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風箏

幾十名工匠不分白天黑夜地趕工，於第三天一早，在中軍的大營前擺出了他們的成果。上百個長寬盈丈的龐然大物躺在地上，再一細看，此物是由竹木為骨，絲綢為羽的對稱四邊形怪物，有着長長的尾巴，下面繫着長長的結實的繩索，這東西不知作何用。

眾將都不明白這東西有何用處，難道這就是主公的攻城利器。冉閔並不解釋，而是命令人拿出幾個怪物，進行試驗。此時東南風正大，風向也很平穩。四五個健壯的士兵牽起繩索，迎風而跑，那躺在地上的怪物竟然迎風高高地飄了起來。如一隻巨型雄鷹飛在天空，很是壯觀。原來做的是風箏，超級大的風箏。

據說，戰國時期，風箏就發明了，那時是用木頭做的。由於技術要求高，民間並不多見。直到風箏用紙做了，這才在民間流行起來。雖然東漢末年紙張就被發明了，可是到了魏晉時期，紙仍然是一種較為貴重的東西，所以根本不可能大量地用來做風箏，也就是所謂有紙鳶。冉閔此時把這風箏做出來，難怪絕大部分人都不認識。

看着這高高飛舞的東西，冉家軍眾將都大聲叫好。他們都隱約地感覺到了它有用途，但是又說不出來。這時，冉閔命令人將早就做好的一個方形籠子搬了出來。這籠子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蹲一人在裏面。這籠子也是用竹木為骨架，四周蒙以生牛皮，箭矢射它不穿。它的四周及底部，開有數量不等的小孔，可以作為射口，發放羽箭。

籠子的上方有一條繩索，通過木製的滑輪與空中的風箏相連。冉閔一聲令下，一個機靈而精瘦的士兵帶着箭矢進入籠子中，冉閔一番指導后。士兵關閉了籠子上的門，隨着士兵在裏面拉動繩索，籠子慢慢地升到了空中。到了一定的高度，上面的士兵通過箭孔，嗖嗖地的幾箭，正中地面上佈設的箭耙的中心。觀看的人都發出了一陣喝彩。到此時，再愚笨的人，也知道冉閔意欲何為了。

冉閔就是想要利用空中優勢，改變在攻城戰中的弱勢，一舉拿下青州城。其實早在來攻青州之前，冉閔就想好了要借風箏之力來攻城了。因為他知道，這青州附近，後世可有個風箏之城濰坊，非常適宜放風箏。冉閔在新城秘密地發展了水陸兩軍，可是非常遺憾的是空中的力量，沒有開展起來。限於當時的條件，空中是不可能利用起來的，這不得不說是個遺憾。在討伐膠東王開始時，冉閔就一直秘密地進行風箏的實驗，連最親近的將領也不知道。直到進攻泰州受阻，冉閔才下定了決心突襲青州，這其中就有早想好的風箏戰。

最終用於戰場的這風箏，冉閔採用了質輕而韌的絲綢，為了增加風阻，用濃稠的米汁將綢布漿了兩遍，讓它密不透風。用優質的青竹和木片作龍骨和翼骨，並用結實耐用的牛皮筋綁紮，讓它經久耐用。

陸續地，一百多隻巨型風箏飛了起來，遮天蔽日場面很是壯觀。冉家軍的士兵們都是興奮不已，從來沒有試過的從空中和地面的立體打擊，今天算是要開眼界了。一切準備停當，冉閔讓選出來的一百多個機靈精瘦的士兵帶着成捆的箭矢登上牛皮籠子，隨着風箏慢慢地升到了空中。冉閔秘密訓練的放風箏的士兵們，賣力地調整着繩索，將風箏升高。藉著東南風的力量，風箏終於升到了青州城的上空。

望着滿天的龐然大物，守城的士兵們嚇壞了，再看到城外兵臨城下的新城軍隊，他們都知道攻城戰馬上要開始了。到這時，膠東王莫通才害怕起來，這麼奇怪的東西都用上了，看來對方是志在必得啊。他的副將廣順建議出城與新城人對決，搶得先手。

莫通想了想，還是否決了。他不安地說道：“我們在城南與新城人決戰了三次，哪次都沒有討得便宜，說不定對方正是想將我們誘出去殲滅呢。現在只有堅守，等周圍的援軍一到，就是新城人的死期。”

廣順無奈地說：“這麼多天了，這附近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出現，王爺不覺得很奇怪嗎？肯定是新城人將周圍的援軍阻截了。”

