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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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江岩柏的時候,他禮貌性的衝著江岩柏的同學說了幾句話。
然而陳大頭是個沒腦子的人,他沒說兩句話就把江岩柏賣了個底朝天。
說江岩柏以前連飯都沒得吃,一天只能啃一個饅頭。
還問李大壯,是不是把江岩柏從壞人的手裏救出來了。
不過陳大頭好歹知道吃人嘴軟,沒說江岩柏的壞話,完全把江岩柏說的像個完美無缺的受害人。
善良,天真,不會怨恨。
江岩柏當時都恨不得把陳大頭的舌頭從嘴裏扯出來,在地上踩爛,再給他裝回去。
然而李大壯憤怒了,他簡直像發瘋的野獸一樣。
他是個男人,一個血性猶存的男人,他見不得有人欺負女人和孩子。
尤其是當這個孩子,是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姐姐的孩子。
但是李大壯不是個文化人,他不懂文化人的那一套,他能想到的只是上門去找李大成當面理論而已。
他在江岩柏那裏要到了江岩柏堂哥的電話,在一個成年人那得到了關於李大成虐待江岩柏的確切回答。
這一家子都出動了。
李老太爺因為身體不便留在家裏,喬老太舉着家裏那根掃把,被媳婦攙扶着走在路上。
李大壯站在李大成家樓下大叫着:“李大成!你給老子滾下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生個兒子沒PY,李大成!你這個沒良心的吸血蟲!有把和沒把一個樣,孬種!”
畢竟是村裡長大的,喬老太沒受過教育,她就是單純的農村老太太,她倒不覺得自己兒子這樣罵有什麼不對,反而認為兒子罵的還不夠難聽,她也扯着嗓子喊:“李大成!你這個畜生!狗雜種!生下來的時候就因該把你在糞桶里淹死……”
他們的聲音越罵越大,越來越難聽,鄰居們都紛紛打開了窗戶。
看熱鬧不嫌事大,現在又沒有什麼娛樂項目,人們不覺得這是噪音,反而等着看好戲。
李大成在客廳里,他看着自己的女兒不安的坐在沙發上,和她那沒用的媽一樣,只知道像鴕鳥一樣埋住腦袋。
李福跳到李大成懷裏,他睜大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說:“爸!去給那些窮光蛋一些顏色看看!又臟又窮,竟然還敢罵你!”
還是兒子貼心,兒子隨他。
李大成總算有了些安慰。
“好。”李大成有了信心,“你就等着爸爸讓那些人滾蛋。”
李大成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就是奔赴戰場的英雄,他的兒子正在等着他凱旋。
李大壯並沒有帶江岩柏一起過來,他害怕江岩柏再次受到傷害。
一個成年人想要傷害一個孩子,實在太容易了。
所以李大成這樣對待江岩柏,左鄰右舍都看在眼裏,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總是有些人的人生信條和生活作風。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李大成揣着他那大肚子下來,雙手背在背後,一副領導的模樣。
他習慣了在普通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在上司面前學狗叫。
李大壯顯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他大邁步走上前,在李大成還沒有反應的時候就一拳頭揮了過去。
他像是騎在一頭野豬身上,拳拳到肉,他可不是李大成這樣坐在辦公室里養一身閑肉的人。
李大壯乾的是力氣活,他能比別人乾的更多,就證明他比別人的力量更大,持久力更強。
他身上的腱子肉,可不是專門拿來看的。
“我打死你個狗!娘養的!”李大壯舉起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這可不是小孩子的玩鬧,他此時憤怒的是真的想要至李大成為死地。
“打得好!”喬老太還在一旁添油加醋,隨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喬老太還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咬字清楚地喊道,“天殺的李大成喲!”
“我那小孫孫,那麼小一個娃娃喲!”
“李大成這不要臉的東西!他連一口熱飯都不給這個小娃娃吃,讓我那小孫孫給他家當下人,還不能上桌吃飯,我的小孫孫喲!”
喬老太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方,撒潑似地喊道:“他兒子是個大少爺,我小孫孫就是天生的下賤人嗎?我那小孫孫,不僅聽話懂事,學習也好。”
“李大成,你不是人啊!你不是人啊!”
