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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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離婚分的那兩套,我把大的那一套給了星遠。”許星空說到這裏,臉上帶了些喜氣,“星遠談戀愛了,他對象那邊要求他要有套房子。”
陳婉婉和許星空是大學好友,對於許星空家中的情況,她也是知道些的。許星空將房子過戶給許星遠,她倒是沒什麼好勸她的。畢竟,她那個弟弟是真的不錯。
“他對象靠譜么?別再是為了房子……”陳婉婉向來比許星空多一層心思,她也是為許星空着想才這麼問的。
“都見過對方的父母了,挺好的。”許星空說。
聽到這裏,陳婉婉也開心了,笑嘻嘻地說:“哎呀,小星遠都要成家立業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許星空剛要說話,有個同事叫了她一聲。
“許星空,鍾大人找你。”
“現在商量的是春節前,還不確定。”許星空簡短地說了兩句后,說:“我先過去了。”
陳婉婉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鍾俞軍找許星空,是要出一個現場。翻譯部的出現場,就是隨着公司的高層,去和德國那邊公司洽談項目。這件事情是鍾俞軍突然決定的,他告訴許星空時,許星空心裏格外沒底。
簡單地收拾收拾東西,許星空跟上了鍾俞軍,兩人要去項目洽談的酒店,鍾俞軍開車過去。
鍾俞軍帶了無數新人,看了許星空的神色就知道她心裏在擔心什麼。他從電梯上下來,邊朝着自己的車子走邊笑着安慰許星空。
“你雖然沒有現場翻譯的經驗,但辦事穩重,和那些剛畢業的小姑娘不一樣。所謂的現場,你第一次來,不過是做做筆錄之類的,不用太擔心。”
鍾俞軍對她的評價極高,這讓許星空有些受寵若驚。但上司既然這麼說,她也不能太過怯場。許星空感激一笑,說了一聲。
“謝謝鍾大人。”
“對了。”鍾俞軍看到自己的車,用車鑰匙開了車鎖,手放在門把手上,他說:“上次的那盒茶葉不錯,謝謝啊。”
許星空握住門把手的手指一僵。
上次的那盒茶葉,鍾俞軍知道是她買的了。因為那盒茶葉,她和鍾俞軍“偶遇”在前台,並且問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這才結束了李妙雪對她的工作安排。
雙唇微微一抿,許星空眼神飄動了兩下。鍾俞軍在職場身經百戰,她的那點小心思,他看破得很容易。
許星空微微垂下頭,先誠懇地道了歉。
“抱歉,大人,我……”
許星空心中是有些懼憚他的,鍾俞軍倒不以為意,相對於她利用他,他倒是挺欣賞她這點小聰明。
“你抱什麼歉啊?”鍾俞軍笑了笑,說:“我在跟你道謝呢。”
額間出了層細汗,許星空微微動了動喉頭,剛要說話時,對面“噗通”一聲,許星空猛一抬頭,對面沒了人。
心驟然一緊,許星空叫了一聲“鍾大人”,抓緊跑了過去。看到地上的一幕,許星空牙齒一顫。
鍾俞軍平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他緊閉着雙眼,好像已經沒了知覺。
許星空立馬蹲下,她手指發抖地推了鍾俞軍一把,叫了一聲:“鍾大人?”
鍾俞軍肥胖的身體一動未動,許星空喉頭一緊,她試了一下鼻息,先穩定了心神,然後撥打了120.
在救護車來之前,許星空線將鍾俞軍的襯衫扣子解開,以免他呼吸不暢。救護車很快過來,許星空打電話給了黃千松,隨着救護車一同去了醫院。
車上隨行的有兩個醫生,在鍾俞軍上車的一瞬間就開始搶救。許星空渾身起了一層涼汗,這時候她才知道,鍾俞軍的情況不容樂觀。
在救護車到了醫院后,鍾俞軍當即被推入了搶救室,搶救室門口上方的紅燈一亮,許星空心中“啪”得一聲,頭重腳輕地站在門口看着,像是在做夢。
她通知黃千松后,黃千松就通知了公司的人資部。人資部員工關係組裏來了人,許星空和他一同去辦理了手續。
員工關係組裏來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邊簽字邊說:“突發性腦溢血,這下可真是……”
鍾俞軍一直有着很嚴重的肥胖,但他平日很少生病。而平日不發病,這次一發,很有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
人資部的那人通知了鍾俞軍的家屬,許星空也被黃千松安排在醫院照看。翻譯部現在也忙得人仰馬翻的,鍾俞軍病倒,但公司的項目還要繼續,只能黃千松和另外一個副部長顏嘉琳先過去了。
鍾俞軍的家人很快到了,她母親在前面小跑着,後面妻子抱着他的小女兒跟着。兩個女人臉上都滿是焦急,一路狂奔過來,滿頭大汗。
“現在正在搶救。”許星空過去接了三個人,說了大致的情況,“是突發性腦溢血,阿姨,嫂子你們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鍾俞軍的母親是個矮瘦的女人,滿臉的滄桑,黑髮中摻雜了些許的白髮,眼眶凹陷。
一瞬間,讓許星空想起了林美慧。
她握着許星空的手,手心全是汗,手指冰涼。
“謝謝你啊,謝謝你。”鍾母對許星空感謝着。
許星空被她握着手,心也像是被攥住了一樣,她有些喘不上氣來,只是安慰鍾母先不要擔心。
但兒子在搶救室生死未卜,母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鍾母最後終究是鬆開了許星空的手,偷偷抹了抹眼角后,將孫女從兒媳婦手中接了過來。
鍾俞軍不是夏城人,在夏城的大學畢業后就留在了這裏。聽說他的家庭情況並不太好,家裏是農村的,妻子現在是全職主婦,母親也被從老家接了過來。一家老小,全靠着他的工資的養活。
相對鍾母,鍾妻更加冷靜些。她發獃地看着搶救室的紅燈,雜亂的劉海下,一雙眼睛有些無神。
小女兒被鍾母抱着,卻看着自己的母親,看出氣氛有些不對,只是小聲地問:“爸爸怎麼了?”