莫通一驚，隨即笑道：“廣將軍多慮了，有可靠消息稱，此次新城人從水路前來突襲的軍隊，最多不過五萬餘人。現在城外的攻城的至少有四萬人，新城人僅想憑着萬餘人阻截我的外圍援軍，無疑是做夢。”話雖如此，這久未見援軍倒是個事實，莫通不好解釋。他哪裏知道，冉家軍只憑着四千多騎兵，就將青州外圍的援軍牽制了。

這時，城頭的守軍跑過來報告：“報告王爺，從天上的那些東西上，撒下了許多紙片，上面寫有許多字，這就是原件。”

莫通和廣順接過那紙片一看，見上面寫着：告青州軍民書，我新城軍順乎民意，欲統一青徐，然後再圖中原，驅逐胡虜，還我漢人江山。望漢人兄弟們開城納降，免受血光之災，傷了和氣。否則我大軍一到，縱銅城金池，也須臾即破。刀劍無眼，戰火無情，傷及無辜，非吾所願，望當事者慎思之。落款為新城城主。

莫通大怒，一把將紙片撕得粉碎，罵道：“閔生小兒也太猖獗，無視我青州無人啊。來人啊，備馬，老夫要親自出城與他一戰。將所有的紙片統統收集焚毀，不要讓對方亂了軍心。”冉閔的這招心理戰，已經起了作用。很多宣傳單已經落入城中的居民院落中，恐懼的氣氛在青州居民中滋生，人心思危。

得令出城的青州兵馬，嘗試着從東南西北四門出擊，可是都被外面的密如雨點的亂箭射了回來。這時，新城人已經沒有了想與他們城外決鬥的興趣，想要來個瓮中捉鱉了。知道形勢不對的莫通，冷靜了一下，想憑着自己城堅池深的地利，堅守不出，坐等援軍的到來。

現在，莫通知道周圍郡縣的那些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是靠不住了。只有將希望寄托在外線的正規軍身上了。而兵多將廣的泰州駐軍，無疑是首選，關鍵是莫通的女兒和女婿還在那裏，在這非常時期，莫通寧願任人唯親。小理只要棋錯一着，就會滿盤皆輸，他不得不防。

於是，莫通同時修書三封分別給了泰州的司馬傑，東線的洪車將軍，南線的步奪勢將軍。此時泰州為西線，那裏牽制了太多的新城兵力，莫通不想讓司馬傑冒然出擊，失了先手，讓人長驅直入。所以莫通命令泰州的守軍堅守即為功，並秘令司馬傑率領騎兵馳援青州。信中，莫通還信中特意提到他會在司馬傑趕來之前，好好的保護好他的小外孫，也就是司馬傑的兒子，其用意不言自明。在權力爭鬥中，即使是至親，也會用來作為籌碼。

對於東南兩線的洪車和步奪勢，莫通則要求他們全線出擊，進攻新城的地盤，老謀深算的莫通想要來個圍魏救趙，冉閔敢偷襲他莫通的大本營，他莫通也不客氣，直接進攻新城的地盤。

為了確保信能夠成功送到，三封信又這被廣順照抄了兩遍，於是九封信綁在九隻信鴿身上帶出去。不出意外，半天不到，三位將軍都接到了膠東王的信。接到命令的人，都開始了行動。

青州軍的東南兩線一出擊，就被早有準備的董閏、汪重兩軍截住廝殺，進退不得，沒有起到外圍施壓的作用。

司馬傑接到岳父的多重含義的救援信，經過與眾人的商議，他還準備親自帶三千騎兵回去馳援青州。一切都按照主公冉閔的意願發展着，不玩也得玩，司馬傑再次感覺到了冉閔的強大壓力。

可是司馬傑的三千騎兵，剛悄悄地出城二十里地，迎面就碰到了張楚冷冷地橫刀立馬地帶人堵在前面：“怎麼，我這個客人還在泰州，你這個主人卻走了，不太禮貌吧。”

