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遇到挑戰
她以極度痛恨的眼神瞄着小師叔輪廓柔和的唇線。
方應魚見她目光怪異,以手掩唇,身體后傾做怯怯狀:“師侄,你想做什麼……”
方小染一記鄙視:“我想撕爛你的烏鴉嘴。”
“哦?”方應魚頓時來了興趣,“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
方小染鬱郁不語。她其實有一肚子的焦慮急於找人分擔。只是她已答應襲羽保密,不對任何人透露他們的約定。雖然她不覺得讓小師叔知道會有什麼風險,但少一個知道總是好的。小師叔雖然靠的住,但不能擔保不小心說漏了嘴讓人猜出端倪。
方應魚見她情緒低落,忽然綳起嚴肅的表情,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來摸去。
“你幹什麼?小師叔?”
“我來看看你今天碰釘子碰出幾個包。”
她嗤的被逗樂了,抑鬱的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
“染兒。”方應魚忽然一本正經起來,語調溫軟,“師父為你選童養夫,只是想替你鋪墊好人生行程,盼着你能毫髮不傷。然而你既然想走自己的路,就難免踏到荊棘。如果痛得忍不了了,回來便是。染兒是玄天教的珍寶,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染兒……”
她的眼眶迅速的飈紅,水霧迷濛了眸子。
“哈……”方應魚瞬間恢復了戲謔的口吻,手指捏住她的腮幫子前後扯動,“我不過是稍稍煽情了一下,就感動哭啦?”
可惡……“小師叔討厭!!"出招……
珍閱閣內迴響着方應魚的慘叫聲……
次日,王爺府的轎子來接時,方小染早就將水囊藏在衣裙底下,捧着包好的書等着了。前來接她的小廝還是那麼恭敬,她卻敏銳的感覺到,小廝神態中多了討好諂媚的意味。
她是“王爺看上的女人”一事,一夜之間恐怕已是傳遍王府了吧。
硯兒見她到來,也未通報,徑直就將她讓進襲羽的卧房。
襲羽還是半卧在床上,見硯兒引着她進來,撐起身子,一隻手伸向她,喚了一聲:“染兒。”眼睛中閃爍着喜悅的碎光。
她明明知道那是假裝的,還是忍不住心動,上前幾步將手交到他的手裏。他拽着她輕輕一帶,順勢將她擁在臂彎,唇湊近她的耳邊,幽怨的低聲抱怨:“怎麼來的這樣遲?”
他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耳際,清香侵襲而來,她只覺耳邊酥麻得魂飛天外,哪還有什麼能力繼續演下去,只能像只獃頭鵝一般兩眼發直的坐着。
硯兒見這情形,掩嘴一笑,悄悄退下。
直到聽得硯兒走到了屋外把門帶上,襲羽才放開了她。她身體僵硬的站起來,臉頰紅潮久久退不下去。
襲羽掃她一眼:“書帶來了嗎?”
“哦哦……帶來了。”手忙腳亂的把書拿出來遞到他手上。
他捧了書自顧自的看了一會兒,偶一抬頭看到她還傻乎乎的杵在那裏。便道:“坐吧。”
“哦……”她朝椅子走過去。
他卻拍了拍床沿兒:“坐到這裏。”
她於是折回來,走到床邊,卻猶豫了。見她磨蹭,他不耐的蹙起眉瞅着她:“坐下埃若是有人進來,看到你這般生分的樣子,豈不是會生疑?”
她打量下他衣冠不整的樣子,不語。
他挑了挑眉:“怎麼?怕王爺我侵犯你么?放心,就你這點姿色,我不至於把持不住。”
她頓時惡向膽邊生。狠狠飈出一句:“王爺的姿色雖多,也不要隨便春光亂泄,民女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他“嗤”的笑了,眯着眼,低聲道:“嗯……這般有趣……”忽然探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她便坐到了床沿上。迫她坐下了,手卻沒有鬆開,手指仍然繞着她的手腕,另一隻手舉起書本看了起來。
“喂。”她乾巴巴的打斷他的閱讀,“我坐都坐下了,您的尊手可以移開大駕了。”
他不為所動,目光不曾從書本上移開半分,慢悠悠的答道:“你方才的表現太生硬了些。需得適應一下才好。”
“……”她覺得,這樣的“適應”終會將她推向崩潰的邊緣。是她動了真心,才更難以演出假戲。他會邀她出演這個角色,也正是因為看出了她喜歡他,會甘願為他付出吧。那麼他有沒有那麼一丁點料到她感受到的苦楚?
他忽然閑聊般冒出一句:“你跟隔壁的方應魚……走的太近了吧。儘管他是你的師叔,畢竟年齡相仿,還是注意些好。”
他居然知道了方應魚是她的師叔。那麼他也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吧。他調查過她。他是不是也知道她跑到京城來開珍閱閣,全都是為了接近他?
於是這樣肆無忌憚明目張胆的利用她的感情。
心中極不舒服,冷冷的回道:“王爺,我可以把您的這句話理解成吃——醋么?”
他掃她一眼,察覺到了她的不悅。卻仍是平淡的回答:“不可以。”
“很好。”她拉着臉,不客氣的頂回去。
兩人隨後陷入沉默。手雖然仍拉在一起,卻是一個在陰着臉看書,一個在陰着臉發獃。
這詭異的情形被硯兒走進來的聲音打破。她慌張調整自己的表情,強做出一付溫柔的面目。襲羽目睹她變臉全過程,忍俊不禁。見他笑她,她好不容易做出的溫柔臉頓時維持不住,控制不住的化做一臉怒意。
於是硯兒端着葯碗繞進簾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羽王爺一臉輕佻的拉着染掌柜的手,而染掌柜面帶微怒,彷彿剛剛被冒犯了一般。
於是硯兒的眼中八卦星一閃,擁有了廣大的想像空間。她微笑着將葯碗捧過來:“王爺,該喝葯了。”
襲羽看一眼藥碗,目光幽怨的轉向方小染:“我不要喝……”那種撒嬌的語氣,聞之令人心肝亂顫。
方小染心中默念兩遍“注意演技注意演技”,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蛋:“乖啦,喝葯病才能好哦~”
他不情願的扁扁嘴,勉強道:“那,染兒喂我。”
“好,喂你啦。”她從硯兒手中接過葯碗,作勢向他嘴邊遞去。
他的唇邊剛挨上碗沿兒又閃開了,鎖起眉:“好難聞……”
“忍忍啦忍忍啦。”
他忽然媚笑一下:“染兒願與我同甘共苦么?”
“當然當然。”
“若是染兒用嘴兒喂我,此葯再苦,也必甘之如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