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看不到的比例不夠,等一天再看
不過因為緊張就不小心弄錯自稱還是需要改,若是在朝堂上緊張起來說錯了,那還真的會有一群人念叨他沒有帝王威儀。
白萌開了個玩笑后就放卿昱走了。接下來要準備大婚提前的事,卿昱回宮還有許多要忙的。她也要和家人商量。
卿昱回宮之後,白萌就將提前大婚,為太后沖喜之事告訴了榮王和榮王妃。
當然,在她口中,這件事當然是皇帝提出來的。
榮王妃嘆了口氣,道:“提前大婚的確能堵住眾人的嘴,只是你這麼早面對太后……唉……”
雖然皇帝已經沒有那麼縱容太后,但太后畢竟是太后,佔着長輩的名分,總能膈應到人。
何況她還想多教導白萌一段時間。榮王妃認為自己這外孫女即使經歷這麼多事之後成熟了許多,但仍舊不到到可以當好皇后的地步。她恨不得將自己所知道的傾囊相授,卻苦於時間不夠。
若早知道白萌有如此造化,她定會將白萌從小培養。可人算不如天算,先帝早逝,當今皇帝太過仁厚被外戚挾制,原本不會進入皇后候選圈子的白萌成為皇后最終人選。
“萌兒也覺此事處理最好。”白萌依偎在榮王妃身邊,小聲道,“萌兒遲早要面對,現在進宮,也算打亂了太后的計劃吧?有一個皇后的身份,能做的事,肯定比現在多,也比現在安全。”
榮王妃又嘆了口氣,道:“是啊。我陪你回白府,你們家沒有個主事的人,我替你張羅,心裏才踏實。”
世子妃立刻道:“何必婆婆勞累,交給兒媳便成。”
榮王妃道:“我畢竟是白耘岳母,是他長輩,去白府張羅勉強不是越俎代庖。這時候還是要給白耘面子。你在大婚之日再來幫我吧。”
榮王妃是鐵了心要在白府住一段時日了。
世子妃為難的看向自己的公公,誰知道榮王不但不反對,還準備自己也住過去。
榮王妃看着榮王主意已定的樣子,嘴角抽了抽,心想女婿肯定得鬱悶。
不過……自己丈夫雖然在萌丫頭大婚上沒什麼用處,但他陪着萌丫頭,就是一個支持萌丫頭的信號,對萌丫頭有好處。
至於不符合禮儀……宗室中人混得好的,有幾個符合禮儀?除了誠王那種真心傻的,其餘人都是故意讓自己行為上有一定污點,這才能過得更加瀟洒。
京中大臣也早就對宗室無關大雅的“荒唐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多言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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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耘得知消息之後,對榮王和榮王妃暫時住到他府上之事難得沒有大男子主義發作,而是真心表示了感謝。
白萌封后之後一連串麻煩事,讓白耘心力交瘁。有榮王和榮王府坐鎮,他心裏也安穩。
而且岳父岳母作為親王親王妃,居然為了白萌屈尊到這種程度,他心底還是很感激的。
這時候他難免又想到自己已經去世多年的夫人。原本他以為迎娶郡主,委屈是少不了的。卻不曾想,妻子溫婉賢惠,體貼入微,比他曾經所想像的最完美的妻子還要好。
生於這種環境中,妻子如此完美也是理所當然吧。就像是他的女兒,平日那麼驕縱,指婚之後經歷了這麼多麻煩事,不但沒有退縮,反而瞬間蛻變,越來越像是他妻子的樣子。
想到這,白耘突然感受到了嫁女兒的老父親的難過。
這麼像妻子的女兒,馬上是別人的了。嫁人之後,他不但沒法給她撐腰,甚至連見一面都難。
白耘這平時對兒女沒多少溫情的大男人,忍不住紅着眼眶給白萌的嫁妝中又塞了一疊壓箱底的銀票。
雖然他出身差,但當了這麼多年京官,一路坐到了大學士這權利中樞的位置,便是不貪污受賄,得到的“正軌”額外收入也不可能少。
看着白耘情緒低落的樣子,榮王嘆了一口氣。
他當年也是這樣,女兒嫁人的時候,難受得連飯都咽不下。
女兒早逝,他曾怪過白耘沒照顧好女兒,現在看着白耘同樣為出嫁的女兒而難過的時候,他突然釋然了。
罷了罷了,外孫女都這麼大了,他心裏再有芥蒂,也沒意思。而且就算他心裏有芥蒂,也沒拿白耘怎麼樣,哼。
榮王拉着白耘喝了一頓酒,翁婿間感情好了不少。
白思這時候和白耘差不多,也是難受得不行。妹妹要嫁人了,連以前飛揚跋扈的樣子都變得可愛起來,何況這段時間的妹妹非常溫柔體貼,完全是他最喜歡的妹妹類型。
但……“萌兒這麼安靜,我真是不習慣。”白思找自己榮王府的表兄弟吐苦水,“一想到她進宮之後會更加安靜,我就更難受了。”
平日看不順眼的表兄弟們此時表現的情感十分一致,他們都點頭道:“以前表妹活潑,那是因為無憂無慮。現在出了這麼多事,表妹性格變了也難免……只是真的難受啊。”
“以後我們兄弟要團結起來。”表兄弟們湊在一起發誓,“就算不能給萌兒撐腰,也不能給她添亂。”
嗚嗚嗚,還我無憂無慮活潑開朗高傲肆意的妹妹/表妹!
