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上
【終章?上】
兩年意味着什麼,人生有多少個兩年,如今我大二,兩年內,我可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考研成功,可以考取注會尋得優厚的工作,可以名正言順的被蘇信的父親認可和他在一起。
所以我在宿舍翻英語六級詞典的時候,辛欣拍我腦袋,特別憂桑,
“祁月,你怎麼就這麼愛瞎折騰?”
不是我愛瞎折騰。捫心自問,所有女孩子們都會心安理得地跟一個比自己優秀千倍萬倍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本就不是偶像劇,總以為自己戳那就有人來愛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人來愛,難道就不會有阻礙?
世界本來就不是童話,童話也是白雪公主吃了毒蘋果死了一次,灰姑娘受盡虐待,美人沉睡百年才換來最後和王子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總要有那麼一些事情,不會讓人一帆風順。總要有那麼一些坎坷,才能奠基以後更好的歷程。
像我這樣的覺悟,真不是人人都有的。
辛欣聽完我一番敘述,有點震驚有點懵,訕訕道,“祁月,我覺得你都不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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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覺得我散發著神聖的光芒?”
“對啊,”辛欣平靜說,“剛剛有,現在你這話一說,你一下子又平凡普通黯淡在人堆里了。”
“……唉,總而言之,我要好好學習。”我繼續回過頭去背單詞。
辛欣嘆口氣,“你別這樣,連本性都沒有了,你的懶宅腐缺心眼呢?”
我沒好氣答道,“去那遙遠的地方了。”
辛欣托腮,“你這一情況告訴我們,有時候公公的功力更比婆婆高深,蘇信他老爺子真是腹黑的極致,逮着你的命脈要挾你。”
“反正天下父母都只為自己孩子着想。”
辛欣從我後面拍拍我的肩,“不管怎麼說,加油吧。最近有蘇信的消息沒?”
聽完她的話,我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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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信手機號換了,準備說是任何聯繫方式都尋不到,我感覺他都像從我生活里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換的還是他的父親。
我那天下飛機后,剛開手機,就震得我手心麻,屏幕上幾十個未接來電。我果斷把手機關機,朝學校趕過去。
還有三天開學,學校里人煙稀少,空氣里瀰漫寧靜安謐的氛圍,我打了電話給老媽,跟她把這事情說了下。她氣得在那邊罵道,
“看不上你?靠,我還看不上他兒子呢!祁月,回來相親,反正你們還沒辦證!”
我握緊耳邊的電話,重重呼出一口氣,“算了,媽,我自己選的路。我不是為了他家,我為了自己。”
掛掉電話,我想想還是撥出未接來電,遲疑了很久才按下撥出鍵。
第一次,關機。
第二次,你所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第三次,同上。
第四次,沒有第四次了,我認命,蘇信父親手段太凌厲太徹底,我還是別妄想跟這個老妖孽鬥法了。
我回到宿舍,拉開窗帘,早春陽光瀉了滿屋,又是一年春將至。
而這個即將生機盎然的校園裏,我再也看不見蘇信的影子。
估計盯着陽光太久,我眼眶酸脹得發疼。
=3=
如火如荼地開學,我在籃球場邊的攔網上掛新學期橫幅的時候,踩着凳子都不太夠得着。
以前還有顧行止在我旁邊替我上去掛,他身段高手臂長,很是輕鬆。
可是顧行止和小蔚在寒假髮展在一起。因為學習部規定內部人員不能談戀愛,為了小蔚顧行止毅然退部,部長不甚惋惜。
我之後碰到顧行止的機會少之又少。
我看着在一邊開心忙活着貼標籤的小蔚,突然覺得像在看以前的自己,那時候,理所當然地被身邊的人保護籠罩着。
當然,她以後也會明白,愛其實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人付出永遠不行。
掛了七八次我確定掛不上去,悲催地從椅子上跳下來。這時有人搶過我手裏的橫幅,我嚇得抬眸一看,竟然是眼鏡班長,他笑呵呵的說,
“師娘我幫你吧,在裏面打球瞅你折騰半天了。”
說著站上椅子,替我往上掛。
我趕忙不好意思道,“謝謝你啊。”
我替他扶着椅子,他邊掛邊隨口問,“蘇老師去做別的工作了嗎?”
他話音剛落,我一滴眼淚就毫無預兆地“啪嗒”掉在椅面上,我輕輕“嗯”了聲。
他自顧自說,“其實蘇老師教的真的很好啊,是很優秀的男人。”
“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只能一個勁答應。
“師娘你要好好珍惜他的。”
我拍他背,笑起來,“你不會是暗戀蘇信吧,大膽追去吧,我不介意的。”
眼睛班長掛好橫幅,回頭,面色無奈對我道,
“師娘,你別開玩笑了,小弟性取向正常,我只是真的欣賞蘇老師。這學期換的老師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嗯,反正你們也要好好學習嘛。你老師他在國外深造着呢,他……現在應該過得挺好,有更好的工作……和更好的生活吧。”我喉嚨乾澀,心頭泛着苦水。
“那就好。”他雙手撣撣,“男人嘛,發展也是最重要,要是我,我也不會龜縮在固定學校里教書,更何況是蘇老師那樣有才華有前途的人。”
他的話像在說給我聽,我淡淡附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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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心血來潮想上網,放下手裏的專業資料,冷落許久的惠普老公感覺都像蒙了層灰,N多天都沒有在宿舍上網。
我不禁膽寒,意念真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我上了扣扣,戳部長的頭像。
我:在?
