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姝色與我 5
薛眠這才反應過來陸嘉陽說了什麼:“出出出,我出。”
他話音剛落,一邊只裹了條浴巾的韓易蕭道:“阿眠你朋友啊?我怎麼看着有點眼熟?”
你當然眼熟了,如果你不是宮朗的狐朋狗友,在佳期那天你早就被這位揍得吱吱亂叫了。
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韓易蕭還很熱情:“來都來了,這位……要不要做點什麼?都記我帳上。”
陸嘉陽:“不了,謝謝。”
薛眠聽他倆對話尷尬癌都要犯了,他坐起身想離開,還沒下地四肢便覺得酸軟無力。薛眠才意識到韓易蕭帶他做的芳療不太對勁。隨着他這麼一起一動,大半個胸膛都暴露在外,原本還笑嘻嘻的韓小公子瞬間變臉,他對陸嘉陽惡狠狠道:“把眼睛閉上,不準看。”
陸嘉陽:“……”
他有點無語:“你走不走?”
薛眠點頭,韓易蕭卻不幹了:“這才九點多,阿眠你不和我去玩兒嗎?中環城新開了家音樂酒吧,請了一水外國Omega,一個兩個都跟白雪公主似的。”
韓易蕭對首都的娛樂場了如指掌,薛眠心說老子為什麼要跟你去看白雪公主:“我不想喝酒。”
韓易蕭:“不喝酒啊,那我們去唱歌嗎?……不唱歌?吃火鍋擼串也行。”
吃,吃你媽個大頭鬼。
薛眠意識到自己幾乎抬不動手,語氣也多了幾分暴躁:“不了。”
他想走,韓易蕭卻不願意這麼輕輕鬆鬆放他離開。他想了半天才想到這麼個辦法把薛眠哄出來,這次上了當,下回薛眠就很難再上一次了。況且他剛才就舔了舔薛眠的腺體,就這麼放人走了他不甘心。
韓易蕭:“阿眠你別走,再陪我玩會兒吧。”
薛眠不說話,陸嘉陽見他磨磨蹭蹭:“你是不是走不動?”
薛眠:“嗯。”
陸嘉陽是個行動派,薛眠走不動,他就直接把薛眠的衣服扔給他,等薛眠穿好衣服陸嘉陽在他手腕上按了按,一陣刺痛過去薛眠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又回來了。
他還來不及問陸嘉陽怎麼回事,韓易蕭見他們真想走急忙上前攔人,陸嘉陽問:“這回可以動手嗎?”
韓易蕭簡直不可思議:“你對誰動手?我?”
薛眠:“……你輕點吧。”
韓易蕭:“你揍誰?揍爸爸?爸爸告訴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哇哇嗚嗚嗚嗚嗚!!”
韓小公子很快被收拾得只會嚶嚶嚶:“你他媽的……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知道,”陸嘉陽笑了一下:“你爸是韓義明。”
韓易蕭驚了,他就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知道你還揍我?”
陸嘉陽:“知道你爸爸的爸爸是誰嗎?”
韓易蕭:“我爺爺?”
陸嘉陽:“哎,乖孫。”
韓易蕭:“……你他媽找死呢?”
陸嘉陽又揍了他一頓。
離開SPA會時薛眠看着凄慘的韓小公子有些心悸,雖然他知道韓易蕭的性格不會真的告家長,但他估計陸嘉陽是這麼多年來除了韓易蕭家裏人唯一敢揍他的。出了會所,冷風從袖口領口灌進來,薛眠縮了縮:“你也真下得去手。”
“他不會記得的。”
薛眠心說這小子看人很准嘛,居然還看得出來韓易蕭不會記仇。他拿出手機,從□□上劃了一串數字,幾秒后陸嘉陽看見了自己支付寶到賬的短訊提示,他有些驚訝。
薛眠說自己上一次綜藝價格很高,現在看來,的確相當高。
陸嘉陽拿着自己的手機按了按,把之前在佳期喝酒的費用轉還給了薛眠。
“謝啦。”看見到賬短訊提示,薛眠有些好笑:“之前你說,你經紀人讓你陪投資商喝酒?”