親人們的反應,也傳到了白萌耳中。
綉着嫁衣的白萌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這時候兩府氣氛真是和樂融融啊。如果白老太太的事曝光,這兩府還能這麼和諧嗎?
顯然不可能。所以她只會告訴白耘和白思好了。連帶前因後果,連帶所有受害者的事,在她進宮之後會全部到白耘和白思父子兩手中。
丈夫和親兒子,總該是有知情權吧?
至於榮王府,還是蒙在鼓中最為幸福。她答應了那可憐的姑娘,要好好照看榮王府。就讓他們認為白萌的母親只是命不好,但是是在幸福和關愛中去世。
反正這仇,她會幫着報了。
第一次見未來的丈夫,居然如此狼狽。真想一掌推開竹林,直接走過去。
“到了。”世子妃笑道。
白萌抬頭,她的舅舅和一位錦衣玉簪的青年,正坐在小池塘便的亭子裏小聲聊着什麼。
這個小池塘位於竹林中央,很是清幽。坐在亭子中的人,可以看到竹牆外的人影,但不會將人看得真切。池塘水底高低錯落,放上了水車,水聲不絕於耳,說話稍微小一些就被水聲掩蓋住了。在這裏,是一個主人家準備的密談的好地方。
“萌兒。”榮王世子坐着的方向正對着白萌,他對着白萌笑着點點頭,“快給陛下行禮。”
白萌站在亭子台階前,屈膝躬身:“民女恭祝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在外面不必拘禮。”錦衣玉簪的青年清亮的聲音在白萌耳邊響起。
白萌抬起頭,視線落在已經轉過身來的皇帝臉上。真是一副好相貌,雖算不上精緻,但這濃眉大眼的正派長相,再加上冷漠嚴肅的表情,更加符合她的胃口。
總覺得這張臉,哭起來肯定很好看。
白萌這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但她如此想的時候,面前人眼神中居然閃過一絲慌張忐忑。
白萌眨了一下眼,難道是她眼花了?
“坐下吧。”皇帝語氣平淡,仍舊看不出喜怒。
榮王世子和世子妃心中有些擔憂。這陛下對白萌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夫妻兩對視一眼,榮王世子道:“陛下擅弈,微臣不擅長這個,斗膽請外甥女陪陛下對弈一局,不知陛下同意?”
皇帝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一下頭。
白萌有眨了一下眼,她覺得皇帝似乎有些緊張?雖然她舅舅和舅母都沒有發現,但她以她縱橫那個混亂的世界那麼多年培養出來的敏銳觀察力發誓,皇帝的確在緊張。
難不成,這個坐擁後宮的主兒,居然還是個和女人單獨相處會害羞的雛兒?
應該不是。他似乎不是因為自己是女人的緣故。
白萌原本對皇帝很合自己胃口的相貌而升起的興趣又多了一分。
白萌和皇帝坐在桌子上,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對弈。榮王世子和世子妃主動離開,說是去池塘另一邊的小亭子釣魚。
這樣既給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若有什麼事也能及時趕到。
伺候的下人們也走到亭子外面,將亭子留給這對未來的小夫妻。
白萌在感覺皇帝有些不對的時候,就將注意力更加集中。這次她敏銳而清楚的看見,皇帝在最後一個下人退出去的那一刻,身體繃緊了一瞬。
哦豁,他好像不是緊張,是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麼?
