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她剛才聽到那句姜家的,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說起新婚第一日被人找上門,懷孕四個月,她才聯想到自己。
「哎呦喂!不是說那徐家姑娘生的極美嗎,姜公子居然還在外面亂來?我記得他們成親那日,我和我家夫君一起去的,我見過徐六娘,生的真真是個珠玉美人,我這輩子都沒有瞧過這麼漂亮的人。」另一個婦人的聲音接到。
「你懂什麼,這男人啊!都是吃着碗裏,看着鍋里的。哪怕家中有個貌美的妻子,還不是一樣偷吃,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不偷吃的。」
「不過……那徐六娘也太無用了些,新婚第一日便被人如此羞辱,竟然沒讓娘家做主?」起初那個婦人疑惑到。
「她不過是個庶女,誰給她做主,沒看徐家那樣的高門大戶,卻將她嫁給一個破落戶。」一道不屑的聲音到。
徐笙靜靜地站在原地,聽她們繼續說。
「她那夫君,聽說要被調到無終縣去,那地方可窮的很,匈奴三天兩頭殺過去,搶女人搶吃食,她夫君要是去了,她怕是年紀輕輕便要守活寡了!」
「所以說啊!長的美有什麼用,不照樣嫁給個沒用的男人。」
徐笙眼裏一冷,抬腳走出去。
「幾位夫人可知道背後論人,乃小人所為?」
冷冷的聲音傳來,頓時讓坐在那的幾個年輕夫人鴉雀無聲,十分尷尬地坐在哪裏,坐立不安。
「幾位夫人的夫君都是我夫君的同年,或許該由我夫君去問問,幾位夫人家的教養。」
徐笙冷冷看了她們一眼,側過身慢慢道。
「你」一紫衣夫人怒道。
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似笑非笑道:「我們家的教養怎樣,輪不到你插嘴。倒是該擔心擔心自己家的規矩,寵妾滅妻,姜夫人真是難為你了。」
徐笙抱着書,低笑:「幾位夫人怕是忘了,我雖是姜家婦,可卻依然是徐家女。我們徐家的顏面被人掃了,我父親可不會善罷甘休。」
「再者,我與夫君成婚,乃是姜徐兩家早早便定下的婚約,七里巷都言我徐家信守承諾,我父乃高潔之人,怎麼到了幾位夫人這裏,我徐家似乎……就變成了偽善?」
一番話說下來,讓在座的幾人都變了臉色。
徐家哪怕再不疼徐笙這個庶女,也輪不到他人指指點點,不要以為她嫁給無權無勢的姜昀,就能任她們譏諷,她不但是姜家婦,也是徐家女,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要不是得罪不起的人,徐家不管是疼愛自家女兒,還是愛惜名聲,都會為徐笙出頭。
而在座的夫人,夫君與姜昀是同年,都是寒門子弟,怎麼敢得罪徐家?
徐笙看了,輕笑一聲:「背地說人,乃小人行徑,望幾位夫人深思。」
「姜夫人……」一位夫人吶吶到。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幾位夫人了,先行告辭。」徐笙打斷那夫人的話,行了一禮,抱着書去結賬。
現在想要道歉,未免太遲,她不是聖人,可以含笑接受她們的道歉。
望着那挺直的背影,那幾位夫人神色複雜。
回到菡萏院,徐笙用過午膳,看了一會兒賬本,拿了毛筆擬了一個方子,讓綠楊去找些材料來試試新品。
「姑爺還在書房?」她將方子給綠楊,問到。
「回姑娘,姑爺今日一直在書房未出來過。」
「那他可曾用過午膳?」徐笙扣扣桌子,若有所思。
「未曾。」綠楊搖搖頭。
「那你去讓廚房準備一些飯菜,一會兒我給姑爺送去。」
「是。」
徐笙低頭若有所思,他在書房一日不曾出來,難道是因為他要去無終任命的事情是真的?
無終寒苦貧瘠,民風彪悍,時常有燒殺搶掠的事情,且臨近匈奴,去那種地方,無異於送死。
頓住手,她準備去看看姜昀有何打算。
她是打算和他一起去任上的,可無終這樣的地方,他們去無異於送死。
若是事情有轉機,那再好不過。
「夫人。」見到徐笙來,守在門口的流殤行禮到。
徐笙點點頭,讓他起來。
「表哥他在書房嗎?聽綠楊說他沒吃午膳,我送點飯菜來,勞煩你去通報一聲。」
流殤彎腰拱手:「夫人稍等。」說完,便轉身進去了。
沒一會兒,他便出來了。
「夫人,公子請您進去。」
徐笙微微一笑,拎着食盒進去。
她還是第一次來姜昀的書房,姜昀的書房和他本人一樣,有着一股疏離冷淡的感覺。她進屋的時候,姜昀正坐在案前,手裏拿着一本書,見到徐笙進來,溫聲道:「中午天熱,怎麼不讓婢女來送。」
「表哥一個人在書房裏忙,到現在還沒有用午膳,我心疼你啊!」徐笙走進去將食盒放在案桌上,走到姜昀面前,蹲下身子裙擺迤邐在地上,握住他的大手,一臉認真的仰頭看他。
姜昀望着她,不自在的咳嗽一聲。
「知道了。」
徐笙低笑,站起來打開食盒將飯菜拿出來,將筷子遞給他。
「我今日出去買書,在書局見到了你幾個同年的夫人,聽她們說,你被任命到無終去當縣令?」她看着姜昀吃飯,忽然問到。
姜昀停住筷子,看着她:「確有此事。」
「你是什麼打算,告訴我好嗎?」徐笙繼續昨日的話題。
「我去無終,是吏部尚書齊勉的意思,應該不可能再更改了。」
姜昀見她一臉認真的聽自己說話,不由輕笑,他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繼續道:「既然無法更改,那我也只能去任命了。」
「畢竟,還要養你。」
徐笙撐着下巴,皺皺鼻子:「那你一個月給我多少月錢?」
他被她憨態可掬的樣子逗笑,「全給你。」
徐笙笑笑不說話。
「放心,我不做無把握之事。」看出她心中所想,他安撫到。
徐笙看看他,見他眼裏沒有一絲的猶豫,便笑着站起來摟住他:「知道了,表哥你乃英偉大丈夫,我自然相信你。」
「那我近日便讓人去準備一些傷葯,再買一些皮料子,收拾收拾行禮。」
「你也要去?」他皺眉到。
「自然,表哥到哪裏我便去哪裏。」徐笙歪歪頭,溫熱的氣息噴洒在他的脖子上,姜昀僵硬着身子,沒有吭聲。
徐笙看他不為所動的模樣,又道:「表哥一去任上,少則五年,多則十餘年,你要放我一個人在都城嗎?」
「難道……不怕等你回來,我已經改嫁旁人了?」
姜昀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力氣大的嚇人,好像要折斷她的手腕似的,徐笙悶哼一聲,他才放輕力氣:「不許你嫁給旁人。」
「那你就應該帶我去,否則我改嫁了,你也不知道。」
姜昀冷着面沒有吭聲。
徐笙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有些頭疼。她揉揉額頭從姜昀身上起來,看了一眼窗前擺着的古琴,轉身問:「表哥你會彈琴?」
姜昀看過去,點點頭。
「那我不知是否有耳福一聽。」
姜昀眼裏溢出笑意,起身繞過案桌,牽起徐笙的手:「我來教你。」他拉着徐笙跪坐在古琴前面,從後面擁住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