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陰兵借道

第六章 陰兵借道

?“現在你們要真是想走,我也不攔你們,當然,你們現在要是不走,以後千萬不要耍你們那些小孩子脾氣,哭哭啼啼鬧着要回去,我最煩的就是半途而廢,”老趙重新坐了回來,不溫不火道,“還有,雖然俗話說‘倒斗不怕死,怕死不倒斗’,但我估摸着這世界上真正不怕死的人也沒有幾個,你們心裏怕我是知道的,不過我可以拍着胸脯給你們打包票,有我在,定可以保你們安然無恙,怎麼樣,自己考慮下吧。”

我看着小張,小張也看着我,短暫的沉默之後,我聳了聳肩,沖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意思就是讓他說,我聽他的。

小張低下頭,咬着嘴唇認真思索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傢伙的顏值已經高到了一定的境界,近乎爆表,這認真的樣子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帥,甚至可以說是妖魅,在朦朧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不真實,我的長相要是有這傢伙的十分之一,還愁找不到女朋友?怪不得那些女的整天圍着他轉,說實話連我都有點把持……額……我呸。

“干,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哪有不幹的道理,”小張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不過老趙,看你對這周赧王墓的熟悉程度,裏邊有什麼東西,想必你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吧,那些尋常的陪葬品哪怕是國寶,也根本用不着你花這麼大功夫來準備,你得先告訴我們,咱們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那周赧王墓里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讓這麼多人前赴後繼的趕來送死?”

“還是你小子機靈,不過嘛……”老趙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嘆了一口氣道,“倒不是因為我不想告訴你們,這東西實在是太過離奇,我現在說出來你們絕對不會相信,還會覺得我腦子有問題,總之那東西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現在說什麼全都沒有用,到了那地方你們就全都明白了,咱們在一塊兒玩了這麼長時間,我你還信不過嗎,我總不會害你們吧!”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假,但我和小張都知道這是一句絕對的實話。

“那……咱們就出發吧,小李,你看如何?”小張看向了我。

“我沒意見,不過……”我微微頷首,“這大半夜的,門肯定鎖着,咱們怎麼出去啊。”

“小李,趕快去給我找兩根細點兒的鐵絲,今天我讓你見識一下張爺的手藝。”張三峰說著,兩手交叉,將關節按得“噼啪”作響。

“你還會撬鎖?”我大跌眼鏡。

“那是,外國的那個亞什麼的不是說過嗎,給他一個槓桿,他能撬動整個地球,我跟他一樣,你要是給我兩根鐵絲,我能撬開金庫的大門。”小張一邊信口胡謅着,一邊四處翻找。

老趙沒有言語,而是打開了後窗,掏出繩子在窗楞上系了一個活扣,墊步凌腰“蹭”一聲就竄到了窗台上,把繩子往手臂上一挽,一翻身就跳了下去,我跟小張趕忙湊到窗戶邊上一看,老趙已經蹬着牆壁,順着繩子溜到了下面,這簡直就是傳說之中的飛檐走壁啊。

眼見老趙在下邊朝我們招手,我跟小張依樣畫葫蘆,也順着繩子溜了下去,我沒控制好速度和力道,摩擦生熱燒得我手疼,落地的時候還摔了一跤,眼前全是金星星。

窗戶下面是人家的小菜園,我們收拾好裝備,沿着一條滿是泥濘的土路繞到了前面的大路上,此刻正值深夜,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就連車輛也是往來稀少,車燈將我們的臉照得有些慘白,夜風從身邊呼嘯而過,竟然冷得有些刺骨,我掏出二鍋頭灌了一口,才勉強壓制住了這絲從骨子裏升起的寒意。

我迷迷糊糊的開着車,在老趙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繞了半天,才終於出了鎮子,通過了一個山村,來到了山口。

我喝了不少的酒,本來就有些暈乎乎的發飄,再加上十分睏倦,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趴在方向盤上,好在這地方偏僻,大半夜的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要不然非得出了車禍不可。

剛一到山口,我就看到山路邊上有一個巨大的圓柱狀的東西,應該就是妹子所說的那棵千年古槐的樹樁,看來她說的東西也不全是瞎編亂造的,應該有一些是真的。

路過那個樹樁的時候,我不經意間瞟了一眼,卻不想正是這一瞟,差點把我嚇得斷了氣兒,渾身的酒氣都變成了冷汗流了下來,被風一吹,立刻困意全消——只見那個樹樁上,赫然坐着一個人!

