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起來了
接連幾日都是陰雨天,好不容易挨到艷陽日,府里的丫鬟們都活躍起來。
沈妙言坐在花園八角涼亭里,石桌上堆放着筆墨紙硯,幾張寫廢的紙被揉做團扔在了地上。
她趴在一堆宣紙上,扳着手指頭算日子,再過四天,沈府就該被拍賣出去了,君天瀾那個德行,大約是不會借她銀子把沈府買回來。
她雙手托腮,小臉糾結。
她想了會兒,又拿起那支白玉狼毫,蘸飽墨水,取了張紙,一筆一劃寫起字來。
君天瀾昨晚給她留了功課,要她抄二十首《詩經》裏的詩,現在都下午了,她才抄好三首。
旁邊研墨的添香見她苦着小臉抄詩的模樣,撲哧一笑,“小姐,廚房的補湯該熬好了,奴婢去端來給你喝!”
說罷,風一般跑出八角亭。
想起添香的補湯,沈妙言的臉又擰巴起來。
這幾日,她頓頓都得喝那些補湯,她覺得,自己沒怎麼長高,倒是先胖了一圈。
正擰巴間,不遠處傳來聲音:
“小姐,您看那些海棠,開得真好。”
她偏頭看去,阿沁陪着慕容嫣,朝這邊而來。
慕容嫣望了眼牡丹花叢,小臉上帶着一抹不以為意,頗為挑剔地說道:“這有什麼好看的!去年天瀾哥哥帶我去晉寧王府,那裏的牡丹開得才叫好。說到底,還是咱們府里的花匠沒本事。”
阿沁聞見晉寧王府,唇角不覺噙起一抹笑,“小姐說的是。”
慕容嫣很快看見八角亭里的沈妙言,臉色先是難看了三分,繼而高傲地拾階進了涼亭。
她掃了眼懸挂在空中絲繩上的三幅字,不由嗤笑:“沈妙言,你不是國公府的小姐么,怎麼寫字這樣難看?”
說著,視線落在她手中的白玉狼毫上,不由大怒,一把奪回那根毛筆:“誰許你偷天瀾哥哥東西的?!”
沈妙言辯解:“這是他給我的!”
慕容嫣尖聲:“不可能!你騙我!”
沈妙言不願搭理她,換了支筆繼續寫字。
慕容嫣卻怒不可遏,直接將那支白玉狼毫砸了,惡狠狠瞪着沈妙言:“你擺什麼架子,不過是罪臣之女罷了,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說到底,你連這府中的丫鬟都不如!還當自己是國公府的小姐?呸,瞧你寫的字,一看就是有爹生沒娘養的!”
——有爹生沒娘養的……
沈妙言倏地攥緊毛筆,抬頭冷笑:“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清清白白的姑娘,卻學那些煙花女子的作風,跟男人拉拉扯扯,還主動去抱男人!不要臉!”
慕容嫣人呆住了,那天晚上,沈妙言沒有醉?!
八角亭中劍拔弩張,慕容嫣忽然尖叫一聲,衝上前就去扇沈妙言耳光。
沈妙言避開她的手,反手就去扇她。
慕容嫣白嫩的面頰上,立即出現了五個鮮紅指印,她慪得要死,伸手便去扯沈妙言的頭髮。
兩人拉扯在一起,滾到地上,都將對方往死里揍。
阿沁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連忙上前拉架,正好添香端着湯回來,愣了愣,緊忙把湯扔了衝上來:“好你個阿沁,居然幫着你們小姐二打一!”
阿沁無奈:“什麼二打一,我是在拉架呢!”
她們費了大功夫,總算將兩人分開。
兩人喘着粗氣,雙眼發紅地瞪着對方,衣服上全是鞋印和灰塵,髮髻凌亂,臉上遍佈巴掌印和掐痕。
而不知何時,八角亭外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丫鬟和奴僕。
二人自覺失態,正想着趕緊回去處理一下,人群忽然讓開一條路,君天瀾身邊的侍衛統領夜凜走了進來,“主子吩咐,二位小姐府中鬥毆,違反府規,罰今晚不許吃飯。”
沈妙言:“……”
慕容嫣:“……”
她們怎麼不知道,國師府還有府規這玩意兒?
入夜之後,沈妙言坐在小床上,摸了摸癟癟的肚子,突然好想念添香做的湯。
她跳下床,掀開一角布簾,見君天瀾坐在那把大椅上,手持書卷,背影挺拔孤傲。
目光落在他手邊的桌案上,上面擺着一盤粉白的芙蓉糕,糕面撒着些碎核桃、芝麻、瓜子,看起來香噴噴的。
摸了摸肚子,舔了舔嘴唇,她弓着腰,躡手躡腳地朝芙蓉糕走去。
君天瀾眸光微動,在沈妙言的剛摸到一塊糕時,淡淡出聲:“過來。”
沈妙言如驚弓之鳥,戀戀不捨地把芙蓉糕放回盤子裏,蹭到他跟前,隨口道:“國師,我正要來給你捏肩捶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