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米粥
訂閱不滿30%的親要等三天哦,么么噠!“這,如今阿凝歸家,人已經得罪徹底,真要把這些都給他……”鎮國公眉頭蹙起,然而並未猶豫太久,還是點了點頭,“罷了,只要太子不廢,這些事情一旦公之於眾,瑞王也就不成了,只是日後同他往來,切莫小心,不要被他抓了把柄。”
鎮國公府是真的沒做過探聽情報之事,只要等阿凝事罷,斷去聯繫,即便日後瑞王勢敗,要咬鎮國公府一口,也不會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只是這過程要格外當心,不要被人有心算計了無心。
顧嶼對此沒什麼意見,他走時留了幾個官員的軟肋把柄,瑞王是個謹慎到可怕的人,即便如今還是少年,心眼也比太子多長了好幾個,這些情報他大約會從中挑一個兩個合適的,不着痕迹透底給其餘的皇子,從眼線那裏驗證過真假,才會信他。
父子兩人正商議着,陡然聽腳步聲傳來,顧峻氣沖沖地折返了回來,少年臉龐上滿是驚慌和焦急,“爹,大哥!大嫂打二姐,我攔不住她!”
瞥一眼驚訝的鎮國公,顧嶼沉聲說道:“把事情從實說來。”
顧峻額頭上也有些青黑的痕迹,只是他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指着自己來時的方向道:“我剛才去追二姐,二姐站在水邊上哭,我就沒敢過去,誰知道她哭着哭着就往湖裏跳,大嫂正好追過來,把她拽回來了,然後大嫂就打了二姐一巴掌……”
“她還想尋死!”鎮國公猛然站了起來,就要朝外走,顧峻一邊跟上他的腳步,一邊急聲說著方才的情形。
“我以為大嫂打一下,讓二姐清醒清醒就夠了,沒想到大嫂打了一巴掌,接着又是幾巴掌……”
顧凝衣裙濕透,湖邊的泥濘把她半個身子都弄得臟污不堪,她半趴在湖岸上,整個人都被陳若弱打懵了,等到回過神,兩邊臉頰火辣辣的,迎面又是一個狠狠的巴掌。
這輩子再狼狽,都沒有人敢打過她……顧凝怔愣了一刻,哭聲都止了,嘶啞着朝陳若弱的方向撲了過去,又被她一腳踹回了地上。
陳若弱的衣裳在把顧凝拽回岸上的時候弄髒了,她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臉,更蹭得一臉泥污,她看着地上掙扎着還要再爬起來的顧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眼裏的怒意比被打的還要熾烈上幾分。
“你大哥辛辛苦苦把你從王府里弄出來,還不知道給出了多少好處,難道就是為了讓你死在家裏的嗎?好聲好氣勸你,你當成耳旁風,非要扇你幾巴掌才知道疼是不是!”
顧凝痛哭着還要再撲上來,仍舊被陳若弱推倒在地上,瑞王府的湖泊水源引自宮中,故而湖岸處是用青磚砌的地,鎮國公府府邸規格稍小,蓄的湖泊也是人造的,地面是泥的,摔一下不算疼,卻還是讓顧凝瞪紅了眼珠。
陳若弱頂着一張可笑的泥花貓臉,神情卻比什麼時候都嚴肅,她盯着顧凝,大聲地喝道:“為個不值當的男人去死,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去到普通老百姓的家裏去看,你已經比大多數的人活的都要順心如意了,這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麼家裏人疼你如珠如寶,你都不看在眼裏,卻要為個不在乎你的男人去死?”
顧凝聽着,一邊哭一邊嘶聲叫了起來,顧峻遠遠的就聽見了她的哭聲,拔腿就跑了過來,一把撞開了陳若弱,就要去扶顧凝,“二姐,二姐你別哭,別哭啊,是不是大嫂欺負你了,我替你打她……”
少年的手掌滾熱,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泥濘冰冷,像是一股暖流緊緊地貼合上心房,顧凝只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過,想到自己剛才做下的糊塗事,差點就再也見不到真正疼她關心她的人了,哭聲不由得更大了一些。
陳若弱被顧峻撞開了幾步,倒沒有像一般的閨閣小姐一樣摔跟頭,她站在邊上,仍舊叉着腰,站得穩穩的,聽見顧峻這話,抿了抿唇,又道:“我不管你以後是恨我,還是討厭我,至少現在這話,除了我,是沒人會跟你說的,你在王府里尋死,還能說是一時糊塗,你在娘家尋死,和死給家裏人看有什麼區別?除了疼你關心你的人,誰管你死不死?難道你死了,那個瑞王就會為你守一輩子妻孝嗎?”
