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陸臻,至少給我五分鐘
006:陸臻,至少給我五分鐘
陸臻他們剛走不遠,我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喂?樂樂媽嗎?你現在有時間來一趟醫院嗎?院裏的醫生想就孩子現在的病情,跟您討論下解決的方案,您看……”
“有,有!我有時間!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之後,我忙不迭的往公寓的方向跑,我需要馬上回家拿上錢包和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公司要開早會,我回去的時候,楊凱已經不在家了,但是房門還是鎖着的,我用鑰匙開了半天依舊沒能打開。
被逼無奈的我,不得已的敲開了鄰居的房門,借了兩百塊錢就匆匆趕去了醫院。
許是因為時間還早,醫院裏面的人並不多,我敲開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門后,還沒坐穩就聽到了主治醫生帶着點商量語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樂樂媽,對於樂樂的病,我們能夠用的法子都用了,但是收效甚微。”那醫生看着我,猶豫了下,“想必您也知道,治療白血病最好的方式是臍帶血,這需要您跟您先生再生一個孩子,這樣,樂樂才有希望完全好起來。”
我的臉色一白,臍帶血……?
“那個,這些天,我們也發現了您跟您先生之間或許有點矛盾,但是樂樂媽,您能否回去跟您先生商量下,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嘗試着把那些矛盾先放下?畢竟,樂樂現在的狀態拖不了多久……”
樂樂拖不了多久了……
“……謝謝醫生,我,我知道了,我會儘快想辦法。”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呼吸凌亂的跟醫生道謝后,便腳步虛浮得往外面走。
我腿軟得厲害,走了沒幾步就差點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幸虧旁邊路過的人眼疾手快的拉了我一把,才避免我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臉色這麼白,是不是貧血啊?”
我搖了搖頭,連回答對方的力氣都沒有,就那麼腳步沉重地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後跌坐下去,面色如土的盯着地面上的某個點。
樂樂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是,救活樂樂最好的方式就是臍帶血,需要我……
跟陸臻再生一個孩子。
可是,陸臻現在卻連碰都不願意再碰我一下,我要怎麼跟他再生個孩子?
我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想大哭一場,卻發現到最後我連一點眼淚都流不出來。
最難過的不是大哭一場,而是痛到深處喘不上氣來,手抖卻連眼淚都要忍着。
……
不知道就這樣在醫院的走廊上坐了多久,我才終於站起身,眼眶發紅的往孩子的病房走。
在樂樂的病房前面,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后,這才推開了病房的房門,看着病床上正埋頭畫畫的孩子,我吸了吸鼻子,柔聲叫道。
“樂樂。”
樂樂放下畫筆,然後抬頭看着我,小手一張,“媽媽。”
我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裏,“樂樂,剛剛在做什麼?”
“畫畫。”樂樂拿起了之前的畫本,指着上面的圖案給我看,“這是媽媽,這是我,還有……爸爸。”
“爸爸”兩個字,樂樂說得特別小聲,聽在耳朵里,讓我覺得特別心酸。
我抱緊了樂樂瘦弱的身子,眼睛很酸很澀,“嗯,樂樂畫的真好看。”
“樂樂真是個勇敢的孩子,自己在這裏一晚上,也不哭不鬧的……”出去散步回來的老大爺,脫鞋上床的時候,看着樂樂的小臉,由衷的誇獎。
“嗯,我們樂樂一直很勇敢。”我伸手摸了摸樂樂的腦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住眼睛裏面就快要溢出來的眼淚,呼吸沉重。
“媽媽,昨天護士姐姐用很粗的針管扎我,我都沒哭呢。”樂樂驕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用小手給我比量着針管的大小,像個小勇士似的跟我說著他昨天的事迹。
我覺得鼻頭更加的酸澀,樂樂還這麼小,卻每天要承受那麼多或許連大人都承受不了的痛楚。
頓了頓,樂樂仰起臉,特別小聲的問了一句,“媽媽,我會好起來的,對嗎?昨天,護士姐姐跟我說,我要是一直這麼勇敢,我就能戰勝病魔,重新好起來。”
樂樂的眼睛很亮,跟陸臻的很像。
“嗯,樂樂會好起來的。”我忍着落淚的衝動,勉強笑着點頭。
點頭的那一瞬間,我在心裏默默的做了一個決定,不管付出什麼,我都要想辦法跟陸臻再生一個孩子,哪怕……
尊嚴掃地,一無所有。
我在病房裏面陪了孩子一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喂樂樂吃完午飯,跟一旁的護士和臨床的幾個病友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也不可能死守五年前的那個秘密過完後半生,過去跟陸臻在一起的那些溫情的畫面依舊曆歷在目,甚至,閉上眼睛,我依舊能夠清晰地聽着陸臻溫柔的喊我“嵐嵐”……
這些,足以支持着我把五年前的事情跟陸臻說清楚,我想重新挽回陸臻。
我走到了醫院一處較為僻靜的地方,拿手機按着昨天陸臻給我打過來的電話,回撥了過去,然後屏住呼吸等着電話的接通。
我從來都不是個有勇氣的人,可這一次,我想拼盡全力。
“嘟——嘟——嘟——”電話響了好一陣才被接通。
“喂,您好,請問是哪位?”接電話的聲音十分禮貌溫婉,但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找陸臻,麻煩讓他接一下電話。”我咬了咬唇,心裏猜測着這個接電話的女人是陸臻的什麼人,手指微微一緊,骨節泛白。
“哦,您是找陸總的吧?請稍等。”電話那邊的女音依舊禮貌。
原來是秘書……
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滋味,只是覺得原本懸起來的心奇迹般的放了下來。
在一陣讓人窒息的沉寂后,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低沉好聽的男音,“哪位?”
聽到陸臻的聲音,我的手抖了下,“是我,蘇嵐!”
頓了頓,我擔心陸臻聽到我的聲音就會掛斷電話,忙不迭的補充道,“阿,不是,陸先生,求你不要掛我的電話。”
“……什麼事?”陸臻沒有掛斷電話,只是語氣裏面的涼薄和不耐煩十分明顯。
我被陸臻的話一哽,“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面,我……”
“沒時間!”陸臻並沒有等我把話說完,就出聲打斷。
“就給我半小時,不,十分鐘就好,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在電話裏面哀求着,心裏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也被陸臻冷淡的態度損耗的差不多。
“蘇嵐,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我……”陸臻似乎極其不耐煩。
“是關於五年前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媽媽要一張支票離開你的么?你給我十分鐘,我把真相說給你聽,好么?”
說完,我便捏緊了手機,緊張的等着陸臻回復。
“……”陸臻沒有說話。
“下午三點,我會在公寓旁邊的咖啡廳等你。”
我沒有再給陸臻機會拒絕我,說完見面的時間地點之後,也沒等陸臻回復我些什麼,我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直接關機!
我想,陸臻會來的,憑着五年前的真相,他也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