無奈之下，大戰數十個回合，司馬傑只得帶兵退回泰州。如此三次，都被張楚、王亘等人給堵了回來。泰州的這支莫通盼望的援軍，也只有望洋興嘆了。

青州這邊，冉家軍可沒有閑着等膠東王的援軍。攻城車，雲梯，連弩等器具都擺到了陣列前，整齊的陣列緩緩地向著青州的正南門靠近，攻城戰馬上要開始了。

莫通親自督戰，城頭上滾石，硝灰，羽箭堆滿了寬闊的城牆，士兵們緊張地注視着逼進的敵人，準備着殊死一戰，要讓攻城的人來得去不得。

新城人並沒有立即吶喊着架起雲梯攻城，首先是懸在天空的那些大籠子慢慢地降了下來。這些大風箏是雙線控制的，讓地上的人可以控制風箏的移動方向。上百個大風箏與籠子如烏雲敝日般的擋住了天空的光線，讓城頭光線暗淡了許多，一股莫名的寒意在守軍身上竄動。城上箭如飛蝗般的向著那些籠子射去，隨着砰砰砰的響聲，亂箭全被反彈了回來，籠子上蒙的生牛皮，確實堅韌。

與此同時，躲在籠子裏的冉家軍的箭手們，順着射口，也是亂箭齊發，將完全暴露在下面的青州守軍們，射得哭爹喊娘，亂着一團，盾牌又太小，只有四處找地方躲藏。趁着城頭這一亂，城外的軍隊發起了衝鋒，無數的火箭射出，全部朝那青州的南大門射去。

叮叮鐺鐺的，無數的火箭射在了沉重的弔橋和銅釘鐵皮的大門上，很多羽箭沒有射穿弔橋和大門的防護，落了下來，但是仍然有少量的帶火的箭矢釘了上去，將木質的弔橋和大門引着了，大火伴着濃煙竄上了城頭。上面躲避箭雨的守軍這才發現是城門着火了，連忙頂着箭雨出來，啟動設在城門口的滅火裝置，將火撲滅。城頭上的滾石，硝灰，羽箭也都胡亂地向下傾瀉。由於攻城的冉家軍還有段距離，這些東西，一點兒也沒有造成威脅。氣得莫通大罵：“看準了再放，不要浪費了東西。”他還想靠着這些東西堅守呢，他的這個算盤能夠成功么。

空中的箭雨更加的猛烈了，壓迫得守軍們幾乎不敢抬頭了。有了空中的優勢，不知要佔多少的便宜。冉家軍的火箭連番不斷地攻擊，讓城門的火滅了又起，起了又滅。終於，在空中和對外的兩面壓迫下，城門的大火不可抑制在壯大起來。火苗竄起一丈多高，將城樓都點着了。

轟隆的一聲巨響，燒紅的鐵鏈，再也錨不住弔橋的重量，沉重的弔橋燃燒着落了下來，搭在了護城河之上。外面的攻城的冉家軍，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們顧不得燃燒的大火，推着攻城車，迅速地通過弔橋，狠狠地向燃燒着的城門撞去。這時，後面的工兵，才趕來撲滅橋上的大火，重新鋪設便橋，讓大部隊通過。這時，空中，城上，城下，雙方早就打得不可開交，血與火在四處橫飛，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冉家軍放棄了傷亡最大的直接登城作戰，採用了有空中支援的從城門進入的方式，將傷亡減少到了最小，可是這期間的傷亡，也是很慘重的。

接連數聲的巨響，燃燒的城門終於被從外面撞開，冉家軍的幾百精銳騎兵早就等在外面，見城門洞開，騎兵們吶喊着就衝進去。進入城中，慘烈的巷戰開始了。

隨着冉家軍步兵的入城，戰爭的天平不可逆轉地頃向了冉家軍。冉閔也帶着徐德、符江等人衝進了城，四處搜尋着莫通的蹤影。而最先入城的軒為，已經攻破王府，府中的三百餘口，連同數千衛隊，都成了俘虜。在一座破敗的廟堂中，經過城中百姓的指認，冉閔順利地抓獲了莫通和廣順等人，青州攻城戰宣告結束。從攻城到結束，也不過一天的時間，冉家軍的速度真夠快速，這和空中的風箏奇軍不無關係。

活捉了莫通，在冉閔的要求下，莫通不得親手發佈命令，要四周的援軍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動，也讓高度緊張戒備的左右兩路軍放鬆下來，祖影蝶、越紅玉、石蓮娜、呼延飛燕這才回到青州城中復命。

對於城中的百姓，冉家軍進行了最大限度地安撫，讓局勢很快地平靜下來，將戰爭的損失減到最低。接下來，冉閔將用強力手腕，將膠東王的主力，泰州守軍，以及洪車、步奪勢軍，全部收歸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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