我沒敢細看,只是隱隱約約瞥見這個人身上披着一件破破爛爛的外衣,背對着我們,一動不動的坐着。

一股不祥的預感忽然從我的心頭升起,急忙一踩油門,車子頓了一下,忽然從引擎中發出了一聲轟鳴,接着便熄了火,我心中暗罵真是X了狗了,趕緊用哆哆嗦嗦的手擰鑰匙打火,愣是沒打着。

不是吧,我心說我的點兒怎麼這麼背呢,這大半夜的陰氣最重,槐樹又最能招鬼,上面還弔死過不少人,這要真是碰上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可該如何是好!

我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老趙,發現他也一臉嚴肅地看着那個坐在樹樁上的“人”,手已經按在了獵槍的槍柄上,就在這時,那“人”的腦袋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全旋,硬生生地轉了過來。

“啊~”我再也忍不住了,嗷一嗓子就叫了出來,還在後座上呼呼大睡的小張立刻被驚醒,用手抹了一把臉,順着我的視線看了過去,頓時給驚得張大了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哪裏是一個人,分明就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髏!

那骷髏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顫巍巍向我們走來,渾身的關節“咔咔”作響,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拚命地擰着鑰匙,這該死的破麵包車就是死活也打不着火。

老趙打開了車門,抄起槍正準備下去給它來上兩槍,就聽見“呼”的一聲風響,一個黑影從車後邊兒竄了出來,徑直撞在了那個骷髏身上,那骷髏被撞得往後一個趔趄,我定睛一看,竄出來的那一條黑影竟然是一位手持鐵拐,白髮蒼蒼的老人。

那老人站定腳步,對準骷髏的腦袋就是一棒,那顆腦袋便如同被卡車撞着的西瓜,瞬間爆裂開來,老頭乘勝追擊,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將那骷髏打成了一地的碎骨。

老趙把槍往車上一丟,大步走上前去,對着那老人一拱手,“老爺子,沒想到您年紀這麼大,下手還挺狠的。”

“那是,人不狠,站不穩嘛,”那老頭哈哈一笑,聲音如洪鐘大呂,我心裏邊“咯噔”一下,果然,那老頭接下來的這句話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老漢李佔穩。”

我一聽當時就愣住了,這李佔穩不是早就死了嗎?要不然那妹子怎麼會說,這是她爺爺臨終前給她講的故事?

“我當是誰,原來是您老爺子,”老趙又是一拱手,“您的事迹令孫女已經跟我們講過了,真是令人敬佩不已。”

我在心裏邊為老趙問的這句話喝彩,因為它不僅僅是一句簡單的客套話,而是一種試探。

“我老漢一生並未婚配,根本就沒有人給我養老送終,又哪裏來的孫女?”李佔穩語調平穩,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前些天,有一個小丫頭跟着一個老人家到過我這兒,打聽了一些個幾十年前的陳年舊事兒。”

我一聽這話瞬間就蒙了,再一看小張,他臉色都變了,心下馬上就明白了,我們三個是被那妹子給騙了,沒想到看起來挺年輕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是一個騙術高手,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像這樣真中摻假,假中帶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難分難辨,令人捉摸不透。

只是,她之前跟我們說的那一番話,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的動機又是什麼,應該不會只是嚇嚇我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可就有點無聊了。

“多謝老爺子出手相助,那,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前去叨擾,”老趙說著上了車,系好了安全帶,拍了拍還在愣神兒的我,“開車!”