陸嘉陽:“嗯。”
薛眠:“我幫你換個經紀人吧,好像那個什麼沉就挺不錯,我助理說她手下的藝人主攻大銀幕,很高端。”
對方沒說話。
薛眠:“嘿嘿嘿,你是不是很感動?”
隔了一會兒,他才聽見陸嘉陽一聲輕輕的嗯。
說換就換,第二天薛眠找薛曜幫忙給陸嘉陽換一個經紀人,他哥問他為什麼,薛眠就把佳期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薛曜,知道陸嘉陽是弟弟的救命恩人,薛曜立即找人將事情辦下去。這件事傳得很快,上午陸嘉陽才換到沈思沉手上,下午褚瓷就來問他:“你現在還兼職幫忙換經紀人了?”
薛眠嘴欠:“我不僅兼職換經紀人,我自己也擅長換經紀人。”
褚瓷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瞅着他。
他最怕這女人對他笑,妖氣橫行,恐怖得要命。薛眠改了口:“但是小瓷姐姐最好了,我哪兒都不去。”
褚瓷說:“記住你說過的話。”
她湊過來,原本薛眠坐在沙發上玩遊戲,褚瓷居高臨下伸手撫摸他的臉,她的手格外冰涼,薛眠覺得自己像是被美女蛇那類的東西纏住了,他不舒服:“你摸我幹什麼?”
氣氛有些難以言喻,偏偏褚瓷不僅不離開,還湊過來用大拇指摩挲薛眠的眼底。女Alpha強勢的信息素入侵了薛眠的感官,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褚瓷的胸口與男性完全不同的妖嬈曲線。
薛眠的臉轟的一下紅了。
褚瓷:“幾天不見,黑眼圈怎麼越來越濃了?”
薛眠:“……”媽的。
褚瓷:“有眼袋還有細紋,未老先衰了吧。”
薛眠:“不可能。”
褚瓷笑:“為什麼不可能?因為你是個天生麗質的小美人?”
薛眠:“自信。”
褚瓷又湊過來,薛眠能聞到她頭髮的香味,她的目光總讓薛眠想起看獵物的蛇,褚瓷盯着他的臉看了好長時間才勾了勾唇:“是沒有,我剛才眼花了。”
褚瓷這次特意離開一姐是為了讓薛眠跑一個通告,臨近新年,《U》雜誌邀請了一批藝人分別拍攝幾組新年主題的短視頻。薛眠要拍攝的主題是“新年裏的戀人”,跟他合作的搭檔才是褚瓷想方設法拿下這個通告的原因。
和薛眠搭檔的人是衛熙。
衛熙出道十年,是圈子裏公認的大神。他在銀幕上塑造過無數個鮮活的形象。儘管衛熙有着出眾的容貌,卻從沒有人把他和薛眠這類小鮮肉相提並論,他的演技出神入化,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是真正的演員、是藝術家。
衛熙是和薛眠截然相反的藝人,對方的公眾形象好、話題度高。去拍攝場地前褚瓷再三強調讓薛眠好好表現,就算拍視頻他演技不行,在衛熙面前也要講禮貌、別擺二世祖架子。薛眠聽到這兒拍了拍林少東:“小東東,我擺過架子嗎?”
