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熄滅的火焰
“初始的火焰已經漸漸消逝而去,想必不久之後,黑暗將會降臨……然而總有一天,黑暗之中一定會出現一簇小小的火團,就是那王者們所傳承的余火。”
……
“終於……終於結束了嗎?”他放開了手中的利劍和堅盾,他卸下了盔甲。
看着她捧着的焰苗逐漸暗淡,微弱的火星緩緩滑落,整個世界的火光也在慢慢褪去。深空中那耀眼的黑暗之環,似乎也流盡了最後一束光芒。
“灰燼大人啊,您還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
他手中的鋼鐵頭盔滑落,不顧一切地墜落在地,激起了一片緊接着一片的灰燼殘渣,接着是龜裂的土地,飛濺的巨石塊體。
“不!”
就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哦,這是整個世界正在崩潰。此刻他只感到了欺騙與背叛,無處釋放的羞憤與自責將快要熄滅的他再度熊熊燃起。
即使在這不可逆轉的黑暗當中,他卑微的軀體卻綻放出了不可小覷的星火,竟如此絕美,甚至暫時擋住了那包饒在他們周圍的黑暗深邃。
癱倒在他懷中的女人映着他的火光,美麗而又逐漸衰弱的慘白在她臉上依舊是那麼動人心弦。
或許她將要徹底死去,正如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樣。然而透過遮住她雙眼的銀質半面,卻仍可感覺到那雙勝過所有火焰般耀眼的眸眼。
是愛戀還是依戀,是不舍還是愧疚?
她吃力地抬起雙手,仍想像過去那樣捧住他的臉,想再次觸摸到他的靈魂,再次給予他的靈魂……
“灰燼大人……”
她說過等到這火焰熄滅了,她將親手摘下面具,為他加冕成冠。
只因為他曾問過,她的面具是否為冠,而她掩住嘴角輕聲笑了。
現在,他們相擁着等到了世界的盡頭,他兌現了他的諾言,而得到眼眸的她卻變成了一個謊言。
即使是最初的火焰也終將燃滅,到頭來他還是燃盡了自己,卻不是如眾神安排那樣為了這個世界。
很短暫,便陷入了黑暗。
……
可是這個世界,他還是有太多的不舍。依稀回想起了他初到這個世界的情景……
就像從夢境中醒來,在名為防火女的女人輕聲呼喚中,燼,我們姑且成他為“燼”吧。
燼,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晃了晃腦袋,看着眼前的的火焰愈發清晰了起來。那是一把通體黑色,卻燒得赤紅的發亮的螺旋狀長劍,斜插在沒有薪柴卻能燃燒的營火當中。
可是令人大跌眼鏡卻是,燼開口說話了。
“這……這VR體驗也太真實了吧!我的天,太贊了!”
防火女看着眼前剛從營火旁“醒”來的灰燼大人,似乎與往常大不一樣了,不!應該說現在這個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人真的是灰燼大人?
但是在這個世界,身屬他的唯一防火女的她,也只能侍奉唯一的灰燼大人。很顯然能通過這座營火回到傳火祭祀場的“灰燼大人”也只有他。
雖然其他灰燼也能利用這座營火,但她可以從冥冥中感覺到自己與眼前這人的聯繫。
“歡迎來到營火,無火的餘燼大人。”防火女同往常那樣向灰燼大人微微欠身,溫柔地吐出了那句被無數灰燼人所銘記在心的話。
“嘖嘖嘖,這建模!這手感!喝,你看這細緻入微的銀色發梢,這質感絕贊!”
“灰燼大人!請……請問,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面對這個毛手毛腳,竟然一邊拉着人家的手,一邊撫摸讚美人家頭髮的興奮過頭的灰燼大人,防火女微微縮了下腦袋,很是慌了神。
但她卻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畢竟即使灰燼大人現在就拿起利刃終結她現在的生命,她也會欣然接受!
“唉……這……這AI設置的太太誇張了吧。啊,對不起防火女!我還以為你……你。”
燼感覺自己似乎在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一種羞恥感彌上心頭,不由尷尬得收起了那副痴樣。
“灰燼大人,若我說的話不得體,請您見諒。”而此時防火女傾下身子卻愈發顯得卑微,似乎聲音也顯得凄涼。
“不是,不是!是我不好。我才是要為剛才的言行向您道歉!”燼撓着後腦勺欠着身子回道。
心裏卻不住想,這防火女估計不是AI吧,怕是GM也說不定喲。慘了,丟人丟大發了,怕是要被封號。封號理由是調戲防火女NPC什麼的……
手忙腳亂的燼退到了更遠處,“啊哈哈,我四處逛逛,您隨意,隨意。”
一臉詫異、費解的防火女歪着腦袋看着灰燼大人飛快地消失在祭祀場石梯的盡頭……難道灰燼大人被深淵侵染了?!
“等等!不對啊,雖說吾乃一介胖宅,不善談吐與人交流,但也不應該被一個逼真的AI給唬到啊。”
“再說防火女一定不可能是GM之類的,畢竟根據條約第五章第四十六條規定遊戲工作人員不能直接參与到……嗯!這就對了。哼,怪不得說這是個戀愛養成遊戲呢……VR重製版就是厲害!”
……
“啊!這遭天煞的VR怎麼回事,登出!登出!我要出去……啊!”整個傳火祭祀場都回蕩着他的哀嚎。
“呱,呱,給人家嗶嗶的,給人家咚咚的!”祭祀場頂部拱形交叉橫樑上的鳥巢發出了聲音。
站在鳥巢上的燼本來只想上來換點寶物就下線的,可是他絕望的發現不管用任何語音指令,還是抱着腦袋用手動指令,都無法登出遊戲。
“難道!難道要叫我跳樓!”看着腳下的渺小的祭祀場營火,一種名為恐高的情感莫名地爬上了心頭,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一陣頭暈目眩!他便摔了下去。
疼!非常的疼。很清晰的感受到當時臉部乃至軀幹、四肢和地面親密接觸時骨骼的碎裂,皮膚的綻裂,漿液的濺射!然後是全身上下無意義的間歇性抽搐。
可他的意識非常清醒,卻依舊痛苦地承受着這一切,似乎每一根神經都在向他的大腦猛烈傳遞這種痛苦、絕望和哀傷……
他感受到體內的某種力量正在飛速地流逝,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
“難道……我要死了,啊,這……這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直到他視覺完全喪失,那種黑暗寒冷剃刀一般刺入骨髓的煎熬突然間全都消失不見。
他似乎全身心的都投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那種火熱的力量瀰漫在他的四肢百骸,讓他宛如重生一般。
對了,就像不久前他剛醒來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