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哥？哥？”
有人在旁邊說話，還豎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易凡宗的思路被打斷了，皺眉看着東方琴和。
東方琴和見他看自己了，才再次重音叫了一聲：“哥？”
易凡宗這才想起來兩人來到這一直是以兄妹相稱的。
“啊。怎麼了？”他問道。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叫你好幾聲了。”
“沒什麼。”他總不能說剛剛在懷疑對面那位仁兄吧？
好在東方琴和也不是真想問這個問題，只說道：“趙先生跟你問好呢。”
易凡宗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昨天才認識的，之後也就半天沒見，有什麼可問好的？不過表面上的工夫還是要做的，於是他揚起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好。”
趙笙看看他，直覺這人對他印象不好，說實話，他對這人也欣賞不起來，說不出為什麼的有些反感，明明他還挺喜歡沈琴和的。不過，這兩個人倆簡直沒一點相像，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根本不像是兄妹。
但是明顯趙笙的表面功夫比易凡宗做的好多了，即使不喜歡也讓人看不出來，禮貌的笑着對易凡宗點了點頭。
東方琴和在旁邊無語的瞪了易凡宗一眼，這回沒再多說什麼。
客套話、玩笑話說完了，趙笙嚴肅了表情開始問正事。
“昨天的宴會，不會是你們的……”
一開始東方琴和還沒明白這個“你們”指的是誰們，見趙笙面露憂色的看着她，她才反應過他問的什麼，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沒有！”她對趙笙挺有好感，下意識的不想他誤會什麼：“徐小小其實就是個小孩，昨天我和她一說，她就不那麼想了。”
趙笙驚訝的看着她：“你只是和她說說她就打消那個念頭了？還允許你們在山寨里隨意走動？”
“啊，說起來簡單，其實一言難盡……”東方琴和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她現在和徐小小是“好朋友”的關係，“反正其實徐小小就是個挺單純的小孩，只是接觸的人太少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東方琴和想了想又補充道：“容易被人利用。”
趙笙想了想，大概想到這個“容易被人利用”是怎麼回事了：“你是說那個二當家？”
東方琴和訝異的看着他，這人這麼敏銳？
趙笙解釋道：“我被抓的那天，看這伙山賊的大當家也很奇怪，後來上山的時候，見徐小小毫不費力的徒手打死一頭熊……”
東方琴和和易凡宗對視一樣，這徐小小還真是天賦異稟。
“但是她明顯又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後來看到那個二當家……當時我就有些懷疑了，但之後就沒再出去過，就沒法驗證了。”
東方琴和點點頭：“我和易……我哥也沒確切的證據，但是根據徐小小和屠左的話來判斷，也差不多能確定了。”說著，東方琴和又把屠左那天威脅他們的話說了一遍。
趙笙點點頭：“沒想到這小小的山寨里居然還有這麼多事。”
兩人深有同感的點頭。
“趙先生。”東方琴和突然鄭重的說：“你說，說服徐小小放了咱們，甚至和咱們一起走的可能性，大不大？”她和易凡宗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種事不好判斷，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過來問問趙笙。
聽了這話，不禁趙笙，易凡宗都驚訝了，小聲說道：“不是說好不說這事了嗎？”
東方琴和假裝什麼都不記得了的樣子，一臉無辜的看着她，易凡宗氣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趙笙聽了這話也訝異的看東方琴和：“沈姑娘，你是想，幫徐小小？”
東方琴和不太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趙笙皺眉想了想才道：“沈姑娘，你心地很好，但是……”
東方琴和垂頭喪氣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哥之前也說過。但是，我看徐小小太可憐了，她本性也不壞，就這麼一直被人利用着……”
“可是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明白她所做的那些事呢？你們剛剛也說沒證據證明她是被利用的不是么？”
易凡宗雖然看不順眼趙笙，但是這會確是站在了他這邊：“趙先生說得對，還沒確切證據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就算真證實了她真的對當山賊這件事不理解，對屠左殺人的事不知情……咱們還是管好自己就行，別人的事，咱們沒精力更沒能力去管。”
