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徐笙在城外的農家借宿了一宿,那家只有老太太和她兒媳倆人在家中,庭偉她從冀北那邊逃難過來,與自己夫君失散,在此處等夫君來尋她,便不由唏噓道:「娘子先在老婦人住上幾日,等你家夫君尋來了再走也不遲。」

徐笙婉拒,只道:「我與夫君相約在城內等他,若是借宿在婆婆家中,只怕夫君尋不到我,該急了。」

那婆婆便道:「我家媳婦在城裏買大餅,不如讓她幫你留意着?」

「這外面正亂着,你一個小娘子,相貌生的這樣好,若是遇到地痞無賴可怎麼辦,不如我讓我家媳婦擔著擔子,去你們二人約定好了的地方等着,若是見了他人便給你帶來?」

徐笙聞言面露喜悅之色,彎腰行了一禮說:「婆婆大恩,我無以為報,等夫君來了,必定重謝。」

徐笙是真的感謝這位萍水相逢的老婆婆,但到底孤身在外,也怕那老婆婆有其它的心思,便說了讓夫君重謝的話來,一來是真的承諾,二來也是拐彎抹角的告訴她們,自己夫君身份不俗,若是夫君尋來,少不了她們的好處。

不怪徐笙如此,這世道亂成這樣,若沒有一點警惕之心,只怕是被人賣了也不知。

便見那婆婆臉上仍舊是慈愛的笑,也不提報酬的事情,只道讓她好好歇着,問了她與姜昀約定好的地點,又仔細問了他的相貌特徵,這才帶着徐笙吃完了飯的碗出去。

徐笙見此,有些不放心道:「婆婆,可否為我送個信?」

「自是可以,小娘子要送什麼信?」

徐笙說:「勞煩婆婆等我一會兒,我現在便寫信,馬上就好。」

這婆婆家中並無筆墨紙硯,徐笙便從衣服上扯了一塊布下來,在灶間弄了鍋底灰用水沾濕,暫且當墨用,然後直接用手指沾了墨,在白布上寫了起來。

很快,她便將信寫好,遞給那婆婆道:「我本是宛城人氏,出身宛城徐家,後來與夫君一同到冀州上任,卻不料信都虞氏反了,這才與夫君一起逃了出來,眼下也不知夫君何時能尋到我,婆婆可否使人將這信送到驛站,讓驛站的小吏幫我送回長安?」

「小娘子放心,我定會送到的。」

徐笙又言:「勞煩婆婆,這是我身上僅剩的東西,贈予婆婆以示感謝,他日夫君尋來,必當百倍重謝。」

說完,她從衣袖裏拿出自己原本戴在頭上的玉簪,拉過婆婆的手,放到她手上。

「這可要不得,這麼貴重的東西,小娘子自己收起來吧!」那婆婆推辭到。

徐笙讓她收下,又說:「本來婆婆大恩,應該重謝的,可是我身上就這點東西,也不值錢,婆婆不要推辭。」

「東西去當鋪當了,也能點銀錢,婆婆拿去打點一下那小吏。」

「打點也要不了那麼多銀錢……」

徐笙笑道:「夫君上任時,我曾見過驛館裏的小吏,知曉他們最是勢力不過,起初還有些輕視我二人,後來我報上自己家門,道自己乃朝中正議大夫之女,是宛城的世族,這才得他卑躬屈膝侍候。」

「至於剩下的銀錢,婆婆你拿着便可以了,這點銀錢不值得什麼。」

「婆婆千萬記得,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您家裏,否則旁人知道起了心思,想要威脅我家夫君要錢財。雖說過後我父親和夫君定不會放過他們,可我到底是個婦道人家,有些害怕。」

「我記得前年長安城章閣老家的嫡女被歹人擄了去,章閣老大怒,將那歹人全族都殺了,就連剛滿周歲的幼童也沒有放過,那歹人後來跑到兗州去了,最後還是讓章閣老把人找了出來,判了凌遲處死的刑,當真是聞者生寒。」

徐笙說著便和老婦人閑聊了起來,將那一大家子的慘狀描述的極為慘烈,最後說得那老婦人面色發緊,她才見好就收。後來她手裏捧着玉簪和信,都忘記再與徐笙推辭,拿着東西急匆匆的出去了。

徐笙看着她的背影,按按手裏的匕首和剩餘的斷腸草,眼神變得銳利而清明。

她在這婆婆面前說了那麼多,又專門寫了那樣的一封信來,希望這家人別讓她失望。

「娘,怎麼了?」那老婦人推開門,便見自己的兒媳在外面等着,見她出來低着頭小聲問到。

那老夫人搖搖頭,拉着她媳婦兒的手到灶間,又跑去關上了門,步子顫巍巍的。

「我說,可別再打她的主意了。」

年輕媳婦一聽就不樂意了,拉着老婦人的手說:「昨日不是您說,將她騙回來,賣給村頭的張婆子嗎?怎麼這時候,您又反悔了?」

張婆子是這個村子裏的牙婆,專門挑年輕貌美的女子,賣到勾欄等煙花之地去。

那老婦人急匆匆道:「我剛才套了那個小娘子的話,才知道她夫君是個大官兒,娘家更是了不起,是長安城裏特別厲害的官兒,咱們還是別打她的主意了,若是她夫君和她娘家人找上門來,咱們就完蛋了!」

「那些當大官兒的,可是一根手指頭都能摁死咱們。」

那老婦人一臉的懼怕。

年輕媳婦兒將徐笙吃完飯的碗扔進鍋里,生氣道:「那我們就這樣放過了她?她生的這樣貌美,張婆子起碼能給我們五串銅板!」

老婦人便拉着她,賊眉鼠眼的打量了周圍半天,拉着她蹲到灶間生活的地方,從袖子裏偷偷摸摸的掏出一樣東西來。

「看這東西是什麼?」

翠綠的玉簪水頭極好,瑩潤通透,一看便不是凡物。

年輕媳婦眼睛一亮,一把抓過來,那在眼睛前面細細打量了好久,才問到:「娘這東西你哪來的?我以前在城裏銀樓里做事的時候,裏面最好的首飾,也才能和這比上一比。」

「這麼好的東西,怕是要值上百兩呢!」

老婦人一聽,頓時笑開了花。

「這是屋子裏那小娘子給我的,她說身上就這個不太值錢的簪子,給了我讓我去驛館打點那些官吏,給她送信吶!」

「老婦我一輩子都沒和官吏說過話,她還讓我去打點,能駭死我!」

「我們可是發了啊娘。」

老婦人得意洋洋道:「這算什麼,我借宿給她,那小娘子好一通謝我,還說待她夫君尋來了,要百倍感謝我呢!」

「那得是多少兩銀子啊!我滴個娘,我都算不清了。」

年輕媳婦也興奮的眼睛發亮,好似她們現在已經拿到了那些錢。

「你說,這麼大個財神爺,當然得好好供着,那五串銅板算什麼,光今日得的銀錢就夠我們家花一輩子了。」

年輕媳婦使勁兒地點點頭,毫不吝嗇的誇讚老婦人,直言她眼光極好,選了個財神爺帶回家。

「可……若是她騙我們呢?」高興過後,年輕媳婦又問。

老婦人搖搖頭說:「不可能,她這裏還有信呢,還有這百兩的簪子在這裏,要是騙我們這簪子總不至於騙人。」

「我聽她說的,不像是騙人的,那通身氣派,可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說著老婦人又道:「那些當官的都凶,咱們得好好伺候她,不然倒是后她爹和他夫君不高興了,咱們可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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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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