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憑依

從大空洞中爬上來的是一隻身長接近二十米的蛇怪。整個身體都是像蛇的腰部一樣圓滑渾厚，而頭部則是由數條黑蛇組成的頭髮。詭異滲人的金色眼瞳，尖齒突露，宛如利刃一樣鋒利的指甲。

藍灰色的膚色，額頭中間鑲有一顆紅色的寶石。身體則是反着太陽光的鱗片，從上半身的形狀來看，是個女妖。

“貞德！”

【啊，這應該就是希臘神話里那個最著名的蛇妖，美杜莎。】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從美杜莎嘴裏發出了威嚇的吼聲，先前還在觀望的群眾們，終於知道了逃跑。路人們看到那巨怪冒出頭的一瞬間，頭也不回的向自己身後逃去。

美杜莎四處尋找什麼東西，卻看到眼前只有一個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突然間暴怒了起來，蠕動着巨大的身體撲向韓寧。

“！？”

韓寧見狀，迅速向旁邊跳了開來，然後重整態勢。而美杜莎則是撞進了韓寧背後的百貨商店的店面。

“搞什麼啊，為什麼突然就沖了過來。”

【我想應該是你沒有被石化吧。】

“石化？”

韓寧不明白貞德的話語，準備進一步讓貞德向他解釋。

“那是什麼意思？她的權能嗎？咕！？”

美杜莎上半身還在店面里掙扎着，但是下半身的蛇身卻像是胡鬧般的四處躥跳着。不經意間甩到了韓寧身上，韓寧重重的飛了出去。

【你給我注意點啊笨蛋，那體型的怪物，如果是全力甩在你身上，我可是跟你一起說再見了！】

韓寧艱難的爬起身，咽了口帶有鐵鏽味的口水。

“我知道，剛才那一下應該不是特意瞄準我的。說起來那個石化又是怎麼回事。”

噗咚。美杜莎從陷進去店面的身體，掙扎了出來。然後四處尋找剛才的那個男人。看到韓寧的時候，爆發出了怒吼。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所謂的石化就是每一個看見美杜莎眼睛的人，都會被變成石頭。】

韓寧一邊閃躲美杜莎的飛撲與雙手的揮擊，一邊盯緊那雙金色的大眼，卻又急迫心切的冷靜聽着貞德在腦海中迴響的話。

“那我為什麼沒有被變石頭。”

美杜莎將手中的指甲聚集到一點，準備刺向韓寧。韓寧大喊着問題的同時，身體下屈順着美杜莎打空到地面的衝擊滾到了美杜莎的側面。

【應該是我的緣故。那雙眼睛，應該是對異物沒有作用。不過我也不確定究竟是不是我的緣故。】

韓寧抓起周圍某個店面的服裝模特，朝着美杜莎的臉扔了過去。美杜莎用手指的指甲輕鬆的切開了兩段。

“那麼，對於將那異物附身在體內的我也歸類於異物了是吧。也就是說因為我沒有變成石頭所以才會那麼生氣嗎？”

【我想應該不是。】

“啊？”

美杜莎將雙手撐在地上，整個身體往下壓，隨後她利用尾部異常的力量縱身彈跳了起來，張開了尖齒突露的大嘴，吐出了紫色的毒液。

【小心！】

韓寧一驚，馬上連滾帶爬的逃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趴在地上扭過頭看向那被毒液浸濕的商店街道。

“開玩笑的吧！這怎麼打！”

展現在韓寧眼前的是一片坑坑窪窪的地面，就連周圍的店面也因為毒液的融化變得支離破碎。曾經繁華的商貿街，如今一部分變得千瘡百孔，喪失了應有的美感，完全可以稱之為廢墟了。

咚！

四周因為這聲巨響飄散開來塵土。

美杜莎用蛇身與雙手安全着陸。

【你先冷靜聽我說，美杜莎是蛇妖，顧名思義，蛇的通性可以說全部展現在她的身上了。畢竟是當代最知名的蛇妖。】

貞德不溫不快的話語一直在耳朵中迴響着。

“又是知名度嗎。可惡，這種大名妖到底怎麼打。”

呲呲呲呲呲呲呲！

美杜莎蠕動着蛇身慢慢的靠近韓寧，韓寧也不敢怠慢，彎下腰身擺好隨時躲避的態勢。

【雖然在人類的心中，提到蛇妖，就會聯想到美杜莎，所以美杜莎在蛇妖里可以說是無敵手了。】

所謂的知名度，就是在人們的認知當中，有多少的分量，那麼本身的力量就會有多強大。

【但是同時，她被珀爾修斯砍下頭殺掉海妖救下某名公主的事迹一樣有知名度。】

韓寧因為突如其來的話語，從中察覺到了關鍵點。

“也就是說，砍下她的頭就行了吧。”

韓寧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後退着。看到了些許勝利的曙光。

【嗯。】

但是貞德卻失落的回答着。

韓寧察覺到了這個事實。

“怎麼了？”

【美杜莎，她也是因為神的惡作劇產生的悲劇。】

韓寧停住了向後退的腳步，屏住呼吸，低聲詢問着。

“這是怎麼回事？”

【美杜莎，原本是人類的祭司，但是波塞頓垂涎她的長相，最後被嫉妒的雅典娜詛咒成了妖怪。這也不全是她的錯啊。】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韓寧站直了身體，閉上了雙眼。思考起了剛剛掉落到空洞中的幾名路人。

“也就是說，救她就可以了吧。”

