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想要看看你跪地求饒的樣子。看看你這般鐵骨錚錚，從不委曲求全的人，在面對自己的心愛女人即將陷入困境時，會有怎樣的表現。怎麼樣？考慮過衝著我跪下來，向我懺悔，向我致歉，給我天宮萬千人命一個交代，給我一個交代嗎？只要你跪下來，我可以大發慈悲，饒神女不死！”
在莫寧沒有出手的時候，蘇離就料到會陷入如此絕境。他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看着莫寧的目光中帶着一絲不以為然，一絲譏笑。向他跪下來致歉？向那些為非作歹，近乎於成為一宮匪類的人員致歉？只怕是他得了失心瘋，才會對他如此要求。
莫寧帶着勝券在握的神情，卻愣是從蘇離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絕望。這不禁讓他怒火中燒，神情再次變得猙獰可怖。
“你還真以為自己牛氣到不行？蘇離啊蘇離！別看你遙控指揮，仗着你曾經的那群狐朋狗友將整個天界攪得不得安寧。可是那些人，所思所想全然不會離開天界的勢力劃分，全然離不開那些赤裸裸的利益。你還真以為自己的臉面是塊招牌嗎？你和神女淪落至此，你們的那群友人又在哪裏？真若是重情重義，為何在當初不曾出手相救？為何不站出來，硬抗我天宮之威？就算是退一萬步說，你們淪落至此界，可有任何一人下界相助？狗屁的情意，說到底仍舊是捨不得自己那身實力，捨不得自己在天界的地位。若不然，今日這場景，說不得就要將雙方的處境對調了。”
“好好看看！你淪落至今，可曾有誰對你有過真正的關照？螻蟻終究是螻蟻，即便你曾經是騰飛於九天的巨龍。可是一朝失利，你就狗屁都算不上了！再沒有往日的情分，自然也就說不上什麼來往。可笑就這你這麼一個走投無路的螻蟻，卻偏偏硬氣到了不行！我倒是真想知道，你那些所謂的底氣，究竟是什麼！”
莫寧將他再次甩到了地上，抬腳踩在了蘇離肋前的創口上。鮮紅的血液甚至都沾染不上莫寧的鞋底。蘇離抬手擦去了唇邊的血沫，臉上閃過一絲譏諷。
難道反派，就這麼多話嗎？
“我是沒什麼朋友，立足於天界，朋友兩個字本身就是一種奢望。那種地方，早已沒了所謂的純凈。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我需要朋友嗎？哈哈哈！我蘇離不需要朋友！人活一世，三兩個知己足矣。我在那等滿是齷齪和慾念的世界裏，縱使沒有任何活着的朋友，可是那又如何！你們稱霸天界的天宮，還不照樣兒在我的運作之下分崩離析？”
他張狂的笑着，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刺激一下莫寧更讓他開懷的了。
“是沒有什麼人幫我們。可是又能如何？我們在下界過得依舊滋潤，我們從未放棄過彼此，世世相守，抵死纏綿。沒有任何人能將我們分開，也沒有任何人，能讓我們背心離德！”
莫寧死死盯着蘇離，恨不能食他的肉，飲他的血。這男人，三言兩語就總是能勾動他的怒火。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人家說得沒錯！
人家不管是因為何種原因，總歸是把天宮搞得散架了。人家雖然沒了神體，斷了再次成神的可能，可是人家神仙眷侶的日子也過了。自己三番四次派人下來滅殺他們一次又一次。可結果就是自己派下來的人全部死絕了。雖然同樣無數次達到了他的目的，可是本意上來說，與其說他這麼多年來的行為是一種對過往的宣洩，倒不如說，是他的心中仍然充滿了對於神女的執念。
愛，哪怕是退上一步，就是徹骨的恨。
他了解蘇離對於神女的情感，可是蘇離對於他的研究，又豈能只是泛泛。
蘇離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寒芒，這些年裏，他不止一次後悔過，若是當初自己一劍斬了這雜碎，哪裏還有事後這般多的事情？這莫寧就是一個雜碎，下三濫的手段層出不窮，全然沒有所謂的底線。他當初若是但凡有着一絲絲的察覺，也不會讓神女喝下那下了奇毒的茶水，最後飲恨當場。
“想要刺激我，死個痛快？”莫寧盯着蘇離，說道：“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這悠長的歲月里，我對你的恨何止是咬牙切齒。你說你，當初若是從沒有出現過，該有多好？”
