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話秘道的用途
劉府前,還是一片燈火通明,護衛們來回地巡邏,要想從正門或者躍牆而入,看來都是不太可能的。
對於進入劉府的可能,冉閔有着十分的把握。不為其它的,只是因為杜昆知曉了一個劉第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也經過了冉閔的親自查證,千真萬確。
原來劉第天性膽小謹慎,在他做東晉的正牌徐州太守時,與羯族人五戰全墨,被嚇破了膽。好不容易才帶着殘留的三四千人逃到了沂縣,總算是站穩了腳跟,發展起了自己的武裝。東晉也沒有再追究他的兵敗之責,默認他在沂倒繼續當作他的太守。
有着前車之鑒的劉第並不為眼前的安逸迷惑,總是防着北方胡人再次入侵的準備。鮮卑人一進入中原,劉第敏感的神經又緊張起來,十刻想着如果沂縣城破后,自己怎麼辦。於是秘密地,劉第就在自己的府里挖了地道。起點就在他的書房裏,終點在離他府第兩條街的杏林藥鋪的櫃枱下。這杏林藥鋪也是劉第的產業,做這事,他可以不讓別人發覺。
另一條地道的起點,就在佛光寺的方丈禪房中。佛光寺不算大,也許當時佛寺太多,無地可用的佛光寺,才選擇了如此狹窄的地方,直接背靠沂縣的南城牆。而這方丈的禪房,與沂縣的城牆,只有一牆之隔。這方丈凈空長老,出家前,也算是劉第的本家之一。沾親帶故,又受到本地最大的土豪加本家的劉第照顧,要在自己的房間裏挖個洞,凈空長老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這條地道的工程量要大得多,它繞過深深的城牆腳,直通城外的樹林。
有了這兩條地道,即使城破,劉第也可以帶着家小與心腹,先從自己的家裏潛入,然後再從藥鋪里出來。走不到一條街,就可見到佛光寺的山門,進寺之後,再從方丈禪房的地道出城。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到了城外,步行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劉第秘密設置在城外的一處莊園,然後再從那裏騎馬或者乘車南下,無論胡人的馬再快,也奈何不得了。
不得不說劉第的安排很精妙,可是他將聰明全放在了逃跑上,沒有想到該如何禦敵,這也是他成不了大事的原因。沒有進,就想到了退,哪裏有不失敗之理。
在開挖地道時,劉第以新建府第和修繕佛光寺作掩護,讓外人根本不知道。兩處地道建好后,劉第用重金遣散了工程人員,然後派人半路將他們全部劫殺。至於參與挖地道的士兵,工程一完,劉第就讓他們做了敢死隊,在與本地的武裝派別爭權衝突中全部陣亡,即使有那麼一兩個命大沒死的,在後來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劉第用錢財安撫了那些敢死隊家屬,事情也就漸漸地讓人淡忘了。最後,曉得地道秘密的,就只有佛光寺的方丈凈空長老,還有一個就是劉第本人。
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劉第,卻想不到這事,還是有第三個人知道了。他就是劉第的幕僚兼軍師的杜昆。杜昆發現這個秘密,也是一個偶然的事情。劉第也好些文學之類,收集了大量的古書典籍等。為了籠絡頗有才能的杜昆,在一次酒後,帶着點炫耀的味道,劉第特意准許杜昆到他的書房瀏覽他的私人典藏。
就在這短暫的瀏覽中,杜昆無意間從一本古書中翻出了夾在其中的地道工程圖紙。也許是劉第忘記了,或者沒來得及消毀,竟然讓杜昆看到了。杜昆馬上明白了劉府何以有那麼多的泥土建造假山的原因了。據杜昆的常識得知,光靠挖的那個小的人工湖的土,是堆不起這麼高大的假山的。
在看到圖紙的那一刻,杜昆是嚇得臉色煞白。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探取了別人的秘密,那就等於是死啊。劉第的心狠手辣,杜昆太清楚了。
不知是不是劉第後來懷疑了,幾次試探,都被杜昆對付過去了。後來杜昆又去過了兩次劉第的書房,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張圖紙。不管是劉第將它毀了,還是藏起來了,杜昆總算放了一些心。畢竟,劉第還將它當成一個秘密。不過,懷揣着這個秘密,始終讓杜昆如刀懸在頸,不得安生。所以,彷彿他杜昆是劉第的座上賓,可是稍有不慎,就會做了劉第的刀下鬼。
沒有想到,這個讓杜昆害怕的秘密,卻在此時派上了大用場。如此可見,這個秘密的重要性,劉第預料得一點也沒有錯。今天,這個秘密,真的給他帶來了大麻煩。
那天晚上,當杜昆一說到有秘道可以進入劉府時,冉閔馬上就改變了越牆而入的想法,也不採取馬上就去的建議。冉閔想把事情做得最穩當,付出最小的代價。所以才有了散佈消息,讓劉從全城戒備的舉動。主意已定的冉閔,並不給其它人解釋,有些事情,人多嘴雜,於事不得。他只是吩咐其餘人等安心在屋裏獃著,好好地潛伏,千萬不要讓劉從的人發現了。至於接下來的行動,到時侯聽命令就可以了。然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化了妝的冉閔和杜昆,實地勘察了地開,杜昆所說的地道,是真的。
讓人放鬆的最好辦法是,先讓他們承受最大的壓力,然後壓力過後,他們自覺地就徹底放鬆了。冉閔採用的就是這種,提前預支他們的壓力,等他們一放鬆,冉閔想要的機會也就來了。二十幾個人靜待了幾天,劉從的積極性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城外的游哨也撤回了城裏,機會來了,冉閔這才命令手下們行動。
冉閔將二十幾個人分成兩拔,由黃元興、薛謙領着十幾個人前往佛光寺,悄悄地先將那十多個和尚控制起來。並叮囑帶隊的兩千萬小心,不要弄出什麼動靜,讓其它人知道了。對此,黃、薛兩人都竊笑道:“主公放心,你忘記了臣下以前是幹什麼的了。保證幹得讓主公滿意,我們在寺里等好消息。”
冉閔也不自覺地一笑,這兩人都是響馬出身,干這些綁票的事,肯定比在場的人都內行,用不着擔心他們。
兩拔人分頭行動后,冉閔他們就來到了杏林藥鋪。申一成上前輕輕地敲門,藥鋪裏面有人不耐煩地問道:“誰啊,這夜半三更的?”
