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番外四
看不到的比例不夠,等一天再看
強烈對比下,白萌對王府的依賴就更強了。便是現在前身只餘一縷執念怨念,白萌也能感受到不輸於自己安心雀躍。
白萌很是不高興。這不是提醒她,身體還不完全屬於自己嗎?白萌很想立刻完成原主的執念,可就算是白府這麼規矩散漫的地方,她身邊也隨時都有下人環繞,想偷偷做什麼可真不容易。
白萌安慰自己,快了快了,白耘已經認定白茉和誠王有染,要暗害家人,他肯定會很快處理掉白茉的事。只是希望這個爹爹能更狠心一些,讓白茉暴斃或自殺,一了百了。若是這個爹爹心裏還有良知,還想着虎毒不食子,那她還得繼續頭疼。
一個死前怨念強大到能召喚出她這個實現人願望的小仙女的人,她的執念消散,肯定是需要用命來償還的。只是凄慘的活着,可不能讓執念滿意。
白萌撇嘴。執念這東西,真是又執着又愚蠢呢。若是人還活着的話,比起讓她痛快的死去,哪比得過讓她凄慘的活着,長長久久的活着,更解(you)氣(qu)?
“妹妹,怎麼?不高興?”白思道,“你以前回王府可不是這樣的表情。”
白萌勉強微笑,眼波含愁道:“只是擔心爹爹和祖母。”
白思嘆了口氣,替白萌理了理兩鬢的碎發,道:“相信爹爹,爹爹只是專心前朝不管後院,他若是要管了,後院這些小事不過舉手便能完成。”
白萌的笑容這才真切些:“也是,是我多慮了。”
白思道:“擔憂是人之常情,並不是妹妹多慮。”
白萌點點頭,道:“希望一切順利……不要再有人針對咱們家了。”
白思苦笑:“這恐怕難。”
白萌嘟囔:“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被點為皇后……”
白思立刻打斷道:“妹妹慎言,皇后是天大的榮耀,光宗耀祖的事。”
白萌道:“可是給爹爹,給你添麻煩了啊,二妹妹也……”
白思皺眉,道:“不招人妒的是庸才,便是沒有妹妹被指為皇后之事,以爹爹權勢,盯着我們家的也不會少。至於白茉……妹妹你不必再想她。”
白萌沮喪低頭:“我知道了。”
白思笑了笑,勸慰道:“打起精神來,外祖母和舅母見你愁眉不展的樣子,肯定會抹眼淚,到時候王府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免,那你才是真罪過了。”
白萌嬌嗔道:“外祖母和舅母才不會抹眼淚,哥哥你不敬長輩我要告狀。”
白思立刻求饒:“是,是,妹妹手下留情,可別告狀,不然舅舅又得罰我寫大字了。”
白萌冷哼道:“現在才不會罰哥哥寫大字呢,哥哥不是快考舉人了嗎?舅舅肯定會罰哥哥寫文章,每天都要寫。”
白思笑道:“啊,那還真是太可怕了。所以妹妹可不能告狀。”
白萌一本正經道:“給我畫個扇面我就不告狀。”
白思嚴肅點頭:“成交。”
白萌噗嗤笑出聲,白思也跟着笑了出來。
看着白萌重新變得明媚的笑臉,白思心裏鬆了一口氣。雖然面帶輕愁的妹妹很是惹人憐愛,但是看久了讓人覺得心裏難受。還是以前那個笑得一臉張揚的妹妹那無憂無慮的樣子讓他更放心,便是被她氣很了的過往,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很是懷念。
自己這才回來多久,就有這種想法了?溺愛着妹妹的榮王府,看着妹妹現在這樣子,想必更難受吧。
白思面上帶着笑,心中愁緒萬分。果不其然,進到王府一下馬車,外祖母和舅母就撲了上來一頓“心肝寶貝”的亂叫,那眼眶也是通紅。
倒是白萌沒有因為見到放心的長輩就傾訴委屈,反而帶着堅強的笑意安慰王妃和世子妃,別說榮王爺和世子,便是白思看着,都覺得心中酸澀。
白萌長大了,不再是以前任性的小姑娘了。可看着她成長的這麼快,心裏真的不好受啊。
白萌安慰了榮王妃和世子妃之後,又安慰榮王爺和世子。安慰完榮王爺和世子之後,又開始安慰自己幾個表兄。
榮王爺對榮王妃笑道白萌長大了,和女兒越發像了,榮王妃則橫了榮王爺一眼,說寧願孫女不長大,自己護着孫女一輩子。
榮王爺只能摸摸鼻子聳聳肩,不敢說話了。