他眸中閃過一絲追憶，那蘇離沒有出現過的日子一一浮現而出，讓他神遊物外，恨不能重返那段寧靜祥和的時光。她撫琴，他靜立於一旁垂手而立。
可時光一去不復返，別說他沒有冠絕天下的實力，就算是有，想要回到過去也是痴人說夢。
兩人都有着各自的後悔，也都有這難以彌補的遺憾。於是對視一眼，而後再次冷然相對。
龐清琳察覺到了血的味道。
成為怨靈之後，她對於這種味道便十分敏感。葉蔓姍迴轉基地的第一時間，她就意識到出了問題。蘇離不論發生何種情況，必然是會先她一步回來的。可是問題就是，她回來了，可是他卻沒回來。
龐清琳的心一顫，神情頓時就垮了下來。本就顯得極為蒼白的鬼臉，此時此刻更是透出了一股子烏青之色。
“你怎麼了？蘇離呢？這傢伙最近還真是很忙，不過外面的戰況確實不好，咱們陰陽渡這次可謂是損失慘重了。袁琳那丫頭帶着的肅羽呢？走到什麼地方了？還有往屆的那些精英力量，我記得蘇離有培養過不少的……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葉蔓姍推門進來，說著說著就看到龐清琳鐵青的臉色。能讓她臉色難看成這樣，戰況已經緊急到這種地步了嗎？按說肅羽那幫子丫頭緊急回援，戰況不是應該越來越好才對嗎？究竟是什麼情況能讓居中指揮的龐清琳這副神情？
“沒，沒什麼，就是你家男人不捨得前線的犧牲，和我有些理念不合。不說這個了，這麼多年，早也習慣了，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難道你受傷了？”
龐清琳低下了頭，唯恐葉蔓姍看到自己的眼神。她看着葉蔓姍背過身子的衣角兒，那連成片的血跡之中，有着一點血跡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那是蘇離的血！
她的心中頓時一片冰冷，腦中的思緒全然紛亂了起來。
“我沒事，都是陰陽渡同仁的鮮血，這次我們打得突然，太多的人身受重傷，我去過好多地方，只是，很多人都沒來得及救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
龐清琳只怕是根本就沒聽清葉蔓姍說了些什麼，以至於這個丫頭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葉蔓姍輕皺起了眉頭，自打戰役開始之後，她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漸漸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尤其是沒有蘇離在身邊的時候，這種舉動已經近乎於成為一種常態。她略一思索，而後就直視着龐清琳的雙眼。
“是不是蘇離出了問題？”
“是……啊！不是！他沒出問題！他哪兒能出什麼……”
矢口否認的她抬眼就對上了葉蔓姍的雙眸，於是接下來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葉蔓姍頓時就急了起來，轉身就朝着外面跑去。她手上法訣接連閃動，道道尋人的法訣直接朝着四面八方打了出去。數道波動透過牆體直穿到外面，向著整個城市擴散開來，可接下來她收到的各種反饋，卻是第一時間來自於她的身上。
她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衣角兒，眼淚第一時間就奔涌而出。自己怎麼就沒有發現呢？怎麼就沒有發現自己的男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而後又悄無聲息的陷入到了敵人的掌控之中。虧她還是什麼神女，竟然連敵人這樣明顯的舉動都沒有察覺。
往日裏一直強裝着的堅強，剎那間破碎的一乾二淨。沒有所謂的神女，沒有所謂的眾多前世，她終於發現，沒了這麼諸多身份的加持之後，本質上的她就是柔弱可憐的女孩子。神功蓋世又能如何？一世接着一世的種種經歷除了能夠讓她快速成長之外，更是讓她對於他的情愫愈加的深刻。
若是這世界上沒了他，那麼她活着，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呢？
追出來的龐清琳站住了。她看着梨花帶雨立在原地的葉蔓姍，長嘆了一口氣。
“走吧！我能察覺到他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