皇帝為尊,這次陪着對弈自然免去了猜子的環節,由皇帝執黑子先走。
皇帝在下棋的時候,似乎心情輕鬆了一些,沒有之前那麼忐忑了。
雖然這種忐忑,估計只有白萌這種觀察力才能發現。
不過惡趣味的白萌開始在棋盤上凌虐黑子的時候,皇帝的動作又開始有些僵硬了。白萌甚至能看到皇帝眼中的委屈和慌張。
白萌抿了一口花茶,輕笑道:“陛下,你的眼眶紅了。”
皇帝立刻伸手去摸眼眶。然後他對上白萌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陛下,是小女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白萌仗着自己面對着池塘,除了皇帝之外沒人看得見自己的表情,故意撤去之前那張溫柔嬌弱的面具,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反正就算不正確,得罪了皇帝也沒關係。皇帝不敢也不能悔這門婚事,她只要進了皇宮,總有辦法讓其屈服。
“不、不是……”皇帝感覺自己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
他從小培養出來的對對方氣勢和惡意敏銳的感知又開始給他發警告,告訴他面前這個人很危險,非常危險,危險到可以和他那暴躁的父皇一個級別。
從剛見面,皇帝就直覺眼前這個嬌弱女子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溫柔美好。雖然這種直覺來得毫無依據,但他的直覺已經救了他很多次,幫他做了許多次正確的選擇。
若不是他的直覺讓他趨利避害,他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既然沒有,那就繼續下棋吧。”白萌手指曲起,輕敲了一下棋盤,“陛下,你不是擅長對弈嗎?可這棋藝好像不怎麼樣啊。陛下你沒有認真嗎?”
皇帝看着白萌突然變得強勢起來的態度,不知為何,腦海里回想着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你這手棋是不是根本沒有認真!你到底在下什麼?!”。
不,不,我有認真,真的,不要罵我,不要打我。皇帝神情有些恍惚,但手中下棋的動作卻未停下。
白萌一邊直視着皇帝的臉,一邊手下攻勢更加凜冽。棋盤如戰場,她一點一點將棋盤上的黑子吞吃殆盡,就像是一個最兇殘的野獸,面對可口的獵物一樣。
自地位穩定之後,白萌就開始瘋狂學習她所認為的完美女性應該學習的東西。比如什麼美容護膚化妝着裝,什麼琴棋書畫歌舞女紅,她都有超出常人的天賦和毅力,以及足夠多的時間和資源,將其一項一項的精通。
在那個時代,這些“愛好”都是獨屬於她這個層次的奢侈的癖好。她還養了許多美好柔弱的女子,將她們塑造成自己喜歡的完美女子的樣子,以滿足自己的幻想。
養不成自己,就養成別人聊作慰藉了。
當然,男人她也養了不少。只是只能互相用工具什麼的,還是讓她很難受啊。她想體驗一場真實的xing,為此她擁有足夠的理論知識,就是沒條件付諸於實踐。
罷了罷了,過往不提也罷。現在她換了一具她心目中完美的身體,力量也逐步能夠控制,再不會發生前世那樣的事。
畢竟前世那相貌和無法控制的力氣以及完美的防禦,是異能速成的副作用,也是她為了獲得更強大力量主動的選擇。
現在她不需要全方位無死角防禦和力量壓制,只要控制好跟隨來的這一身異能,就沒有問題了。
前世學來的技能,這一世定會讓她成為最完美的女人,最完美的妻子。
比如現在,她就能在棋盤上,將皇帝的黑子殺得潰不成軍。
“你輸了。”白萌懶洋洋道。
皇帝在確定勝負之時,已經愣住了。他神情恍惚,好似被白萌逼入了夢魘之中。
白萌露出惋惜的神情。
這種人他見多了。心中有嚴重的創傷的人,便是偽裝的再完美,只要稍稍一逼迫,輕輕那麼一推,他的心理防線就瞬間崩塌,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母後去世的時候他還小,不記得有沒有恐懼;太后針對他的時候他也還小,也不記得有沒有恐懼。但被父皇親自教導養育這十幾年,恐懼是時時刻刻存在的。
前幾年還好,父皇對還是小孩的他較為寬容。他自幼聰慧,啟蒙也比較快,得了父皇不少誇讚。
雖然也曾因調皮或是沒完成學業受過罰,但那些受罰比起之後,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那時候的他是幸福的。這種幸福的感覺,現在已經快記不清了。但這種感覺的確存在,是長久以來支撐他不要恨父皇的理由。
