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與愛同罪18

18.他與愛同罪18

第十八章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從三天前得知燕安號被挾持,海盜索要一千萬美元贖金,到她親身趕往索馬里,里弗被一槍擊斃的這一刻,終於塵埃落定。

搭載救援小艇的海軍編隊陸續登船,飛行在燕安號上空的直升機盤旋了數圈降落在甲板上。

耳麥里,切切嘈嘈的雜音響了數秒。等雜音消失,傅征聽到從甲板到船長室的樓梯上,密集又匆忙的腳步聲。

傅征鬆開燕綏,屈肘撐地,翻身站起。

他的身影修長,居高臨下籠罩住神智還未徹底清明的燕綏,轉頭看了眼單膝跪地正在確認里弗是否死亡的路黃昏。

“斷氣了。”

傅征聞言,嗯了聲,咬着手套摘下,交疊在一起扔在控制台上:“帶一編隊全船搜捕,別落下漏網之魚。讓隨隊軍醫儘快過來,給船員處理傷口。”

“是。”

路黃昏小跑着出了船長室,調控現場兵力。

他一走,傅征蹲下身,低頭看向雙眼直盯天花板的燕綏:“還不起來?”

“不想起。”躺在地上的人嘆了口氣,轉眼看他:“我得再感受下。”

傅征挑眉,接着她的話問:“感受什麼?”

“三入鬼門關,閻王爺都不收,不得好好感受下?”

傅征先是蹙眉,等聽出這是她劫後餘生的感慨后,忍不住低笑了一聲:“剛才也沒見你有這麼強的求生意志。”

燕綏又嘆了口氣。

她哪是求生意識不強烈,她是生怕自己今天要在這裏交代了。

反正,她一點也不想回憶剛才的死裏逃生,被槍指着腦袋那種毛骨悚然感比她大半夜看鬼片可刺激太多了。

她不想起,傅征也沒時間跟她耗。

路黃昏帶了一編隊全船搜捕,他也要帶人對海盜槍擊,登船,傷害人質等行為進行取證,準備將餘下還存活的海盜移交海牙法庭進行審判。

他前腳剛邁出船長室,燕綏後腳就跟了出來。

開玩笑,這船長室里還躺着一個沒氣的……她光是想一想就渾身發毛,不寒而慄,還共處一室?

傅征絲毫不意外燕綏會跟上來,一路下至甲板,他正要去船機艙,燕綏叫住他:“傅長官。”

傅征腳步一停,回過頭。

燕綏原本是有事想問,剛叫住他,就見在船機艙關押了數天的船員被胡橋和褚東關帶上來。她揮揮手,笑笑:“沒事,都先忙吧。”

——

燕綏要做的事,還算簡單。

老船長受了驚嚇,精神狀況有些糟糕,軍醫處理過傷口后,燕綏看着老船長睡下才出了甲板室。

辛芽就等在門外,海上的夜晚,海風蕭瑟寒涼。也不知道她在門外站了多久,等到燕綏時已經凍得直吸鼻涕,聲音也有些含糊:“燕總,船員都安頓好了。”

燕綏快步走下樓梯,隨口問道:“通訊恢復了嗎?”

“恢復了。”辛芽跟得有些吃力,沒幾步就喘了起來:“不過海上沒信號,我就自作主張把衛星電話借給他們用了。”

燕綏嗯了聲,又問了幾句船員的情況,聽到都安排妥當了,點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忙完也去休息吧。”

她還要跟傅征碰個頭,了解下船上的情況。等會抽空,還得跟燕沉通個電話,報聲訊。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辛芽叫了她好幾聲她才聽見。

一轉頭,甲板走廊的燈光下,辛芽紅着眼眶,一副強忍眼淚的模樣看着她。那眼神,柔弱可憐,看得燕綏良心都受到了拷問。

辛芽在船上擔驚受怕了一晚上,上了船安頓好船員,跟陸嘯在休息室聽船員說了這幾天的經歷,又聽了好幾個燕綏上船后被挾持,好幾次命懸一線的版本,后怕得不行,憋了一晚上的情緒。

她揉了揉眼睛,忍住那股想哭的衝動,繼續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燕副總那邊我第一時間通知過了,他讓我轉告你注意安全,早日回去,等閑下來再給他打電話。”

燕綏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還有嗎?”

“還有位稱是您外公,讓你無論多晚務必給他回個電話。”

燕綏一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無論多晚?

她抬腕看了眼手錶,索馬里當地時間晚上十點,國內五個小時的時差,已經是凌晨三點。

她猶豫了片刻,問:“電話在你這嗎?”

辛芽點頭,把衛星電話遞給她:“號碼我已經存在通訊錄里了。”說完,自覺離開。

甲板上風大,燕綏尋了個避風的地方,給朗譽林撥了個電話。電話響了沒幾聲,立刻有人接起。

朗譽林的聲音沉厚:“是阿綏?”

“外公。”燕綏笑眯眯地接了一句:“這麼晚還不睡?”

回應她的是老爺子中氣十足地怒罵:“我不睡還不是在等你電話?兔崽子,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說一聲。”

老爺子的身體不太好,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正在軍區醫院住院,她哪敢告訴他?

不過現在她也不敢頂嘴就是了。

等朗譽林訓夠了,燕綏才哄道:“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等我回來了立馬過來請罪,然後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講一遍。”

“不用了。”朗譽林的語氣溫和下來,道:“我給傅征打過電話了,你安頓好船上的事,他會送你去機場,我也放心。”

燕綏的笑意瞬間僵在唇邊,等等……

傅征送她去機場?