也有知道江岩柏遭遇的鄰居在旁邊和看客們竊竊私語。
“這說的是真的嗎?”行人小聲問。
鄰居也小聲說:“應該是真的,我見過那孩子,被李大成的婆娘邊打邊罵,還被李大成的兒子踹呢。說他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我是信的。”
“不會吧?”行人又問,“難道是仇家的孩子?”
“聽說是李大成親姐姐的。要不是他姐留下來的那層關係,他能進那麼好的單位?”鄰居看不慣李大成,這會兒也跟着添油加醋。
行人感嘆道:“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起來倒是個體面人。”
鄰居嗤笑一聲:“人模狗樣的,這下好了,被人打回原形了吧。”
原本還在努力還手的李大成現在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聽不清旁邊的人在說什麼,只能模模糊糊的聽見喬老太的聲音。
聽見身邊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可是卻沒有人幫他一把。
沒有人把這個天殺的李大壯,這個農民工從他身上掀下去。
終於,李大成熬不住了,他像是他最討厭的孬種一樣求饒,他用自己的手臂遮住自己的臉,啜泣道:“別打了,別打了。”
“我錯了,我錯了……”李大成掙扎着道歉。
李大壯放下了拳頭,李大成立馬坐起來,護住自己的頭,他已經被打怕了。
只要不挨打,讓他幹什麼都行。
“我錯了,我不該讓那小崽子吃不成飯,不該打他,不該讓他去搬柜子,不該讓他去通下水道,不該讓他……我錯了。”李大成痛哭流涕,“我知道錯了,別打我……”
“你錯了?”李大壯氣笑了,他掰開李大成的手臂,揪住李大成的衣領,讓他直視自己,李大壯怒吼道,“你竟然還可以認錯?你TM想讓誰原諒你?讓你那一直為你着想的姐姐,還是讓小小年紀就給你家當牛做馬的外甥?”
李大成哭了,他鼻涕和眼淚一起流了下來,他這輩子就沒這麼慘過。
“你這個天殺的畜生!呸!”喬老太掙扎着被媳婦扶了起來,朝李大成的臉上吐了口唾沫、
就在樓上,李茹看着正在挨打的父親,哆哆嗦嗦地問楊金釵:“媽,我們要不要下去……”
楊金釵還沒有說話,李福很快就把窗戶關上了,他對着自己的媽媽和姐姐吼道:“下去個屁!下去讓那些人看笑話嗎!都在家裏坐着!”
李茹無措的看着楊金釵:“媽。”
楊金釵眼角含淚,她習慣了聽從丈夫和兒子的話,她並沒有什麼主見。
“你聽好,別他娘的給我想寫餿主意。”李福面目猙獰的對着李茹說道,“你只是個賠錢貨。”
這個家裏除了李大成,沒有人敢反駁李福的話。
或許在這長年累月的言語侮辱和洗腦之下,就連李茹,也會打心眼裏認為自己是個賠錢貨。
“李大成,你等着!”李大壯把李大成扔到地上。
李大成依舊是捂住頭,他撅着屁股躺在地上,裡子面子全沒了。
他現在不敢去想,這件事傳開之後自己該怎麼辦。
就算沒有確切證據,一人一口唾沫都會把他淹死。
而且報警的話,這也頂多算家庭糾紛。
沒人會管的,李大壯那個該死的東西也不會得到懲罰。
更何況報警的話,他的事就會鬧的更大。
直到李大壯帶着娘和媳婦走了,李大成都捂着頭,他不敢站起來,不敢看那些圍觀的路人。
他甚至不敢想自己以後怎麼辦。
李大成直到天黑才站起來,搖搖擺擺腳步不穩地走上了樓。
鄰居們的目光如有實質的照射在他的身上,李大成像是過街老鼠一樣抱頭鼠竄。
家裏亮着燈,可是卻沒人在客廳等他,一口熱飯也沒有。
“滾出來!你們給老子滾出來!”李大成大吼道。
他穿着粗氣,艱難的坐到了沙發上。
楊金釵和李茹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
李大成氣不打一處來,他從茶几上隨便抓了個煙灰缸扔了過去,直接砸到了李茹的臉上。
李茹倒在地上,煙灰缸劃破了她的臉頰,鮮血順着傷口流了下來。
楊金釵也是女人,她知道臉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多麼重要,她跪了下去,撲到在女兒的身上。她扒開李茹的頭髮,鮮血染了她一手。
“怎麼辦?”楊金釵把一手的鮮血攤在李大成面前,她欲哭無淚,絕望地問,“怎麼辦啊?”