聽着小女孩一遍一遍地問着爸爸怎麼了,許星空她站直身體,將視線看向窗外。
隨着搶救時間的推移,夜晚漸漸籠罩過來,像是蒙了一層細膩的黑紗。以往的溫柔也全然不見,在醫院的燈光下冰冷僵硬。
許星空站在一邊,看著鐘母和鍾妻,心中對於生離死別的感觸愈發的鮮活。
她母親也不再年輕,星遠也要成家立業。她不孕不育,連借精生子都沒有可能。未來的她,註定是要一個人的。
夜色中的涼風,像是孤獨感,漸漸侵染進了身體,許星空抬頭望着窗外還未殘缺的月亮,皎潔的月光像是灑在了心上,徒徒地增了一抹悲涼。
搶救室的紅燈突然滅了,許星空眸光一抬,和人資部的同事一同圍了過去。醫生先走了出來,找到病人家屬后,對病人家屬說了一句。
“人救回來了。”
許星空心一墜,站在她旁邊的鐘妻一下坐在了地上,她趕緊扶她起來,連聲說:“沒事兒了嫂子。”
鍾妻抱着她的胳膊,小聲地哭了起來。
聽着女人小小的哭聲,許星空的心口像是被撒上了檸檬汁,酸澀讓她擰緊了眉頭。
雖然手術結束,保住了一條命,但鍾俞軍還要在觀察室觀察。但對許星空來說,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人資部的人在這裏接洽,剩下就沒有她什麼事情了。
和鍾母鍾妻告別後,許星空走出了觀察室所在的走廊。這個病區鮮少有人,許星空徒步走着,高跟鞋踩在空曠樓道的地板上,發著聲聲迴響。
她還未走出這條走廊,手機突然震動。許星空停住腳步,將手機拿了出來,看着來電顯示的名字,她眸光微動,往走廊的窗邊走了走。
走廊里開着燈,亮如白晝,四周空曠寂寥,顯得更加冰冷。
許星空將手機接了起來,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在醫院。”
電話那端,男人沉默半晌,問了一句。
“沒事吧?”
他聲音很低,沉聲中帶着淡淡的磁性,像是唱着情歌的碟片,有種戳人的柔軟。
許星空愣了一下,她站了一天的身體,僵硬漸漸從內而外消失,渾身的血液也重新流通了起來。
許星空說:“沒事。”
男人長聲說了一句,突然一笑,說:“我在你身後。”
許星空眨了眨眼,她頓了半晌,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只是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本以為對方是開玩笑,而看到身後的懷荊時,她雙唇微微一張。
男人穿着一身休閑裝,毛衣休閑褲,外面是一件米色風衣。高大頎長的身體,在地上拉了一條長影。他的膚色很白,在燈光中像是隱了去,只有一雙淺褐色的眼睛和紅色的雙唇,比較鮮明。
懷荊是來找朋友的,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就看到許星空有些落寞的往前走。他以為自己認錯,打了電話給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右邊的唇角微微一揚,懷荊掛了電話,將手機收了起來。
“回家?”懷荊伸手指了指後方的電梯。
這兩個字,像是一朵浪花,將許星空剛剛築建起的孤獨一下打碎了。
眸中的光一動,許星空淺淺地舔了舔唇。她與男人平視着,表情也比剛剛生動了些。
“好。”許星空起身朝着他走了過去。
在她僵硬的瞬間,身後男人輕笑出聲,在她沒反應過來時,男人一個用力,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不……”許星空身體只掙扎一下,雙腿一動,臉色瞬間變紅。
“放下來?”懷荊作勢要放。
“我……”許星空着急地看着他。
這下,懷荊直接笑出聲,抱着她去了二樓的浴室。
許星空又洗了一遍澡,將衣服穿上后才出了浴室。她將領口往上拉了拉,但收效甚微,脖子上被懷荊又咬了兩個新的紅暈。
許星空出去的時候,懷荊已經換好衣服了。他穿着襯衫西褲,站在拉開窗帘的落地窗前。身材頎長,寬肩窄臀,一雙長腿修長筆直像白楊。男人看着窗外,左手抬起,右手正在繫着袖口。骨節分明的手指靈巧好看,透着陽光,像是透明了一樣。
聽到後面的聲音,懷荊回頭。許星空身體仍舊是軟的,若不是長裙遮住,能看得到她雙腿在輕微發抖。
“洗完了?”懷荊語氣輕鬆地問了一句,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可以在這裏休息,午餐阿姨會準備給你。”