有個問題她必須問清楚:“你強迫他了?”

朗譽林臉一虎:“沒大沒小。”

“他自願的。”

掛了電話,燕綏身心舒暢。

既然還要再同一段路,她也不急着找傅征了,轉身折回甲板室。

——

疲憊了一天,加上凌晨趕路一夜沒睡,燕綏洗了把臉,躺上床沒多久就睡著了。

辛芽和她同住一屋,下午在驅逐艦上補過覺,晚上格外精神。

沒有睡意,她亮了床頭燈,塞着耳機看手機上離線下載好的影片。看了一半,隱約聽見敲門聲,還以為是電影效果。可影片里,演員正甜甜蜜蜜地演着親熱戲,哪來的敲門聲?

她拔下一隻耳機,這回聽清楚了……

是真的有人在敲門。

她轉頭覷了眼睡得正沉的燕綏,輕手輕腳走到門邊:“誰呀?”

門外,傅征聽着有些陌生的嗓音,想了一會才想起是燕綏帶的助理,他沉默了幾秒:“傅征。”

辛芽打開門,看見門外站着的傅征和他身後帶着十字袖章的軍醫,怔了一下,撓撓頭:“長官你是來找燕總的吧?她睡下了,要我叫醒她嗎?”

傅征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對門的窄床,床上側着一道身影,被子只搭在腰腹,鞋子也沒脫。他敲門的動靜,絲毫沒有驚擾她的睡眠。

他看了一會,目光落在身後的軍醫上:“就這間,自己記着路,明天早上過來給她處理下。”

軍醫聞言,哦了聲。然後看着傅征轉身走了幾步,還沒走出走廊的燈影,又回頭,吩咐了一句:“給她把被子蓋好,別著涼耽誤返程。”

辛芽原本都要關門了,聽了這句和門口呆萌的軍醫對視一眼,半晌反應過來,探出腦袋去看,走廊上早沒了傅長官的影子。

她縮回來,門口的軍醫對她笑了笑,也告辭離開:“那我也走了,明早再過來。”

直到關上門,辛芽都覺得——好像有哪裏,怪怪的……

——

一整夜,風平浪靜。

燕綏睡得沉,飄在海上也無知無覺,一覺睡到甲板室有船員開始走動,她終於醒過來。

房間裏有壓低的說話聲。

一道是辛芽的,另一道……有些陌生。

燕綏坐起來,目光落在正對着她床坐着和辛芽說話的女孩身上。初醒的迷茫,讓她花了幾秒才認出這個穿軍裝的女孩是昨天隨隊上船的軍醫。

她下意識以為她是為了老船長的事過來,張口便問:“船長情況怎麼樣了?”

軍醫愣了一下,回答:“船長受了些皮外傷,昨晚都處理過了。”

燕綏挑眉,無聲詢問她的來意。

“傅隊讓我來給你處理傷口,”軍醫笑了笑,問:“你洗漱下,我幫你看看吧?”

房間裏就有洗手間,不過地方狹小,僅供一個人活動。

燕綏掬水洗了把臉,滿臉水珠地抬眼看向鏡中。休息過一晚,她的狀態看着精神不少。要不是一晚上摸爬滾打,身體酸痛,她對這個早晨應該會更加滿意。

洗漱完,燕綏脫了外套坐在床上。

軍醫的醫藥箱打開放在桌上,她回頭看了眼燕綏:“長袖也脫了吧,不然手臂上的傷不好處理。”

她話音剛落,就聽“撕拉”兩聲輕響。

軍醫詫異地轉頭看去,只見坐在床上的女人隨手撕了兩段長袖,隨意道:“脫衣服太麻煩了,直接來吧。”

軍醫:“……”

辛芽:“……”

燕綏傷得最重的除了昨晚在船長室落地時被碎玻璃扎傷的手肘,還有被子彈彈飛的木板刮傷的腳踝。

軍醫處理傷口細緻,清洗消毒包紮后,目光掠過她領口露出的那一塊青紫,隨口問了句:“肩膀是不是也傷了?腹部呢?你衣服掀起來我看看。”

她不提燕綏還不覺得,一提就覺得肩膀的酸痛感加劇。

反正都是女人,燕綏卷着衣角撩上去。

腰腹處還真的青了一大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傷着的,她皺着眉頭看軍醫用棉簽沾了藥水細緻地給她上藥,隨口問:“你們隊長上藥了沒?”

“傅隊昨晚就處理了。”哪像這位這麼心大,帶着一身傷就睡過去了。

軍醫卷了棉花,按上傷口,抬眼看了她一眼,道:“我聽說傅隊差點中槍了,子彈擦過大腿,流了不少血。”

差點中彈了?

燕綏詫異,還想問點什麼。

門被隨意敲了兩下,吱呀一聲從外推開。

傅征站在門口,還保持着進來的姿態,一眼看見燕綏卷着衣角,露出雪白纖細的腰腹,一側胸口點綴了蕾絲的黑色胸衣襯得膚色如凝脂般白膩,半遮半掩。

他一怔,腳步生生頓住,下意識退出去。口中的“抱歉”還未說完,坐在床上被看光了大半身子的人反而比他要鎮定。

燕綏垂手放下衣角,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說:“看都看了,就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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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愛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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