林少東一邊在心裏逼逼他一邊道:“當然沒有啦頭兒。”
薛眠聽得非常滿意,他給了褚瓷一個“看見了嗎”的眼神,褚瓷就笑笑不說話。
到場后,薛眠先去化妝間上妝。
他年紀小、加上Omega本身就有的細膩肌膚,妝容不一會兒就畫了出來,出去時薛眠看見了等候的衛熙,對方身邊跟着一個助理,衛熙似乎在刷微博。褚瓷在後面輕聲道:“去打個招呼。”
薛眠去了。
他走到衛熙面前笑眯眯地說:“衛熙哥好。”
對方抬頭:“你好。”
四目相對的瞬間,即使是薛眠也覺得呼吸一滯。衛熙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他的眼珠和眉宇色澤都很淡,長長的睫毛呈現出流利弧度,鼻樑又高又直,衛熙的唇線似乎天生是微微上翹的,不笑時也顯得溫和優雅。
這樣氣質如玉的青年確很容易使人心生好感,薛眠能隱約嗅到衛熙身上的氣息,不知是信息素還是男士香水,很淡,就像雨後的森林,卻令人非常舒服。
拍攝的第一場,衛熙在辦公桌邊看電腦,按照劇本薛眠要從后搭住他的肩膀撒嬌。衛熙為了角色戴上了細框眼睛,鏡框后的眸子溫潤如泉。薛眠面對鏡頭時總會不自覺地緊張,場記喊下“Action”后,他一個激動直接抱住了衛熙,比起導演設想中小鳥依人的抱法,薛眠這樣更像是樹袋熊扒在了樹上。
衛熙說:“怎麼了?”
薛眠:“好無聊,你陪我玩嗎?”
衛熙:“可是工作還沒做完。”
薛眠:“……”
他忘詞了。一共三句台詞,他居然忘了三分之一。
薛眠非常絕望地臨場發揮:“工作沒我好玩,和我玩吧。”
導演正想喊停,衛熙卻笑了一聲。他的聲音好聽,這麼一笑時帶着幾分戲謔和若有若無的寵溺,蘇得導演一下忘了喊停。
對方轉身將薛眠整個抱了起來,薛眠下意識將腿環在衛熙身上,清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小眠想玩什麼?”
劇本里根本沒有第四句台詞,薛眠破罐子破摔:“都可以。”
他的頭因為緊張不自覺埋着,露在外面的脖頸天鵝般修長纖細,漂亮的脊椎骨凸出小小的一塊:“我只是想要你的注意力。”
“卡!”導演說:“過了。”
……過了?
薛眠簡直不敢相信。衛熙把他放在了地上。薛眠還來不及細品下人生中第一次一條通過的喜悅,導演讓他們拍攝下一場,接下來幾幕都是很甜的場景。稍微難拍些的是運動場的互動,原計劃里是衛熙打球、薛眠在旁邊看,拍攝前導演問:“衛熙會籃球嗎?”
衛熙蹙眉:“之前為了拍攝練過一點,不怎麼會。”
只是一個雜誌的短視頻衛熙都會特意練球,大神的敬業程度果然非常人可比,導演正想讓他上手試試,薛眠說:“我會啊,我教你。”
遠處的褚瓷給了薛眠一個警告的眼神,薛眠回了她一個鬼臉,衛熙看着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忽然道:“要不讓小眠打吧,我看他一樣的。”
薛眠大學時是校隊的小前鋒、宮朗是控衛,他們曾經一起拿下過三屆春季聯賽的獎盃。籃球遞到薛眠手上時原本顯得有些懶散的狐狸眼眸色一厲,薛眠運球扣籃的動作行雲流水,即使偌大的球場只有他一個人,接連投出的三分、三步上籃、籃板扣球也令人眼花繚亂。
導演將球場外衛熙觀看薛眠打球的樣子收入鏡頭,邊拍邊覺得衛熙不愧是圈內公認的實力派,這種眼裏只有一個人的專註一般的藝人實在很難體現出來。
感覺秀得差不多了,薛眠將籃球在手上轉了一圈,他把球扔在腳上顛了好一會兒又踢回手裏。臨時改的劇本沒有台詞,薛眠乾脆就演他自己了。他沖衛熙得意洋洋地笑道:“我帥不帥?”