在大概七歲的時候,父皇的身體突然惡化,重病一場。病癒之後,父皇就顯得很急躁,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嚴苛,動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父皇是從戰場廝殺過的。父皇的的氣勢很可怕,就像是要殺人一樣;父皇的手勁很大,每次都跟骨頭要被打散一樣;父皇有時候控制不住脾氣,手上有什麼就用什麼打。
不過父皇在控制得住脾氣的時候,還是比較注意分寸,所以大部分挨打之後他只是皮外傷,只是很疼,不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他只是渾身青紫而已,藥酒揉一揉就散了;
他只是皮外輕傷而已,第二天就結疤了,用特製的藥膏擦一擦,傷疤痊癒后連紅痕都不會留下;
他只是被罵被吼而已,這都是他沒用,是他活該,是他不能達到父皇的要求。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從習武到兵法的運用,從練字到治國的道理,從自己喜怒不形於色,到從對弈、閑聊中都必須佔據主導地位。父皇好似想將一切都一股腦塞給他,並且讓他瞬間學會。他從疲於應對,到培養出如同食草動物一般的直覺,能分辨父皇每一次情緒轉變的徵兆,能瞬間察覺對方的危險性,能做出最適合的求饒姿態,減輕對方對自己的傷害。以免父皇的憤怒累積到控制不住脾氣的地步。
別打了……好疼……
別罵了……好難過……
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沒有達到父皇的要求,父皇別生氣了,我會努力……我一定會努力……
求求你……求求你……
“啪!”
一聲清脆的擊掌聲將卿昱從夢魘中喚醒,他的視線重新聚焦,看輕眼前的人是自己未來的皇后,而不是那個已經沉睡地底的父皇。
卿昱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心裏更驚恐了。
這個女人很危險,和父皇一樣危險。
明明他已經十七歲了,而且武藝在父皇的高壓之下也算是不俗,面前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怎麼看也不會給他造成危險。但他相信救了自己十幾年的直覺。
這十幾年,他唯一相信的就只有自己了。
畢竟他的一切,都是他的父皇給的。他身邊的人,都是父皇的。他若是對身邊人訴苦,很快他的父皇就會知道。之後結果,他已經體會過了。
現在面對白萌,卿昱豎起了自己曾經在父皇高壓教育下的偽裝,將直覺發揮極限。明明亭子外面有很多下人,他只要吼一嗓子,那些遠遠離開將這單獨相處空間讓給他們的下人們就會飛速的趕過來。
可他知道,不能叫,不能喊,只能乖乖聽話。
白萌道:“棋下完了,可否需要民女陪陛下看看風景?”
白萌指向池塘。
雖然現在下人們沒有注意到皇帝的異樣,但伺候的人都是人精,難免不會注意到。還是面對着池塘,空無一人,只要皇帝不出聲,就不會有人發現。
白萌手中捏着一顆白子笑得開心。
卿昱看着白萌的笑容,一言不發的起身陪她走到欄杆處,看着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
“你……不是白萌,不可能是白萌。”卿昱壓低聲音道。
隨着這句話他說出口時也覺得匪夷所思,但……白萌不可能和父皇一樣,擁有在戰場上血海屍山闖蕩過來的血煞之氣。他對這種氣勢太敏感了,敏感到現在晚上偶爾還會做噩夢。
白萌笑意盈盈的看着卿昱,卿昱忍不住抖了一下。這一次發抖的幅度,若是旁邊有其他人在,都能看得真切。
卿昱感覺白萌更加可怕了,就像是一頭老虎,而自己則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兔子。明知道對方一口就能吞了自己,卻腿軟得連逃跑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就像是面對父皇的責打一樣。
卿昱帶着的淡漠木然的面具上的裂痕越來越大,額頭上開始沁出細汗,臉頰微微泛紅,心臟跳得快要從喉嚨躥出來似的,瞳孔也漸漸失去了焦距。他耳邊好似又響起了父皇的聲音……責罵聲,腳步聲,摔砸東西的聲音……近了……近了……父皇要來了……又要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