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徐笙抬頭,看到了虛張聲勢的孫玉柔,只見她手裏的鞭子將那個男人死死的勒住,看着徐笙身邊的兩個壯漢,眼睛飄忽,透露着害怕。
徐笙忽然鬆了一口氣,不停在地上掙扎着的男人,是被她劃破臉的那個。
此時鉗制住徐笙的男人放開她,將她推給了那個被徐笙刺中大腿的男人,獰笑一聲向孫玉柔撲了過去。
他沒想到今日居然不止一個女人,雖然自己的兄弟都受了一點小傷,但是對付這兩個女人還是沒有問題的,他們一會兒可要好好享用這兩個漂亮的女人!男人嘴裏不斷發着怪笑聲,向孫玉柔跑了過去。
孫玉柔一慌,收回鞭子,不停地往後退,嘴裏道:「不要過來……」
徐笙看了一眼臉色已經漸漸發青的男人,一把將他推開,爬起來迅速從地上抓起匕首,向男人跑了過去,一面對慌張的孫玉柔無聲地做着口型:纏住他!
男人毫無所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同伴已經悄無聲息的倒下,在地上抽搐起來。
孫玉柔看了,抿着唇向男人揮鞭,卻被男人一把抓住,她又看了一眼徐笙手裏的匕首,咬咬牙向男人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雙臂。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起來,笑她的自投羅網與不自量力。
徐笙抓緊匕首,眼神一冷,向他的脖子扎了過去。
或許是察覺到背後的風聲,男人忽然回頭,看到徐笙向自己刺來,瞳孔一縮,想要避開,卻被孫玉柔緊緊抱着動彈不得。
他嘴裏嘰哩咕嚕不知道在罵些什麽,眼裏冒着怒火,將孫玉柔踢開,伸手去抓徐笙的手腕,想要將匕首奪下來。
「嗤!」可是已經來不及,一聲匕首刺進血肉的聲音響起,他眼睛一下子睜大,伸手握住傷口上的匕首,回頭看向徐笙,嘿嘿笑起來。
徐笙眉頭一皺,連忙後退,便見男人踉蹌着向她撲過來。
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疼得爬不起來的孫玉柔,提着裙子繞着那棵大樹跑起來,那男子便鐵青着臉,脖子上一面流血,一面嘰哩咕嚕地向她追來。
這男人怎麽還不倒下!徐笙一面跑,一面在心裏狂叫。
好在跑了半圈之後,男人漸漸慢了下來,最後腿一軟,轟然倒地,趴在地上,再沒了動靜。
地上一片狼藉,躺着三個死去的壯漢,幸好她的匕首染上了蛇毒,不然今日她們難逃此劫。
徐笙回過頭將孫玉柔扶起來問道:「你怎麽樣了,還能不能走?」
她已經聽到有人上來的聲音了。
孫玉柔紅着眼睛,借她手裏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踉蹌地跟着徐笙向側面的山坳里跑去。
「你先走吧!我跑不動了,不用管我……」跑了幾步後,孫玉柔捂着肚子,臉色蒼白道。
「別說了,我若真扔下你,你指不定又要怎樣在心裏罵我,再堅持一會兒,信都的人就快來救我們了。」
「可是我肚子好疼,走不動了……」孫玉柔哭道:「我錯了,我不該來找你麻煩的,我感覺自……己要死了……那些匈奴人……又臟又噁心,我不要被他們碰,你把你的匕首給我,大不了被他們抓住後,自……自盡了……就……就是。」
「別說了,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徐笙幾乎是拖着她,一面跑一面道。
「我……我不想死……」孫玉柔哭起來。「我大哥不知道怎麽樣了,是我害了他,我以後……再……再也不任性了!」
徐笙沒有說話,只是咬牙堅持着。
「我發現……發現……其實你也不是很討厭,要是有人來救我們,我……我就決定不討厭你了。」孫玉柔打着嗝道。
徐笙聽着後面的腳步聲,喘着粗氣道:「謝謝,不過你還是繼續討厭我吧!」
「為……為什麽?」
「我們性情不和。」漸漸地,她腳上沒了力氣,小腹傳來陣陣墜痛感。
可身後那群匈奴人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他們發現了地上的屍體,正憤怒地追了過來,要不了多久兩人就會被追上。
徐笙覺得自己也是夠慘的了,今年好似是所有的霉運都集中在一起,這種追殺之類的事情已經是第三回了!