“不用了。”許星空拒絕掉,着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邊收拾邊說:“我馬上走。”
她不能在這裏休息,更不能讓他家的阿姨做飯吃,在她這裏,他們兩人的關係是一夜情對象,並不是她被他包養。
他們兩人的關係裏,她絕對不能是弱勢的一方。
懷荊倒並不在意這些,他系好袖口后,遞給了許星空一粒葯和一杯水。
“抱歉,我昨晚和今早都沒有戴套。事後避孕藥挺傷身體,以後我會注意。”懷荊說,“至於安全方面……昨晚你看過我的體檢報告了。”
許星空抬眼看着懷荊拿着的水和葯,接過來后直接吞了下去。
其實她不需要避孕藥,她和王舜生結婚這麼多年都沒生下孩子,真能懷孕的話倒是奇迹了。
但她並沒有多說,若是多說,搞得像是她想生下他的孩子一樣。
許星空走下樓梯時,腳邊一抹白色漸漸走到了樓梯跟前,白糰子仰起頭,碧藍色的眼睛盯着許星空看着,輕輕地叫了一聲。
“喵嗚~”
許星空心一軟,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她蹲下身體,伸手揉了揉小貓咪的腦袋。小貓咪似乎知道她要走,用側臉和耳朵輕柔地蹭着她的掌心,眯着眼睛格外不舍。
“喜歡貓?”
聲音是從樓梯上方傳來的,許星空手一動,手邊的貓咪抬頭看看她,最後和許星空的視線一起移到了樓梯上方。
懷荊看着一人一貓的目光,竟不覺得違和。他已經套上了西裝外套,比剛才更添了一股雅痞的氣質,邊笑邊走下樓來。
許星空回神,將視線收回來,她點了點頭,從地上站起來,說:“嗯,想有個活物陪着。”
許星空向來喜歡小動物,但王舜生的父母不太喜歡這些東西,所以她從來沒有養過。
“抱回去吧。”懷荊盯着腳邊的小貓,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
許星空愣了一下,抬頭看着懷荊。
懷荊身體靠在樓梯扶手上,沖許星空一笑,說:“我養不了,平日都是阿姨照顧。它跟我不親,倒與你挺有緣的。”
看男人的神色,不像是隨口說說或者是跟她開玩笑,許星空有些受寵若驚,說:“謝謝。”
垂眸看着她頸邊的幾抹紅色,懷荊一笑,說:“不客氣。”
養貓不是個輕鬆活,懷荊將貓送給她后,順便將貓咪的用品也送給了她。她拎着大大的貓籠和一堆貓的日常用品,站在沿海公路的站牌邊等公交。
太陽漸漸高了,日光卻不灼熱,配着涼涼的海風,格外舒服。
懷荊看她大包小包,提出要送她,被許星空拒絕了。
兩個人誰也不依附誰,誰也不欠誰,關係乾淨利落,到時也能斷得乾淨。
懷荊要的就是這樣的,她能滿足,因為她想要的和他想要的是一致的。
周一一上班,陳婉婉就拉着許星空去了茶水間,剛要說話,陳婉婉打量了一眼許星空,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麼又包裹得這麼嚴實?”
許星空穿着高領毛線衣,將小外套裹了裹說:“有點冷。”
“行吧行吧。”陳婉婉重點不在這,她又高興道:“周六跟你約會的那個,對方給你評價很高啊,你什麼想法?喜歡的話我就跟那邊人說了,不喜歡我幫你回絕掉。”
許星空想起黃鑫,抿了抿唇,說:“回絕掉了吧。”
許星空拿了杯子去打熱水,陳婉婉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手上的熱水差點灑到手上,許星空關掉熱水,回頭看着陳婉婉,說:“沒……沒有啊。”
食指敲了敲下巴,陳婉婉一臉探究地說:“看你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的,像是被男人滋潤了一樣啊。”
“你瞎說什麼啊?”許星空穩了穩心神,說,“沒有。”
陳婉婉拍了她一巴掌,哈哈笑起來,說:“你緊張什麼,我開玩笑的。”
周日一天的瘋狂,讓許星空有些疲勞。正在翻譯着一份資料,李妙雪走過來,將文件夾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許星空抬頭,李妙雪臉色並不好看,她手指指着文件夾,新做的美甲有些反光。
“為什麼犯這麼低級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