韓寧再度睜開眼的瞬間，感受到了某種覺悟的存在。雖然對不起那幾位路人，但這全是神的錯。

【就算你說救她，美杜莎的知名度比我還要早，不一定會成功。】

貞德急切的說著，可以從這些話語看出貞德也是進退兩難的猶豫。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不是嗎？”

韓寧笑着說出了這句話，貞德像是鬆了口氣。隨後在韓寧的腦海中漸漸的浮現了清晰了的身影。

那是一名對於十七歲的女孩來說，較高的身高，颯爽的土金色短髮，一席農家的麻布耕作衣。

可以在貞德的臉上看到會心的微笑。

【真是拿你沒辦法。那麼，你準備好了吧。】

“隨時都可以。說起來你找到那個字了吧。”

【你在問誰呢。】

美杜莎看見眼前的男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暴躁的蠕動着蛇身向前爬去。將雙手大大的張開，手指的指甲全數彎曲，像是要將眼前的男人抱殺一般。

韓寧鎮靜的閉上雙眼，而浮現在腦海中的女孩。貞德也是閉起了雙眼，隨後貞德全身發出了金色的光，麻布的耕作衣悉數變成了銀色的鎧甲、群甲、護臂、護腿等。緊接着韓寧全身也浮現了相同的金光。

美杜莎因為光芒過於耀眼，停住了身體的蠕動，捂住雙眼，身體蜷縮了起來，發出了悲鳴。

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韓寧與貞德同時睜開雙眼。在兩人的腦海中，響出了蒼老卻又有底蘊的聲音。

『呼喊吧，汝之願望，汝之憧憬，汝之信仰。呼喊汝之名，賜予汝之念，給予汝之器，擊破汝之敵。吾之意為——』

天空中響起了敲鐘的聲音。咚！

宛如神的授意全音一般。咚！

那鐘聲，宛如劃破了天際，撕裂了大地。咚！

三聲鐘聲停止之後，腦海與嘴唇同時發出聲音。

“【此意為三，汝之榮耀，吾之所屬，取之為用，全神憑依！】”

貞德身上的金光漸漸消散，不，是漸漸的凝聚在韓寧的身體中。

當金光全部消失殆盡、吸收之時，韓寧的全身並無顯著的變化。除了眼睛以外。

眼瞳變成了金色，在兩眼的眼角周圍，浮現了金色的眼影，一直延伸到太陽穴，那圖案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

韓寧的額頭則是青筋迸發，皺起了眉頭，給人的感覺上像是忍耐着什麼無法承受的痛苦一般。

【別太勉強。】

貞德也是同樣的光景，眼瞳從藍色變成金色，同樣是額頭青筋迸發。

“我跟你現在可是一心同體，是不是勉強你也是知道的。”

【哼，我還真是提了個愚問。那麼閑話到此為止吧。】

韓寧緊盯着眼前蜷縮成一團的美杜莎。

“啊，開始吧。”

美杜莎發現金光消散，撐起了身體，警戒着眼前的男人。準備對着眼前的男人吐出紫色的毒液。

韓寧則是閉起了雙眼，雙手向前伸，左手抱住了右手的拳頭，站直了身體。貞德在腦海中也是同樣的動作。

“【誠惶誠恐，殊為救贖之星願。】”

兩個人的話語再一次疊在了一起。

“【此身附於星辰之全土，願為諸數塵埃之一粒。救國於危難，救民於危機，悉數背叛於一身，無數業火於全身。】”

韓寧的身前浮現出了盧恩符文一樣的巨大文字，而近在咫尺準備給予韓寧致命一擊的美杜莎，突然停住了毒液的迸發。

不，是被迫停止了致命的攻擊。美杜莎驚的往自己身下看，是同男子身前的盧恩符文一模一樣的文字。

那是盧恩符文第二十個字母，像是英文字母M，字面意思，人類、自我。

“【仰望神之殿堂，墜落吧。】”

美杜莎蛇身下面的盧恩符文開始升高，隨後升到美杜莎的身體正中間。

“【觀望魔之地獄，放逐吧】”

話語的同時，盧恩符文再一次升高到美杜莎的頭頂。

“【墮於彼岸，迎接新生，婆娑之音，Manaaz。】”

言靈至此結束，美杜莎痛苦的繃緊全身，胡亂的蠕動，強制的縮起了鱗片不斷掉落的全身，並且額頭的紅色寶石突然碎裂。

呲呲！！！！！！

美杜莎一聲慘叫倒了下去。

韓寧身前的盧恩符文漸漸消失不見，眼影也逐漸褪色。隨後韓寧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甚至韓寧的全身都涌冒出了汗水。

在喘氣的同時，韓寧的背後冒出一道白光，落到了韓寧的身邊，逐漸形成了人形。

白光消散，貞德癱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也同樣喘着粗氣。

“成功了，但沒想到，會這麼辛苦。”

貞德將全身放鬆，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啊。這回，沒有，吐血，呼。”

韓寧將雙手離開地面，身體向後仰，就這麼跪着回答貞德的話。

“我要吃，那個雙層的，叫雪糕的。”

韓寧回以苦笑，然後看向躺在那裏的美杜莎。

“那個，真的能變回人類嗎？”

韓寧指着美杜莎的身軀問向旁邊的吃貨。

“我想應該，沒問題的，再過一段，時間，吧。”

“說的也是，反正，這段時間，不會有人來。”

韓寧也順勢趴在了地上，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