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樣子當然是很好看的。衛熙說:“非常帥。”
薛眠更高興了:“你也很帥。”
最後一個場景發生在卧室,薛眠會在衛熙看書的時候滾進他懷裏、以兩個人的親吻作為結束。衛熙喝水休息時一直觀看拍攝的助理小聲埋怨:“這劇本改得也太讓他們佔便宜了,耍帥的部分是他們的,親吻時還要您主動。”
衛熙沒說話。
助理以為衛熙不說就是默認了,他四下看看壓低聲音:“最近薛眠不是全網黑嗎?他經紀人想的好,搭您的順風車炒CP轉移視線,等真的親下去,他們還不是想怎麼炒就怎麼炒?”
另一邊,褚瓷指了指劇本上的吻戲:“這裏沒說怎麼吻,你別太僵硬地和他碰一下就行了。”
薛眠:“哦。”
褚瓷:“哦什麼哦,你還想占衛熙便宜?”
薛眠:“我有病啊我占他便宜?”
褚瓷:“記住你說過的話。”
薛眠:“記住了記住了,你今天都讓我記兩回了。”
開始拍攝,薛眠從床的一頭滾到了衛熙懷裏,對方放下書同他四目相對,薛眠想起褚瓷那句佔便宜,視線不覺落在了衛熙唇線微彎的雙唇上。氣氛變得有些曖昧,薛眠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薄紅。
他很容易臉紅,宮朗剛開始還以為他害羞又清純,熟悉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樣。衛熙見他的樣子還以為薛眠害羞,剛才助理在他耳邊一直說薛眠背景深,他其實也知道這次拍攝的搭檔原本不該是薛眠、薛眠是臨時替掉了另一個藝人。按理說這種好家世好面色的二世祖都是玩得很開的,薛眠也該跟很多人接過吻才對。
不知道跟多少人親過了,還這麼害羞嗎?
衛熙低下頭,輕輕觸碰上薛眠的嘴唇。
這本來該是個淺嘗輒止的吻,衛熙卻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薛眠一愣:“你……”
他的聲音就跟名字一樣,平日聽起來是年輕人的清越、接吻時卻顯得格外纏綿。衛熙的舌尖順着他說話開啟的小縫滑了進去,薛眠的舌頭下意識抵抗,卻反而更方便衛熙糾着他。唇齒交纏間,衛熙不小心咬破了薛眠的唇瓣。
在場的人都看呆了,他們這一吻實在色氣,跟之前小清新的畫風截然是兩個極端。雖然這種反差的效果也很好,但林少東看着褚瓷幾乎黑成鍋底的臉色,心裏不由得替薛眠捏了把汗。
瓷姐生氣了,頭兒估計又要進練功房拉筋拉得咿呀亂叫。
不過說好的輕輕吻,衛熙卻把舌頭都伸薛眠嘴裏玩兒了,這到底是誰占誰便宜?
這一幕只有一句台詞,薛眠和衛熙現在都不能說話,薛眠有些複雜地看了衛熙一眼。親他一下沒什麼,但如果衛熙接觸到了他的血……
他還在想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抵在了他的屁股上,因為有被子遮住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這邊發生了什麼。衛熙真的很好看,而且他的好看和一般人不同、總讓人覺得透着股仙氣。
“抱歉,”衛熙將唇貼在薛眠耳邊躲開鏡頭小聲說:“沒控制住,太投入了。”
想起先前褚瓷說衛熙形象好、幾乎從來沒有亂七八糟的緋聞,薛眠心裏那几絲顧慮也被這句話攪散開來,更何況衛熙的聲音里滿是歉意,薛眠也學着他躲了躲鏡頭:“沒事,你說台詞吧。”
那個東西抵着他的屁股,薛眠隱約覺得它貼着自己蹭了蹭。衛熙抵着他,語氣像沒事人一樣繾綣又溫和。
“小眠,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