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但凡是要重新分地,裏面的彎彎繞繞就不少。地有好壞之分,人也有公私心。雖然現在村裏有革委會,不像以前那樣一言不合就去地主家裏打砸搶。但也不能說多公平就是了,本來土地就少了,多生一個就多個分地的。村裡人如何不想多生個小子,計劃生育委員會難道是吃素的?生了個女兒的家裏都恨不得想盡辦法隱瞞下來。
吳大妞嫁到山裏頭沒多長時間就生了個女兒。現在只好把女兒送回大屋劉給她媽帶。自己則是挺着個大肚子偷跑到她表姑家呆一陣子。準備風頭過了再回婆家。
四妮兒考完試就放鬆下來了。徐譽在這裏呆的時間不長,趁這段時間,他找了不少學校招生的情況給四妮兒看。畢竟再國外呆了兩年,又在京都那邊上學,所以他對現在正在招生高校的情況略有了解。這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四妮兒對填志願還一頭霧水。她原本打算機械之類的專業,但徐譽告訴她:
“填第一志願很重要,服從調劑是必須寫的,有些學校突出的專業都不一樣。同時招生要求也不一樣。有些專業報考人多,競爭也要激烈些。”
四妮兒說:“...那我,我現在也不是很確定能不能考上,我估過分,但是語文合政治這兩門答案不好說....”
徐譽拿着資料沉吟片刻,他找的資料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是非常詳實了,但是現在四妮兒拿不準注意,他也不能很肯定告訴她最好填什麼學校。他說:“要不這樣,咱們去學校一趟,去找教導主任那邊問問這幾年你們學校的招生情況,結合上屆實際錄取的情況來填。”剛好他還有個朋友在教育局。這話徐譽沒開口同四妮兒講。因為他不確定現在突然過去能不能聯繫得上人,畢竟現在有沒後世那麼方便的通訊設施。
兩人商量以後,四妮兒就去學校找老師了。學校已經開始放暑假了,這時候高三的老師都開始回家了。能聯繫上的就只有班主任王老師,他聽說了四妮兒的來意以後很說:“往屆學生檔案雖然說不能給你看,但是錄取情況不是保密的,去年一共就錄取了六個。我都記着呢。一會兒我拿給你。還有咱們市裡其他學校,你去找找以前的報紙說不定就有。”
四妮兒聽了,連忙跟王老師道謝,對方擺擺手,感慨萬千的說:“能咱們班裏頭能過預考也就你們十幾個同學,其他的都不用說了。回家放牛的放牛,種地的種地,也都不太容易。你肯過來找老師,老師心裏非常欣慰。這對你們來說是非常寶貴的機會,老師也不希望你們走彎路。填志願要多看多問。這時候上點心,就多一份錄取的機會。”
四妮兒來學校以後就沒有見到班上的同學了。尤其是通過預考的那幾個,幾乎在考完試就失去了聯繫。現在沒有電視網絡,信息獲得渠道少,她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填的志願。
從學校拿到的往屆錄取情況來看。四妮兒下定決心把市裏的w大作為第二志願。第一志願是京大。京大有幾個專業都是她非常感興趣的。而且作為華國的名校,京大歷史悠久,學術氛圍也十分濃厚。就是不知道錄取的幾率有多大了。
徐譽回鄉的時候正好趕上四妮兒考試,可以想見,如果不是他找了這麼多資料過來,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填志願。
她打算請徐譽吃頓飯,可真等到她忙完了。徐譽也要回京了。匆匆忙忙之間,四妮兒這才知道,現在普林大學還處於一個對華裔學生觀感非常微妙的時間段,包括他在內的其他華裔留學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排斥。歐美大學對於亞裔本來就有相當多的限制和要求,出了這樣的事情,排斥是顯而易見,更嚴重的,他們這些學生是否能繼續完成學業,都是個問題了。
忙完志願的事情,兩人坐在學校旁邊一家小餐館裏。四妮兒剛想出聲,可見他臉上沒有多少緊張和不安,反而轉過頭安慰她“志願已經填了,後面就不是你該操心的。”
“那你學校事情呢?”
“我聯繫了大學這邊的教授,他和我目前實驗室的導師有聯絡,這件事情要等法院那邊出結果。學校遷怒肯定會有。對以後招收亞裔的留學生也會影響,但不至於讓我們畢不了業。”他調整了袖口,把襯衣袖子挽起來。露出小半截的手臂。
聽到這一句,四妮兒許多話都梗在喉嚨口,對視上他的目光,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時候,她心裏突然就多了很多沮喪的情緒。好像她從來都都和他不在一個層次上。哪怕是坐在這裏,他都彷彿身處於另一個空間。任何事情都讓他生不出一點波瀾來。
他能冷靜的面對別人,也能不帶情緒看待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換做是其他人早就焦頭爛額的麻煩,在他眼裏,也只是一個“待解決”的程序問題。
如果不是那一次她見過徐譽家裏的情況,她或許沒什麼感覺。但是自從那次她見到他所謂的親人。對他身上的發生的變化,四妮兒總有種不該是這樣的情緒。她或許太敏感了。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成長的變化,她不願意見到徐譽這樣的變化。幾年的時間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嗎?還是說他至始至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四妮兒想不通,她也不打算刨根究底。她小口小口的吃飯,眉毛間不自覺的擰到了一起。直到一雙手撥開她額頭前面的頭髮,溫熱的指紋輕輕的掠過眼睛。那種感覺像觸電。她瞪大了眼睛。
“頭髮,吃到碗裏去了。”
他出聲提醒。指了指自己嘴角。
在他還沒發現哪裏不對勁的時候,她飛速低下頭吃了口肉,結果因為咽得太快,她猛地咳嗽起來。這下連耳根都有點紅了。四妮兒找了方手帕捂住嘴,心裏想自己這形象已經丟完了,幸虧是熟人。不然她得多不好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