他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白萌被指為皇后,就只能逼着自己長大。皇宮裏,他也無能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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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萌和白思在榮王府有自己獨立的小院,世子妃早就差人將住處打掃好了,白萌和白思只需要入住便可。
白萌看着自己房間和記憶中相比,又多了不少東西,笑得一臉無奈。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怪不得前主長成雖然驕傲,但不失善良大度的性子。來自親人的愛意,前主從來不缺。
這些讓白萌感到有些懷念。
她隱約記得,似乎自己也有溫暖的家庭。只是記憶太久遠,太混亂,她也不清楚這記憶是真是假了。
擁有秩序的世界還是很不錯的,她不但能得到夢寐以求的身體和丈夫,還能得到這些在她那個世界,顯得很是奢侈的愛。
白萌高興,遺留在她身體裏的執念可不高興。或許是這溫暖的感情更加刺激了她的怨念,讓白萌手上的紅痣持續發燙,很是打擾了白萌的好心情。
白萌嘆了口氣。罷了罷了,等價交換,真是讓她一口氣都不能放鬆。
過段日子,還是得找借口回白府,找機會把白茉的事處理了才成。
白萌這提不起興緻的樣子,讓榮王府很是擔心。
榮王妃決定將賞花宴提前,讓白萌散散心,順便讓那些想看白府笑話的人閉嘴。
雖然她心中很難過,但白萌經歷此事已經長大,便是面對那些貴女們的惡意,也能坦然面對。
後宮中人心詭測,可是比這些未出閨房的貴女們的酸言酸語更傷心。
“不只是傷心,還傷命。”榮王妃手掌蓋住白萌的手背,彷彿這樣就能讓白萌安心,“本來想早一些告訴你,但那一場落水折騰了這麼久,只剩下半年多時間,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以前只教導你如何當一位好的主母,陰私什麼的你只需要知道,不需要做,榮王府會護你一輩子,誰也欺負不了你。可進了宮就不一樣了,這皇后雖然也是主母,但可沒有普通人家主母那麼風光。”
明明是母儀天下,卻是身不由己。
白萌心神飄忽了一下,又重新聚攏心神,聽榮王妃和世子妃傳授宮斗經驗。
她雖然有一世爾虞我詐的經歷,但這個時代的女子擁有這個時代獨有的智慧,多聽多學,總不會錯。
就像是她學着白茉的神情,瞬間刷爆了父兄的好感度一樣。
白萌在王府中的日子,就在榮王妃和世子妃教導她後宮生存技能中一天一天過去。終於,她翹首以盼的賞花宴到來了。
在這次賞花宴上,榮王為自己乖外孫女請到了皇帝親自到場,準備讓這小夫妻兩悄悄提前見一面。
雖說這時代都是盲婚啞嫁,但對子女比較寵愛的家人,還是會在定親之後,讓小兩口有接觸的機會,好讓他們在婚前就交流一下感情。
本來若是太后是皇帝生母,此事應該太後來做,召白萌入宮“聊天玩耍”,再和皇帝偶遇的。現在太后不樂意做關心皇帝的事,就只能榮王這邊出手了。
誰都知道榮王府此次賞花宴是為了白萌,即使前些時日,京中貴女們看了白府很久笑話,在白萌面前,也得裝出個姐妹情深來。
如今皇帝有了清流、勛貴和宗族三方支持,只有太后外戚苦苦支持,可見皇位已經穩固。白萌這個未來皇后,至少現在,肯定屬於被人拉攏的對象。
至於以後誰家有沒有人進宮,有沒有人和白萌爭奪聖寵,那是之後的事。
白萌在京中也有幾個好姐妹,都是爽直的人。她們見到突然變嬌弱的白萌很是不習慣。當知道白萌的改變是因為落水,以及誠王對家裏的侮辱受驚之後,這幾個姐妹一個個都拿出了大姐姐的姿態護着白萌,表示賞花宴上誰敢嚼白萌的舌根,她們定會撕爛對方的嘴。
白萌笑道:“這可是榮王府的賞花宴,誰會這麼沒眼色,不用姐妹們出手,下人就把她轟出去了。雖說她們不一定願意給我面子,我外祖父外祖母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幾位姐妹紛紛稱是。
和白萌交好的幾位姐妹都是勛貴、世家或是宗族女子,雖然白萌的爹屬於清流一脈,但榮王妃帶她結識的人,肯定屬於榮王的圈子。
清流說白了就是剛通過讀書進入朝堂的那一群人,待他們做了幾代的官,立了幾代的功,也就成了世家勛貴。他們嘴裏嫌棄勛貴,只是因為自己沒達到這個地步而已。
哪個科舉做官的寒門,不是盼望着幾代之後進入世家勛貴的行列?