“且慢,”李佔穩把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搗,“我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想必你們也知道這山裏邊兒究竟有什麼東西了,我也不攔着你們,只是你們可想好了,這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可就難嘍。”

“那可不一定吧。”老趙嘿嘿一笑,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了老頭。

“哦?”李佔穩接了過來,小張立馬下車,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李佔穩抽了一口,“噗”一聲吐出了一口煙霧,“老漢斗膽問你們一句,幾位深夜進山,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了卻一段因果,”老趙說道,“君不聞,輪迴門開,六道甲子。”

李佔穩一聽這話,楞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你可知道,因為這句話,這些年有多少人懷着跟你們一樣的目的進入了這片大山,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三個娃娃年齡加起來怕是都沒有我老漢大,要是就這麼折在裏邊兒,可真讓人覺得怪可惜的。”

“老爺子這麼說,多少有些不吉利吧。”

“我就是來給你們提個醒兒,沒什麼別的意思,好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聽不聽他也是你們的事,你們要真想走呢,我也不攔着,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吧。”那老頭將煙蒂往地上一扔,踩了兩腳,隨即一轉身,抹頭就走,不帶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吧?!”老趙突然大喝了一聲,我知道他是在詐那個老頭,不過那個老頭兒沒有嚇着,倒是把我和小張給着實嚇了一跳。

李佔穩頭也不回,甩都不甩老趙一下,徑直向村子裏邊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老趙也沒有追,往座椅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悠閑地哼着小曲兒,拍了拍我示意我繼續前行,合著我來的目的就是給他當司機。

“我說老趙,”小張揶揄道,“你不是整天吹噓着自己是老江湖嗎,怎麼讓一個小姑娘給擺了一道子?看來,那小妞兒跟周老頭他們是一夥兒的吧。”

“未必吧,”老趙冷冷一笑,“我不僅看穿了他們的伎倆,還故意讓他們偷了一張地圖,要不然,誰給咱們指路呢?”他說著指了指導航儀上的那條標記出來的進山路線,看來這傢伙在人家身上安了定位儀。

“那你就不怕你那天大的好處,被這幫人捷足先登?”我問道。

“你放心,他們拿到的那張是假的,真的在我身上呢,”老趙笑着從懷裏摸出了一張地圖,“他們拿到的那張地圖,會將他們指引到離主陵墓最近也是最為兇險的那座陪陵,他們如果去了那裏,保證會被粽子吃得連渣都不剩,怨只能怨他們自己起了歹心,自作孽,不可活。”

老趙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狠厲,我嘆了一口氣,跟這些老江湖比起來,我們還是太嫩了。

我沒有繼續說話,老老實實開起了車。

被剛才那一出一鬧,我哪裏還有一丁點兒的睡意,那些盤山小道不比剛才的道路,根本就沒有人修過,那簡直是崎嶇無比,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一輛車的寬度,半邊軲轆都要懸了空,再昨天還下過一場不小的雨,車子走在泥濘不堪的山路上老是打滑,一不小心跌下了山谷,必定是車毀人亡,我剛學車不久,還算是個新手,所以更不敢有一絲的懈怠,提心弔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車開的跟龜爬差不多,饒是如此,還是被嚇了個半死,冷汗連連。

在看老趙和小張,這倆傢伙一個翹着二郎腿哼着小曲,也不知道在想啥開心的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另一個躺在後座上用衣服矇著頭睡得跟死豬一樣,氣得我直想罵娘。

我甩了甩頭,不再關注他們,而是把注意力移向了前方,全神貫注地盯着眼前那一片被車燈照亮的十分有限的區域,腦子裏沒有任何雜念,卻不想我正開着車,老趙忽然大喊了一聲“快停車”,我嚇得一哆嗦,一腳就踩在了剎車上,“吱”一聲銳響,車子硬生生停了下來,巨大的慣性差點兒把我拍在前擋風玻璃上。

我瞬間就火了,老趙這傢伙怎麼一驚一乍的,還叫不叫人好好開車了,你說我這一哆嗦要不是踩的剎車而是油門,那咱們三個可就全都得去見閻王爺了,還倒個屁斗啊!