「你怎麽還是那麽討厭?!」孫玉柔抹了一把淚水,哭哭啼啼地慘極了。
「躲起來。」徐笙看到山坳里的大石頭,快步走了幾步,拉着孫玉柔躲到大石頭的下面。「安靜點,不要哭了。」
孫玉柔停止哭泣,仍舊是忍不住抽泣起來,徐笙無可奈何,一把捂住她的嘴,屏息聽着外面的動靜。
從上方經過的人一般不容易注意到下方,但若是真被發現了,她也只能自認倒霉。
幸好,那群匈奴人沒有注意到這塊石頭,一群人呼啦叫喚着繼續往前面跑去。
不知過了多久,下面的清源觀又響起了一陣廝殺聲,徐笙聽出來其中有馬匹的嘶鳴聲。
有人來救她們了!她眼裏猛地升起希望來。
廝殺聲、馬蹄聲與匈奴人的怒罵聲混雜在一起,徐笙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大石頭下面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四肢麻木,小腹越發的疼了。
「皎皎!」
她聽到虞臻的呼喚,可是肚子上的疼痛已經讓她虛弱得發不出聲音了。
「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孫玉柔坐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對着外面大喊大叫道。
虞臻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刻從馬上翻身下來,跑了過來,冷冷道:「皎皎呢?她在哪裏?」
孫玉柔被他銳利冰涼的眼神看得心裏一驚,連忙指着旁邊的大石說:「她在下面。」
虞臻不待她繼續說話,立刻從上方滑了下來,他永遠忘不了徐笙臉色蒼白、毫無生機地躺在地上的模樣,那一刻,他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明明秦雁行那廝之後,他便暗暗發誓,不會再讓皎皎受到傷害,定要好好保護她,誰知卻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受傷。
虞臻大步跨過去,雙手顫抖地抱起徐笙,嘴裏輕輕叫道:「皎皎?」見她毫無回應,他的眼神如利箭一般朝孫玉柔看過去。「她怎麽了?」
「我……我也不知道,剛剛她還好好的。」孫玉柔連忙擺擺手,示意不關自己的事兒。
虞臻沒有再理她,抱起徐笙,迅速地朝山下奔去,遠遠地便大喊道:「立刻去給我找大夫,刻不容緩!」
流殤看到臉色蒼白的徐笙,哪裏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麽事,連忙跟上,然後他立刻飛奔跑去找道觀里的無塵道長。
「血……」虞臻將徐笙放到道觀後院的廂房裏,卻發現自己的手上沾着鮮血,他身體搖了一下,看到徐笙下身的衣擺上沾着點點血跡……
「大夫呢?為什麽還沒有來?!」他大吼道:「快去給本王找!」
「是。」又有幾個穿着鎧甲的將士轉身離去。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喧譁聲。
「王爺,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忽然流殤大喊着沖了進來,手裏拉着一個道士模樣打扮的老男人,正是無塵道長。
虞臻連忙讓開道:「快,看看她怎麽了?」
無塵道長滿身血污,卻沒有被虞臻的氣勢嚇到,看到徐笙情況不好的模樣,連忙給她把起脈來。
見到無塵道長眉頭緊鎖的模樣,虞臻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流逝,外面飄進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這是剛才的殺戮留下的痕迹。
無塵道長終於放開了手,虞臻立刻問道:「王妃怎麽樣了?」
無塵道長從身上挎着的醫藥箱裏拿出銀針,這才緩緩道:「王爺不必着急,王妃無大礙,只不過剛才受了驚嚇,又跑得太激烈,有滑胎的徵兆。待貧道為王妃施一針,先保住胎再說。」
「立刻施針!」虞臻厲聲道。他此刻腦子裏一片混亂,神經緊繃地看着徐笙,只聽到她無礙,其餘的什麽也沒有聽見。
「還請王爺先出去等着,人太多會幹擾貧道施針。」無塵道長手裏拿着銀針,對虞臻說道。
虞臻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徐笙,轉過身往外走去,一面冷冷道:「儘快施針,王妃若是有事,本王絕不饒你!」
無塵道長臉色不變,拿着銀針向徐笙頭上的穴位刺去。
流殤看着滿臉冰冷的虞臻,心想着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無塵道長說的是保胎?可是為什麽王爺一點反應也沒有,是不關心,還是沒有聽到?
雖然有心提醒虞臻這個消息,但是因為懾於他的威嚴,流殤乖乖地站在虞臻後面,一字也未說。
徐笙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清芷園,此刻她肚子已經不疼了。
「皎皎,你醒了。」一道乾啞的聲音響起,徐笙這才看到滿臉胡碴的虞臻。
「夫君,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徐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