“白姐姐今日氣色不錯,人比花嬌啊。”
白萌正和這些小美女們聊得開心,突然一個不怎麼和善的聲音響起。
白萌抬頭,從記憶中搜尋這個人的信息,搜尋了半天也沒搜出來。
看着白萌帶着疑惑的臉,那穿着水紅色羅裙的女子臉上出現一絲薄怒。
“萌兒,這是左丞相……庶女。”一相熟女子道。
白萌懶洋洋道:“一個庶女跑到我們面前來幹什麼?”
另一女子笑道:“大概因為丞相家的嫡女要麼已經入宮當你未來的姐妹,要麼年紀和我們相差太多吧。”
白萌似笑非笑的瞪了那女子一眼,道:“這麼說,她也是想入宮,才厚着臉皮叫我一聲姐姐了?”
周圍女子統統笑了起來,笑得那女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白萌揚起下巴:“好了,你的願望我已經收到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你要給皇上做小,也得你父母同意才是吧?只要你進得了選秀最後一關,再叫我一聲姐姐不遲,你覺得呢?”
周圍女子的笑聲都快把周圍花瓣給震掉了了。
這女子頂着周圍人不懷好意的笑容,狠狠道:“我已經不是庶女……”
白萌仰頭:“被記在嫡母名下了?怎麼,這件事也要和我說一聲?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你啊。你找我分享什麼喜悅。”
那女子臉漲得通紅,提着裙子跑掉了。
白萌心想,欺負小姑娘,真好玩。
“本以為你受驚之後脾氣變好了,結果還是這麼暴躁。”一翠衫女子笑道,“這人你不記得,我可還記得,上次就是她怯生生叫你白姐姐,要和你一起坐,被你拒絕了,這次大概是被記在嫡母名下了,來找場子的吧。”
白萌道:“找場子?這有什麼好找的。再受辱一次嗎?”
翠衫女子笑道:“聽聞汪家有意再送一個人進宮。”
白萌用扇子掩住嘴,笑得眼睛都彎了:“還送?四妃還不夠?那乾脆除了我這個皇后之外,把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全一塊兒湊齊吧。”
翠衫女子掩面笑道:“你這張嘴啊,真是討打。”
“是討喜還是討打?”
“當然是討打。”
一干貴女皆笑得直不起腰,與白萌相熟的幾位閨女還作勢用團扇敲白萌,白萌非常配合的左閃右躲。一群貴女像是花蝴蝶一樣穿梭在花叢中,很是閃花了不少偷偷注意着這邊的年輕公子們的眼。
如今朝代男女大防不是很嚴重,榮王賞花也叫了男人,這種賞花宴也算是大型相親宴了。年輕公子在閣樓中高談闊論,年輕貴女在閣樓下的園子中賞花。一低頭一抬頭,就可以窺見異性面容。特別是那些未曾婚配的年輕男子,若是有看中的貴女,回家也好打聽打聽,家世合適,說不得就是媒婆上門了。
皇帝也一身便服,坐在閣樓最高處。他身邊坐着榮王。兩人神情可不怎麼愉快。
榮王冷哼:“這次終於不帶着誠王那小子出來了。不知道你明知道他母子對你惡意,還處處讓着他,究竟是為何。”
皇帝平靜道:“王叔慎言,他畢竟是朕的弟弟。”
榮王氣得拂袖走人。他就是每次看見皇帝對太后和誠王忍氣吞聲的樣子就心頭冒火。
榮王妃瞪了榮王一眼,對皇帝道:“陛下贖罪,他就是這個暴脾氣,怎麼也改不了。”
皇帝苦笑着道:“王叔只是關心朕,朕明白。朕也有苦衷。”
榮王妃柔聲道:“陛下的苦衷老嫗明白。便是誠王再荒唐,陛下也得明面上護着他,做出友悌的樣子,才不會被御史詬病。陛下辛苦了。”
皇帝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看向樓下笑鬧的女子,道:“穿黃杉的女子,可是白萌?”
