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徐長生沉默下來,看着這棟精美肅穆的王府,還是放不下心。直到到清芷園的時候,他才稍微安了一點心。一路走來,佈局與來往的僕從,以及精緻的園子,都可以窺見其主人的受寵。
「公子,請。」綠柳撩開帘子,然後揚聲道:「姑娘,您猜猜是誰來了?」
徐笙停止哄孩子的動作,故作發惱道:「賣什麼關子,快告訴我。」
綠柳笑道:「您自己看吧!」
說完,便退後一步,露出身後的徐長生。
徐笙聽到背後沒有聲音了,便抱着阿識道:「綠柳這丫頭就愛賣關子,走,小阿識,我們看看是誰去!」她還以為人在花廳,便笑得很肆意。
「六妹妹。」徐長生喚到。
徐笙動作一滯,差點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她抱着阿識扭過頭,驚喜道:「三哥哥,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她抱着孩子連忙下榻,徐長生見此忙上前扶住她:「你怎麼還是那麼不老實,抱着孩子也這麼膽大,摔着了怎麼辦?怎麼還是跟沒長大一樣。」
徐笙傻傻一笑,抱着孩子紅了眼眶。
沒想到最後,徐家最惦記她的人,居然是她三哥。
「哭什麼,不想見到我?那我馬上就走。」徐長生摸摸她的腦袋,有些哽咽。
這是兩兄妹時隔一年多,在這個動亂的時候,第一次見面。
「不是,我自然是想念你的,快坐下。」徐笙一手抱着阿識,低着頭聲音哽咽,一手拉着徐長生讓他坐下。
「小心一點,別摔着了孩子。」徐長生神情無奈。
他到底是個男人,不像女子那樣感性,除了剛開始的有些哽咽外,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
「我……我沒想到三哥哥你……會來。」
「哭什麼,我們重逢本應是件高興的事情,有何可哭。這是你的孩子?快讓我看看,我可是第一個見到他的舅舅。」徐長生揉揉徐笙的頭,轉開話題。
徐笙看了一眼懷裏正瞪着大眼睛,嘬着嘴巴的小阿識,連忙遞給徐長生,一面說:「這是阿識,他還有一個妹妹是阿媛,在軟榻上睡覺。來,小阿識看看舅舅。」
徐長生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看了一會兒感嘆道:「和你小時候長的很像。」
「你生的是龍鳳胎?可真稀奇,我們家還沒有過龍鳳胎的呢!」徐長生僅僅是抱了一下,便連忙將孩子還給了徐笙,然後看看睡得正熟的阿媛,對兩個孩子愛不釋手。
「還是小孩子好玩兒,不像你一長大就不知道學誰,和我都不親近了。」
徐笙羞赫,沒有說話,反而是拉着徐長生打量許久道:「三個你這是怎麼了,瘦了許多,精神也不佳。」
徐長生抱拳咳嗽道:「沒什麼,就是路上染了風寒,還沒好全。你三哥我身體一向強壯,很快就好了。」
徐笙聽了,連忙指責他不愛惜自己身體,然後扭頭讓綠柳去請陳大夫來給徐長生看病。
「說了自己會好的,請什麼大夫,你們女人就是事情多。」徐長生嘴裏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卻乖乖的坐到那裏。
倆人閑聊了一會兒,徐笙問起家中諸位長輩與姐妹是否都安好,近來家中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徐長生嘴裏嫌她煩,但卻還是一一說了,末了又道家中姐妹都對她很是想念。
原本沒見到虞伯之前,徐長生以為徐笙是因為冀北亂起,被冀北王虞臻看到她的美色,將她強搶進冀北王府的,故而很是擔憂。後來見了虞伯,他才隱隱明白,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別一直問我,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一眨眼就成了冀北王妃,比你三哥我都厲害了。」
徐笙便一面逗着孩子,一面將自己到無終之後的事情揀着一些給徐長生講了。期間徐長生觀察她表情,見她並無勉強或者哀傷之色,便知曉她過的還好。
「你是說姜表弟,便是冀北王?」徐長生縱使之前早有猜測,但還是十分驚訝。
徐笙點點頭,又解釋了一下虞臻隱藏身份的原因。
徐長生便道:「我原本便覺得姜表弟氣質不俗,卻沒想到他身份竟然如此不俗。」說完他做出一副驚懼的模樣道:「那你與他成親那日,我還讓他唱小曲兒了,他再見到我不會報復我吧!」
徐笙被他逗笑,說若是虞臻報復他,她就要他好看,替他找回場子。徐長生見徐笙如此問,徹底是放下了心。只有被捧在掌心的女子,才可以如此嬌縱。從前在家中六妹妹過的壓抑,如今嫁了人性情倒是顯露出來了,看來是嫁對了人。
說話的時間,陳大夫便到了,給徐長生把脈之後,便道徐長生的身體並無大礙,待他開兩幅葯吃着就好了。接着徐笙見天色不早了,該到了用膳時間,便留徐長生用了午膳然後才親自帶着徐長生去虞伯早早備好的院子安歇下。
這時,徐笙恰好受到了虞臻送回來的信。
信里只有寥寥數語,報了自己平安,說自己攻下兗州后,便立刻趕回來,讓徐笙安心等他歸來。
徐笙看完后,想了想也提筆回復了一封,不僅將近來王府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還說了一些關於阿識和阿媛倆人的事情。還提了徐長生來冀北的事情,最後抱着阿媛和阿識倆人,將她們的小手沾了墨水,拓下小手印,讓虞臻猜猜哪個手印是阿識的,哪個是阿媛的。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徐笙一面偷笑一面讓綠柳幫忙完成。
估計到時候,虞臻看着會一個頭兩個大吧!
兗州白馬城城外。
「王爺,長安傳來消息,秦雁行力持大周六皇子宋陵起,於七月三日扶持宋陵起登上皇位。」虞梁稟報道。
「我知道了。」虞臻沉吟了一會兒,吩咐到:「去告訴陸武夷幾位將軍,整頓大軍,我們儘快出發,拿下兗州。」
秦雁行如此迅速扶持新帝上位,明顯是想要儘快平息內鬥,一心應敵。曹勐遒此人有勇無謀,根本不是秦雁行的對手,虞臻必須儘快拿下兗州,趁着秦雁行還未緩過來。
「是。」虞梁應到。
不過他並未立即離開。
虞臻停下手中事情,問到:「還有何事?」
虞梁面色糾結,遲疑到:「暗衛截下了一封信,屬下想着還是王爺您親自過目一下為好。」
「拿來。」虞臻挽起衣袖,伸手接過。然後隨手將信打開,面色淡淡的看起來。
屋子裏不知何時陷入了死寂,虞梁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不用抬頭看,也能知道王爺的臉色難看成什麼樣了。
「嘭!」一聲巨響傳來,虞梁嚇了一跳,連忙去看虞臻臉色。
只見虞臻面色陰沉的似乎能滴出水來,手上青筋暴起,將那封信狠狠地抓在手裏,目露猙獰之色。
咬牙切齒道:「無恥匪類!」
「王爺……」虞梁顫巍巍道。
這時,虞臻猛地看過來,一雙漆黑的眼睛此時利入刀劍,令他不由心底一顫。
「此信你是從何處截來?」
他嗓音涼涼,帶着滔天的怒火。
虞臻只要閉上眼睛,眼前便能回憶起信里的內容……若是可以,他真想衝到長安,將那人的首級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