NC部長:嘛事?
我:我以前那個做的蘇教授的專訪給你的稿子,你有嗎?
NC部長:他不是你男人嘛,你直接跟他要不就好了。
我:……他和我都給刪了。
NC部長:嗯,我去翻翻,你等等。
過了一會,部長把稿子的文件傳過來。我飛快按了接收,很快就傳了過來。
直接打開文件,一排排地往下看。
幾乎全是一堆無聊的生活工作方面的毫無技術含量的問題。我看到自己的問話大概就能猜出下面的答案。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欣慰,原來我對蘇信已經這樣了解。
視線轉到最後幾排宋體五號字。
【採訪員】祁月:最後再八卦下,請問蘇教授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蘇信:嗯,有的吧。
【採訪員】祁月:真的?能不能透漏下。
蘇信:不能,只能說,我在等她。
我在等她,我在等她,我在等她……
我在心裏反覆默念這四個字,當時的蘇信,在等我發現他對我的喜歡和付出,在等我也喜歡上他,在等他所謂的一廂情願能變成兩情相悅,他一直在等——
等我慢慢向他靠近。
最後,我趴在鍵盤上泣不成聲,眼淚全流進鍵盤,把主板都給燒了,去修理店,那店員勸我,你修筆記本的錢還不如去買台新的,惠普老公徹底報廢。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冥冥的指引,我徹底不貪圖玩樂,每天圖書館自習室反覆泡。
被大把資料和單詞佔據時間和空暇,我也無心思慮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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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蘇信在等我,那我現在有什麼不能還是不敢向他靠近?
不過兩年的時間,僅僅兩年而已。
就當該有的生命被抽走的兩年而已,就當我沒來過這兩年,就當我穿越到了兩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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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放暑假之前我也退掉學生會,退掉所有社團,打算大三的時候全力於學習。
退部那天,我單獨去學生會辦公室找部長。他好像料到我退部。直接允了,走之前,他喊住我,深深看我一眼,
“祁月,咱倆一起工作的這兩年,你表現還是不錯的。我還記得你以前大一面試的時候,回答問題特別犀利,我立馬就記住你了。現在你要走了,這個副部的位置我聯繫小顧回來替你頂上。”
我微囧,“我還以為你會溫情脈脈地跟我說,現在你要走了,這個副部的位置我會替你留着,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吧。”
部長一下子笑開,“你別做夢了,部長我還真不是這種人。不過,我安排的,應該是你最想看見的吧。”
我不忘酸他,“嗯,感謝部長,在退休去二線當顧問之前還能幹出這麼一件明智之舉。”
部長繼續說,“我主要是在任期間結仇太多。馬上要畢業找工作了。現在趕緊做點好事攢人品。”
“嗯,我也快了,”我點點頭,“一起加油吧。”
回身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部長在我身後吼了句,
“別太累着自己啊,偶爾歇歇啊。”
我止步,也沒回頭,因為他一句話又熱淚盈眶。
只重重點點頭,快步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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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學期結束拿到本年全額獎學金。八月查分,六級順利通過。九月份注會的兩門考試也從容應付過去。
辛欣和臨靜的大學生活依然過得有滋有味豐富多彩,辛欣偶爾戲謔我,說我跟室長除了體型差別比較大之外,其他基本就沒有區別。
我從容回道,“哪敢跟你們比呀,一個奔向光明的頂峰,一個墮落在地獄十八層。”
她立即說,“對,您就是那地獄十八層。”
我沒再搭理她,不得不承認,這日子真的像是地獄般十分痛苦。尤其像我這樣懶散了二十幾年的姑娘,要我突然這麼強壓地學習奮進,還外加相思的折磨。
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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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來學校看我好幾次,我去門外接她的時候,她心疼得不行,說我朝她走過去的時候,像仙女似的輕飄飄的。
我打趣,“不是挺好的,縹緲又苗條。”
她說,“老媽真捨不得。在家看不到你,還不知道每天有沒有按時吃飯呢。”
“我感覺現在吃飯比以前玩遊戲上網還準時。”
她握住我手,“不行了就別硬撐着。每次看見你老媽就傷心一次,要是你這樣子被你爸看見,他指不定回去要天天哭。”
我點點頭,“嗯,知道了,不會讓老爸看見的。媽,現在暫時沒個好女婿給你長臉,閨女就來給你長臉好了。”
老媽點我腦袋,“傻丫頭。”
她緊接着問,“蘇信那小崽子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我回來后,雖然一直偏執地用着自己原先所有的聯繫方式,手機號,扣扣號,郵箱一個都沒換過。
但是蘇信也沒有主動聯繫過我。我想聯繫他,也不知從何入手。
我現在除了課業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相信。
等待他回來,相信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