榮王妃笑道:“正是萌兒。”
皇帝道:“被趕走那女子……”
榮王妃道:“是汪家一庶女。”
皇帝嘆道:“汪家越發囂張了。”
榮王妃笑道:“陛下大婚之後便可親政。”
皇帝再次點頭,繼續看向樓下。
先帝後宮無論皇后嬪妃,都是先生了一堆女兒之後才開始生兒子。先帝兒子本就不多,皇帝和誠王還都是他的老來子。因此皇帝雖然只比白萌大兩歲,但輩分可比白萌長一輩。
不過入宮為後為妃,是不看這個輩分的。
皇帝臉上無悲無喜,榮王妃看不出來皇帝對白萌是否滿意,心裏有些忐忑:“萌兒這丫頭被我們寵壞了,性子太過活潑。入宮之前,老嫗定會好好教導她,把她性子掰成熟些才成。”
皇帝道:“活潑沒什麼不好,只是宮裏太過沉悶,恐委屈了她。”
榮王妃聽皇帝此言,不像是對白萌不滿意的樣子,立刻笑道:“能入宮伺候陛下,是萌兒的福分。哪有委屈之說?”
皇帝笑了笑,沒說話。
榮王妃道:“陛下坐在此處也無趣,讓承哲帶陛下逛逛如何?”
皇帝知道榮王妃是想讓他單獨見見白萌,也不拒絕,道:“那就麻煩堂兄了。”
世子道:“陛下折煞微臣。”
皇帝跟着世子下樓。他下樓的樓梯和閣樓底下幾層並不相通。這一層就是專門修給特殊的客人的。榮王妃起身送皇帝離開之後,身邊侍女立刻將閣樓窗戶掛着的風鈴收了起來。
在院子裏正在和命婦交談的世子妃一直注意着窗戶,風鈴一收,她立刻和身邊命婦道有事暫且離開,然後走到白萌身邊,說是榮王妃有事找她,帶她去見榮王妃。
周圍命婦貴女都露出瞭然微笑。
誰都知道這次賞花宴是為了什麼,也都知道陛下被請來了。世子妃是領着白萌去見陛下了吧。
未出閣的貴女們對皇帝還是有幾分心思,但一想到后宮裏四妃都已經塞滿了汪家的人,就頓時熄了這份心思。
朝堂上的事,白耘肯定不會詳細告訴白萌。但榮王認為,有必要讓可愛的外孫女聽一聽。一是他覺得很有意思,讓外孫女也樂一樂;二也是讓外孫女心中有點譜,了解一下情況,若能學一學白耘這善言的本事,就更好了。
白耘自知道誠王的舉動之後,本想先發制人,但誠王動作也快,京中很快就有了白茉和誠王的桃色新聞。
白耘當即上朝堂,一哭二鬧三上吊,說誠王想逼死他閨女。
“我白耘雖然出身不好,好歹也是讀書人。我家閨女即使只是個庶女,那也是安分守己,小心謹慎,從未在外面拋頭露面。”白耘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她不過去寺廟小住了一段時日,就遭此橫禍。誠王殿下,你若對下官有下官有任何不滿,請對着下官來,不要殃及下官的女兒。”
白耘在朝堂上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一片慈父之心,看得人是心有戚戚。
白茉雖然在白府很有存在感,但因白母出身低微,很少參與京中女眷互動,便是偶爾去一次,身邊也只可能跟着白萌。白茉在京中,和大部分達官貴人家的庶女一樣,是毫無存在感的。
白萌落水的事京中人都知道,白府所有庶子庶女都被打發到京中各處寺廟為白萌祈福——為了不泄露白茉推白萌下水的事,白府也放了很大的□□。
白茉所在的尼姑庵雖然偏僻,但因為尼姑庵表示不留男客入住,甚至男客只能在前殿行走,因此京中有不少達官貴人的女眷在吃素祈福的時候,都願意住在這裏。
京中男性知道這一點,即使現在男女大防並不是特別嚴格,未婚女子帶個面紗也能跟着父兄出門逛街,但他們為了不衝撞女眷,得罪貴人,基本很少去那個尼姑庵。
白府選擇這個尼姑庵作為白茉避風頭暫時的落腳處,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白耘心中慶幸,幸虧聽了岳母的提議,將白茉送到了這個尼姑庵小住,不然有嘴都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