李大成卻渾不在意,他擺擺手,語氣冷漠:“什麼怎麼辦?塗點酒精就好了,反正也是個賠錢貨。”
但是很顯然。第一個方法要簡單明了的多,只要殺了江岩柏,那麼正確時間線上的“江岩柏”就不存在了,容白不會和他結婚,自然也不會在婚後因為他那瘋狂的佔有欲感到窒息。不會去飆車,也就不會死。
第二個方法實在太空洞了,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都不相同,有人覺得多到數不清的金錢是幸福。有人覺得干一番大事是幸福。如果江岩柏的幸福是統治世界這樣中二的願望,容白寧願選擇死亡。
而且什麼是重合的時間線?怎麼確定不同時間線上的重合時間?
容白臉色泛白,情緒到了崩潰邊緣,只是在他爆發的最後一刻,他轉頭看了眼提着大包小包在門口等待自己的江岩柏,他那麼稚嫩,那麼瘦小。而且信任自己,只要自己在他吃的飯里放上那麼一點老鼠藥……
容白搖了搖頭,他幾乎算得上是面目猙獰的咬緊牙根。
如果選擇第二條的話,會有很多限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讓人察覺自己來自未來,或者是自己親口說出來,就算失敗,自己就會消失,那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就會變成自己。
不能改變周圍和整個世界的進展,不能改變歷史,一旦有傾向,也會立刻被抹殺。
也就是說,他哪怕給一個窮人一筆錢,讓他一夜暴富,也會算在改變周圍進展裏頭,也會被抹殺。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規則”。
每一條都是限制,都會讓容白束手束腳,達成目標顯然沒有第一條簡單。
如果殺了江岩柏……
容白的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
他的父母,從小就非常愛他,把所有能得到的,他想要的東西擺到他的面前。明明工作繁忙,但哪怕是公司馬上要上市的那段時間,爸爸都會抽出時間陪他。媽媽非常溫柔,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她會笨拙的學習廚藝,甚至學着打毛衣,親自整理他的東西。
就連自己一意孤行要和一個男人結婚,他們也只是在最初稍微反對了一下,很快就接受現實,哪怕是對着將自己兒子拐走的江岩柏也如同真正的父母一樣,他們也會像關愛自己一樣關愛江岩柏。
他們對自己的期望,只是希望自己幸福而已。
容白曾經的那些朋友,他們每一個都要聽從父母的安排,看起來隨心所欲,實則一旦到了年紀,他們就不再是他們自己了。
唯獨容白與眾不同,他擁有一對無條件愛他的父母,以及雖然佔有欲接近瘋狂卻同樣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愛人。似乎他生來就是這個世界的寵兒。
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選擇,他的人生幾乎一帆風順,想要什麼,自然有人捧到自己的面前來。他沒殺過人,雖然少年時期驕縱任性,仗着自己家室好長得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可是他並沒有做過傷害別人的事。
容白面色複雜地走了出去,導購員們悄悄看着他,小聲說著話。
“等了很久吧?”容白從江岩柏的手裏接過手提袋,這種大商場已經有了手提袋這種東西,很快,膠袋就會風靡這個城市,原本很少見的東西會慢慢出現,人們也會慢慢忘記曾經吃過的苦。
江岩柏搖頭,這點重量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他在那個家裏的時候,臟活重活累活都是他干。明明年紀這麼小,但力氣卻已經和一些孱弱的成年人沒什麼區別了。
兩人走在路上,朝着鄭老師的家走去,容白忽然問道:“你覺得什麼是幸福?”
