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潭之畔 誰家姑娘
送走李三兒,鄭勇徑直來到黃氏所居的院子,也無需丫鬟通秉,徑直入內,和正在繡花的黃氏談及此事。
黃氏年近四十,身材已經開始走樣,不過養尊處優,瞧着仍舊頗有風韻。屋內生着火盆,溫暖的緊,她偏腿坐在火炕上,盤着頭髮,僅穿一身薄紗,內里小衣,清晰可辨。
聽鄭勇說罷,她放下手中的撐子,伸直腿伸了個懶腰,一邊示意鄭勇給自己捏捏腿,一邊笑道:“你呀,這是要置那母子於死地啊?依着我,反正宅子也奪回來了,何必再搭理她們呢?”
鄭勇一邊不輕不重的揉捏着黃氏的小腿,一邊說道:“夫人慈悲心腸,原是不錯,不過,聽我義弟那意思,張佑那小子大病一場,實際上倒像是換了一個人。咱們和他母子二人仇深似海,若不趁此機會除掉,留着遲早是個禍害。”
黃氏皺了皺眉,沉吟道:“你慮的也是,只是,母子***說出來太過驚世駭俗,人們信么?”
鄭勇微微一笑,說道:“分怎麼說唄,光是我義弟報官還不保險,記得您曾說過,張佑並非李氏的親生骨肉,只需將這事兒散佈出去,聯繫李氏的名聲,可信度就高的多了。”
黃氏最欣賞鄭勇的地方就是這人知進退,雖然和自己有了肌膚之親,卻不恃*寵*而驕,言語間反而更加尊重。她笑了笑,說道:“這事兒是老太太有一次無意中說出來的,絕對假不了。”說著一頓,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昨日聽我父親說,寧大人父親得了重病,告假回鄉探望去了,他老家是山東的,一來一去怎麼也得個十天半月,等回來之後,你那義弟,傷怕是都好利索了罷?”
鄭勇笑道:“好就好了,只需有見證就行,此事最關鍵的還是李氏母子不是親生這點,寧大人不在,正好有時間散佈謠言,只要名聲臭了,再有李氏體毛旺盛這一特點,何愁不能將***這罪名安在這娘兒倆頭上?到時候,不用官府判罰,羞也羞死他們!”
明代律法,好像對於母子***沒有什麼特殊規定,不過,卻規定娶繼母,叔母,庶母之類的死罪。其時理學盛行,孝道至上,此計之毒,倒有大半着眼於輿論——這可是人言可畏體現的最為淋漓盡致的朝代,連皇帝都怕言官,何況小小的張佑李爍了。
“你呀,這心眼兒怎麼長的?怪不得人們都叫你‘鄭八竅’呢!”黃氏笑着嗔了鄭勇一眼,突然俯身爬到了炕上,指指自己的腰,嬌聲道:“昨晚被你折騰的忒狠,腰疼的厲害,給我揉揉。”
她這姿勢實在誘*人,鄭勇口乾舌燥,咽口吐沫,脫鞋上炕,坐到她的大*腿上邊,小心的幫她按揉起來……窗戶上有人影閃過,二人飄飄然如在雲端,誰都沒有注意到。
李爍一直擔心李三兒報官,誰知等了好幾天也沒聽到動靜,母子只道對方真的被嚇破了膽,不禁漸漸鬆懈了下來。
窗戶上的破洞李大爺早就修好了,李大娘還去買了麻紙重新裱糊過,屋子裏比以前亮堂多了——收容李爍母子,不過是兩口子沒有子女,善心作祟,其實打從心眼兒里,她是有點瞧不上張佑的,覺得他太窩囊,惹不起外人,只會拿母親出氣。自從聽說張佑居然差點砍死李三兒后,印象登時大為改觀,沒口子的誇了無數不算,態度也比以前更好,買麻紙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天氣不錯,李大爺在棚子裏忙乎,李爍則和李大娘曬着太陽縫補軍服,張佑陪着閑聊了幾句,打聲招呼,拄着拐杖出了門。這兩天他天天出去轉悠,大家已經習以為常,倒也不以為異。
龍家務村子不大,也就幾十戶人家,皆以務農為生,如今已經快進二月,土地開凍,人們已經開始去地里忙活,街上除了幾個拖着鼻涕瘋跑的小孩兒,和幾個曬太陽的老頭外,一個成年人都沒有。
笑着跟遇到的每一個人打招呼,轉了一圈兒,張佑暗暗納悶,平日裏和眾人說話,雖也帶待搭不理,今日這目光卻着實異樣了些。琢磨半天不得要領,索性不再多想,開始為當前的處境焦急起來。他原本以為,憑着自己的醫術,掙錢還不手到擒來,誰知一連好幾天,竟然一個生病的都沒碰到。
莫非還非得抽空去趟縣城?
低頭看看自己毫無知覺的左腳,他不禁苦笑,六七里地的路程雖不算遠,不過現在可不像後世交通那麼方便,也不像古裝影視劇中那樣,人人有馬騎,那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東西,別說馬了,整個龍家務,牛都只有兩頭。
這才是真正的通訊靠吼,交通靠走啊!照他的速度,沒半天時間,別想走到縣城。
哪怕有個自行車也好啊!
嘆息一聲,碧藍天空中一隻飛翔的風箏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對啊,他一拍腦袋,後世自己可是拿了熱氣球飛行執照的人啊,跳傘,滑翔翼,蹦極,什麼沒玩過?絕絕對對的極限運動愛好者嘛,何不做個熱氣球呢?
可惜高興沒一會兒他的臉就再次垮了下來,倒不是因為現在的科技水平達不到,找不到做熱氣球的材料,恰恰相反,材料還是能克服的,關鍵是買材料的錢從哪裏來。
繞了半天,還是得先掙錢,而這,本來就是他迫切希望做到的事情。
看來做熱氣球的事情必須得延後了,他有些惋惜,出了村子,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頭天晚上來過的水潭。
記憶中應該十分幽靜的水潭竟然十分熱鬧,張佑吃了一驚,張目望去,發現自己曾盤膝坐過的那塊巨石上,有幾個人正在野餐,水潭對岸,五六個書生模樣的人聚在一起,不時有聲音傳來,應該在吟詩作對。
這些人好悠閑啊!
張佑不想打擾眾人,正要轉身離開,巨石上一名女子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子本來被一名中年人擋着,中年人起身,登時將其露了出來。
女子正是豆蔻年華,一身素白襖裙,胸口掛着一隻金光燦燦的小鈴鐺,膚白勝雪,容顏嬌麗,一望之下,耀眼生花,簡直不可逼視。
這卻不是最讓人驚訝的,後世張佑見多識廣,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讓人驚奇的是,女子春蔥般的手指間,居然捏着一隻油乎乎的雞腿,腮幫鼓着,剛咬了一大口,正自大嚼,活像一隻貪吃的小貓。
這是誰家的姑娘?
張佑失笑,卻見那女子視線望向他,受驚之下,忽然面色漲紅,丟掉雞腿,捂住脖子,劇烈咳嗽起來,沒咳幾聲,身子後仰,竟然昏了過去。
“婉兒!”
“小姐!”驚呼聲中,場面頓時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