顧凝的哭聲已經嘶啞了,喉嚨里幾乎泛上血氣,顧峻見她這模樣,心疼得不知道怎麼是好,只能惡狠狠地看向陳若弱,“閉嘴……”
他話音未落,鎮國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才是給我閉嘴!”
顧嶼走到了陳若弱身側,見她一臉泥濘,取了帕子,給她擦了擦,沒有去看地上哭得凄慘的顧凝,只道:“我帶若弱回房洗漱。”
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顧凝,陳若弱驚覺自己下手太重,見顧嶼一臉冷意,頓時心情沉重,就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低着頭,亦步亦趨地跟在顧嶼的身後。
“大嫂……”顧凝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陳若弱對顧凝有氣,顧嶼的步子也沒停,所以她沒回頭,又走了幾步,忽然隱約聽到了一聲多謝。
陳若弱拿胳膊擦了擦臉,重又變回了花臉貓,她回頭看了看,見顧凝已經被顧峻小心地扶起,她看着一身泥濘,臟污不堪,可不知為何,瞧着比在瑞王府里見到的那會兒,多了一絲生氣。
鎮國公府這幾日不太平,管事被大理寺押走了大半,婢子下僕人人自危,難得有在院外走動的,一見顧嶼帶着花臉貓似的陳若弱回來,立刻就有李嬤嬤帶着聞墨和一眾婢子迎了上來。
“備水。”顧嶼吩咐了一句,一回頭就見陳若弱又把自己糊了一臉的泥,他手裏的帕子也髒了,不由得搖搖頭。
聞墨去備水,李嬤嬤不敢多問,忙着上了兩盞茶,又讓小丫頭端了新切的瓜果過來,就急急地帶着人躲出去了。
陳若弱縮着腦袋,飛快地瞥了顧嶼一眼,又瞥了一眼,發覺自己是很難從自家夫君的表情上看出想法來的,只好老老實實地先認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打小姑,我……”
話還沒說完,沾滿了泥的小黑手就被顧嶼握了起來,他蹙着眉頭,嘆了一口氣,“是我的錯,阿凝幼時隨了娘親,體弱多病,原先並不指望她高嫁,所以自小嬌慣到大,不曾想她會和瑞王有情,一心要嫁給他,瑞王一貫依附太子,當時府中上下並未多想,只得隨了阿凝去,釀出如今禍事來。”
“可是這和你又沒有什麼關係……”陳若弱看着顧嶼近在咫尺的臉龐,眨了眨眼睛。
顧嶼微微搖了一下頭,“我但凡狠心一點,早該在當初事情有了苗頭的時候,就掐斷她的念想,天家的水有多深,豈是她說進就進的,是我害了她。”
陳若弱的眼睛眯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手又有點癢了,如果眼前不是這張俊美的謫仙面容,她簡直恨不得拿泥糊他一臉!
“是不是明天雨下個三天三夜,淹了黃河水道,也是你的錯了?”陳若弱認真地看着顧嶼的眼睛,“這世上巧合之事那麼多,假如什麼都是你的錯,你擔責任擔得過來嗎?鬼沒撕掉人皮之前,誰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麼?拿別人的錯事往自己頭上扣,難道頭大就一定要給隔壁擋雨嗎?”
顧嶼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彩,陳若弱氣勢如虹,竟然也不怎麼害羞了,梗着脖子和他對視着,半晌,顧嶼眸子微微合攏,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鼓了半天的氣忽然泄了個乾淨,陳若弱的臉頰上不爭氣地浮起一絲暈紅,清澈靈動的眸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兒,像是一隻忽然被抱進懷裏的小老鼠。
一時被顧嶼的鎮定壓制住了氣勢,瑞王停了一刻才反應過來,他並不相信顧嶼能查到什麼首尾,更何況一個閨閣里的少女,豈是他說見就能見的,只是這話確實掐到了他的嗓子眼,讓他不得不慎重了起來。
顧嶼卻沒有打啞謎的意思,見瑞王神色里似有懷疑,似有冷意,再也不復那張強裝出溫和的面孔,眸子微微抬了起來,慢慢地說道:“堂堂定北侯長女,母家亦尊榮,若非身世見不得人,家底比阿凝還高些,為殿下妾,委屈了吧?”
瑞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上去不動聲色,在被褥里的手卻是死死地攥緊了帕子,他一字一句道:“本王不知。”
“殿下盡可不知,即便到了天子駕前,這也是沒法查證的事情,文卿知道,不過是偶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