江岩柏抬頭看着容白,他發現容白的表情很嚴肅,並沒有和他開玩笑,是真正的在問他這個問題。江岩柏停下了腳步,他頭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他看着容白,語氣很輕,也很堅定:“我想要一個家,屬於我的。”
容白終於明白,為什麼江岩柏對自己會有那麼強的佔有欲和掌控欲了。
他想要一個家,而這個家裏只有自己和他,所以他才那麼瘋狂的想要掌握自己,這種從小就有的不安全感,即便他已經長大成人,成為了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年輕企業家,也沒有絲毫變化。
那卑微而恐懼的童年一直存在,只是被江岩柏深藏在靈魂深處。
只會時不時的冒出頭來,因為恐懼,害怕容白離開,才會用過激的行為和手段拚命想要留下容白。但一旦容白有想要分手的表現,他就會逃開,拒絕和容白討論。
容白一直以為那只是因為江岩柏的控制欲作祟,現在才知道,原來人在童年的際遇,無論經過多少年,多少世事變遷,都會留下深刻的疤痕,永遠無法消退。
“不用太多東西。”江岩柏似乎在解釋,他低着頭,那麼卑微地說,“不用有錢,哪怕很窮也可以,沒有房子也可以,不能上學也可以,只要有個家,有人愛我,就可以了……我什麼都可以拿出來,我會很聽話,我會做家務,也可以掙錢養家……”
“愛”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飄渺了。
容白拉住了江岩柏的手,既然他無法下手去殺江岩柏,那麼就要竭盡全力去滿足江岩柏那名為“幸福”的願望。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江岩柏放下仇恨,從李家仇恨的漩渦中抽身而出。
放下仇恨有很多種方法,或者是江岩柏自己看開,或者是……李家徹底敗落,江岩柏會發現,自己曾經仇恨的一切,其實不堪一擊。
年幼的江岩柏顯然沒有輕易原諒別人,放過自己的心理條件。
鄭老師的家在市中心,雖然是市中心其實也是非常老舊的小區,現在房價雖然便宜,但是以平均工資而言也算得上是貴了。大多數的單位都會分配住房,買賣房屋的並不算多。所以也才有這麼多人想要公職,拿上鐵飯碗。
找這樣一個工作的好處不在於能掙多少錢,而在於工作穩固了,不僅有工資,還有被尊敬的社會地位以及不用更多打拚就能得到的房產,安生立命的“住所”。
江岩柏顯然並不願意個給鄭老師送禮,他對這個老師沒有太大好感。
他剛剛入學的時候,因為成績差,性格孤僻,又經常和同學發生矛盾,這位老師從來不會從中調和,他只會體罰或者辱罵。後來自己成績變好了,有一次考了年級前二十,鄭老師似乎對他好了不少,說他只要努力,也可以比別人強。
那時候,他也曾經真心實意的感謝過這個老師,因為他肯定了自己的努力。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就是楊金釵第一次來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吧,不知道她在老師和其他家長面前說了什麼。從那以後,自己就像過街老鼠和蝗蟲一樣,每個人都會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他是個從小就品行低劣的人。
楊金釵恨他,恨他的媽媽。
有時候楊金釵說起以前的事,說江岩柏的母親總是自以為是,是個大小姐。要不是因為李大成心好,讓他姐姐去讀書,不然李大成也不會只有初中文憑。
還說江岩柏的媽媽是個賤人,把她當僕人。
在楊金釵的詆毀下,就連對自己改觀,對自己稍微好了一點的鄭老師也是如此。
江岩柏無數次想問:究竟要怎麼樣,你們才會滿意呢?我有認真上學,有認真聽課,有老老實實做家務,你們讓我做的一切我都有努力去做,為什麼你們還不滿意呢?
成年人,不是更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嗎?為什麼楊金釵只需要說說話,就能完全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呢?
江岩柏不懂,也不明白,年紀尚幼的他無法阻擋這種輿論的力量,只能用孤僻陰鬱的外殼包裹住自己,好像這樣就可以獲得無堅不摧的力量,不會被傷害。
“別怕。”容白握緊了抓住江岩柏的手,他盡量溫柔的露出笑容,“以後,你就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學校里。”
既然“特權”無法被改變,容白能做的,就是利用鄭老師的“特權”。
在未來,被老師着重關愛保護的學生或許會受到其他學生的孤立,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並不這樣的,越是受到老師的關愛,在同學間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孩子們是非常天真,也是非常容易被誤導的。
容白敲響了鄭老師的家門。
江岩柏就在旁邊看着那扇門。
許多年以後,江岩柏記起現在場景,他的命運,大概就是從這一刻被改變的。
“這麼小的孩子呢!”喬老太不滿了,她一把扯過江岩柏的胳膊,板著臉說,“我去洗,哪兒能讓岩柏去洗碗。岩柏以後,是要讀大學的,是要當秀才的!”
如果容白看見這一幕,一定會忍不住發笑。
世上的長輩溺愛孩子,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