趙笙點點頭，意外的看了看易凡宗，雖然他對這個人很沒眼緣，但是不得不承認，兩人的思維方式還是有些相似的，這番話確實也是他想說的，只是他不好開這麼重的口，現在有人代勞反而更好。
東方琴和眨眨眼，發現自己的意見居然遭到兩人一致的反對：“可是……”
“沒有可是！”易凡宗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我們現在根本沒有多管閑事的資本。”
東方琴和不服氣的想開口說什麼，沒想到趙笙也馬上贊同易凡宗道：“沈兄說得對，這種事情容易弄巧反拙，還是別插手的好。”
東方琴和看看突然默契起來的兩人，想說什麼還是沒能說出口。
易凡宗卻不打算放過她：“所以這件事你千萬不能自己有任何行動。”
趙笙也默默的看着她。
東方琴和在兩人緊盯着她的目光中，只好不服氣的僵硬着聲音答應道：“知道了。”
易凡宗這才滿意的點頭，為了轉移東方琴和的注意力，他主動開口和趙笙說話：“趙先生，不管什麼身份，咱們總在這待着也不是個辦法，我和琴和在這個山寨里行動有很大的自由，會多觀察觀察這的地形，萬一有機會能逃出去，一定會幫你。”
趙笙神色有些古怪：“多謝你們的好意，但是……你們，其實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東方琴和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悶氣，雖然易凡宗的話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但她現在腦子還轉不過彎來，只以為趙笙是膽小怕事，易凡宗卻敏銳的察覺到了趙笙神色的異常。
“趙先生……是知道些什麼事？”
趙笙蹙眉想了想，半晌才含糊着說道：“反正你們要萬分小心才好，就算徐小小真是本性純良，這山寨還有其他幾個當家呢？”
易凡宗若有所思的看看他，沒再提問了。
兩人離開關趙笙的屋子，東方琴和還在不高興，易凡宗看看她，無奈道：“大姐，你還想不通啊？”
東方琴和不高興道：“你們怎麼都這麼冷漠呢？”
“這不是冷漠，是審視適度。”易凡宗心平氣和的說著：“我知道你覺得徐小小可憐，好，就算咱們的猜測是真的，咱們真的有能力幫她嗎？你確定你能說通她屠左只是利用她？你有把握能說服她離開？萬一為了幫她把咱們都搭上了呢？昨天你也不是沒聽到屠左的威脅。更何況，咱們現在根本就不確定這件事，萬一，她其實就是個天生的演員呢？”
其實這些東方琴和都明白，可是，她是在沒法對那個差點把扔在地上的巧克力都撿起來吃了的小姑娘置之不理。
“那要是確定了呢？咱們就放任她一個人在這種狼窩裏不管？”
易凡宗無奈的嘆氣：“大小姐，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都想管，你是管不過來的。”
東方琴和咬着嘴唇道：“你家不是天師世家嗎？難倒看到惡鬼害人你們不管？看到妖怪傷人你們不管？”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妖魔鬼怪傷人身、害人命，惡人操控人、傷人心、殘害她的心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易凡宗不說話了，好一會才又說道：“正因為我從小就見過鬼，見過妖，我才更明白，人其實才是最恐怖的，才知道有的事就是要‘冷漠’面對。”
“你這根本就不是‘冷漠’面對。”東方琴和有些生氣，口不擇言的說道：“你根本就是自私！膽小！”
易凡宗的臉色瞬間變了，好像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冷峻起來，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出口，好半天，才艱難的開口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為了……究竟付出了什麼。”說完這句話，他沒再看東方琴和，轉身離開了。
東方琴和無措的看着易凡宗離開的身影，其實剛說出那句話，她就後悔了，她根本不是那麼想易凡宗的，只是一生氣就脫口而出……
突然想到了剛認識他的那天，為了和他理論那副畫，她開車偷偷跟在他身後，看着他一個人在陽光下的背影覺得有些孤獨，之後還暗自嘲諷過就算是孤獨也是他活該，誰讓他說話那麼難聽。但是今天，她同樣感到了這道背影的孤寂。說起來，“那天”也不過是前天的事，兩人其實才認識了三天，居然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甚至對對方的了解多過了不少認識了很久的普通朋友……不過，看着這道孤寂的背影，想到那句“人其實才是最恐怖的”，還有最後那句話，東方琴和突然想也許他真的背負着些什麼吧，他們這些世家，尤其像他們這種還有些異能的，真的不像聽起來那麼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