻全是繭子,這些老繭都是舞弄兵器留下的。
“起來吧,地上涼。”
王府的馬車把無憂送了回去,從柜子裏拿出喜服,無憂笑着流淚。
“等你我成親那日,本王便放了他。”
這是離開王府時,宋哲宇說的最後一句話。
擦乾臉上的淚水,塗了厚厚的一層脂粉遮蓋住紅腫的眼睛,無憂去了俞東海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