“你看後邊,”我還沒有發飆,就聽到老趙在我耳邊輕聲說了這麼四個字,我的心猛然一沉,立刻扭頭,就看到車子後邊,一團比黑夜更加漆黑的霧氣一樣的東西,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我們涌了過來。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這東西顯然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我只能求助於老趙,我們隊伍的主心骨,這位近乎無所不知的人物。

“霧瘴,”這傢伙第一次說話這麼簡潔,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兒,也沒有什麼解釋。

“霧瘴……那是……”我正準備問,腦子裏靈光一閃,忽然想了起來,老趙以前跟我們講過,這“霧瘴”又叫“鬼氣”,傳說是從地府里泄露的陰氣,顏色形態不一,不時發生在深山老林之中,以雲南那一片兒居多,古書上記載的“嶺南瘴氣”便是其中的一種,只是這種黑色的“霧瘴”,着實不怎麼常見。

我正這麼想着,那霧瘴已經將我們的車全部吞沒,我的視野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前面的車燈在霧氣的包裹下發出微弱的豆一般的光亮,這霧氣越來越黑,越來越濃,就像是一池子化不開的墨汁,我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隱隱約約看到霧氣被攪動,形成了湍流,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我的幻覺。

我索性閉上眼睛,放鬆下來靠在了座椅上,靜靜感受這時間的流逝,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靜謐得有些可怕,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後面小張輕微的鼾聲,X的,這小子竟然還沒有醒過來。

突然間,先是“噗”的一聲輕響,接着就是老趙倒抽涼氣的聲音,我猛然睜開眼睛,瞬間就看到漆黑的霧氣中,亮起了一簇簇幽藍色的鬼火。

我家在農村,晚上的時候沒事兒干,經常跟小夥伴們到野地裏邊瘋着玩兒,鬼火倒是見過不少,只是那些鬼火往往是單獨出現,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漫山遍野的,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跟個火炬似的。

“嘟~”沉悶悠長的號角聲突然從我們右側的山谷中傳了上來,那些鬼火像是聽到了號令一般,竟然跳動了起來,踩着一個不緊不慢的節奏,自動排成了兩排,從山壁到谷底,一路延伸了下去,看不到盡頭,蔚為壯觀。

接着,山谷下邊傳來了一陣金屬摩擦才能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響聲,由遠及近,同樣很有節奏感,然後,兩排身披殘破鎧甲的骷髏兵,慢慢地從深深的山谷中爬了上來。

這些骷髏兵手執生鏽的長戈,邁着僵硬的步調一路往前,在他們的中間,有着一群身穿白綢衣,披頭散髮的黑毛怪物,這些怪物好像是他們押送的囚犯,兩條手臂粗細的黑色鐵鏈纏繞在他們每個人的腳脖子上,連接着一路往下,那金屬摩擦的聲音就是這鐵鏈發出來的,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就在我以為他們要撞上山壁的時候,這些“人”竟然整個融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們的面前並不是堅實的岩石,而是一個門,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地獄之門。

我下意識地就想大叫,不想剛一張開嘴,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死死捂住,那是老趙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卡在我的兩腮上,令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伸出手在他的腕子上輕輕拍了兩下,示意我已經恢復了理智,老趙這才鬆開了手,低語呢喃道,“這個地方,怎的會有陰兵借道……”

恰巧這時,小張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我轉過頭去,想給他提個醒,免得他被嚇得直接叫了出來,沒想到剛轉了一半,我就突然從座椅上彈了起來,然後被安全帶狠狠勒了回去,我毫不懷疑,如果不實習着安全帶的話,我一定會把車給頂一個大窟窿。

因為我看到,離我二十厘米遠的車窗上,貼着一張慘白的怪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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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妖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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