申一成說道:“在下朋友發病,想來撿些葯,麻煩掌柜通融一下。”
夜裏有人買葯,這也是常有的事。又過了一會兒,店門被打開了。藥鋪老闆帶着兩個精裝的僕人,警惕地看着門外的申一成。小理
“是你?買什麼葯,將單子拿來吧!”老闆模樣的人伸出了手。
申一成見老闆的樣子,有些身手,要將老闆制服,申一成自信還是能夠的。可是那兩個精壯的僕人,要一舉制服,就有些困難了。弄不好發出了聲響,這事情就不好了。正在申一成快速思索着如何行動時,忽然聽身後一個粗嗓門嚷道:“老三,你咋個的啊,賴娃兒還等着葯救命呢,別磨蹭了,快點。”
不用看,申一成也知道是徐德來了,可能是主公見情況不對,派徐德來幫忙了。和徐德閃身靠了過來。
藥鋪老闆是何等老辣的人,他感覺到了徐德的移動的速度和殺所,知道來者不善。反手在背後一撈,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然在手,並讓手下關門。
與此同時,申一成也動了,一腳踹翻了上前關門的精壯漢子,閃身而進,一拳,將老闆手中的長刀打落。他期身而上,將藥鋪老闆擊倒在地。然後再騎坐於上,只一拍,就將老闆打昏了過去。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有些本事的藥鋪老闆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
可是那個還站着的精壯僕人,揮刀就撲了過來。還好,此時徐德趕到,一腳將舞刀的人踢昏,又順便解決了從裏面聞訊衝來的兩個刀客。冉閔手下的其餘幾個人,不等冉閔的吩咐,以迅雷之勢沖入內堂,將裏面十幾個男女老少全都綁了,堵上了嘴。然後重新將鋪門關上,時間很短,根本看不出一點痕迹。
冉閔命令將藥鋪所有的人全部押進了內室,面對着十幾雙驚恐的眼睛,冉閔只是說了聲報歉,就留下一屋子被捆綁的人,到前面干他的事去了。
藥鋪的櫃枱下,果然找到了杜昆所說的地道口。冉閔二話沒有說,舉着火燭帶着進入地道,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劉府的書房下面,也就是地道的起始端。
只聽得上面有一個婦人在說:“安兒,你將這些字寫完,可以去睡了,時間不早了。”
另一個小孩的聲音說道:“娘,我不寫了,咱們說會兒話吧!”
地道里的杜昆激動地說:“這就是劉第的夫人王氏和他的寶貝兒子劉安!”
大家都很高興,兩個目標都在,用不着去找了。
“好啊,想說啥呢?”婦人問道。
“娘,你說父親此次去征新城,能夠勝利么?”小孩問道。
“唉!”上面傳來了一聲嘆息,接著說道:“我勸他不如與新城修好,時間長了再作打算,可是他不聽,說要趁對方立足未穩之時打擊最好,免得夜長夢多。非得去新城,說新城武裝威脅着他這個太守的霸權了。從上次劉海陣亡可見,新城城主並非等閑之輩,能夠讓劉海的一萬多人全軍覆沒,能力應該遠在你父親之上。他卻不聽,此行可能不妙啊。”婦人的見地,應該在她丈夫劉第之上。
“娘也不必擔心,父親有三萬多兵馬,聽說新城只有一萬不到的人馬,他們哪裏是我們的對手。前方傳來的消息,新城的人窩在堡壘里,不敢出來與我們戰,一定是他們怕了。”劉安有些得意的說,小孩子,總是容易驕傲的。
王氏一笑,慈愛的說道:“你不懂,戰爭的事,不是單憑雙方的人數對比決定的。落雁盪一戰,我們的人數也是佔優,還落得個全軍覆沒。新城人的狡猾,不得不防啊,希望你父親能夠清楚這點,不要自大了。前幾天說有人要來對付我們,結果折騰了好久,一點問題也沒有。我懷疑,這也是新城人的詭計,真猜不透,他們要做什麼?”
這時,忽然書房的木地板移開,閃電般的躍出一個人來。目瞪口呆的王氏母子倆還沒有反應過來,幾把明晃晃的刀已經架在了他們的頸上。
王氏抱着嚇得發抖的兒子,小聲的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徐德一笑,壓低了聲音道:“夫人還算識趣,實話給你說了吧,我們就是新城來的人,想要夫人和公子隨我們走一趟。”
王氏更加吃驚,這新城也太可怕了,說到說到了。冉閔上前,笑着對王氏說道:“夫人是聰明人,知道在這裏反抗是沒有用的。你家相公要對付我們,也別怪我們心狠。走與不走,趕快決定吧。”
這時,門外的守衛聽到屋裏的異響,問夫人有事情么。王氏大喜,心想,只要她遲一點回答,外面的人覺得異外,就會衝進來了。
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只聽得見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說道:“沒事,你們留心點,多到別處轉轉,千萬不要讓賊人溜進來了。我和少爺等會兒就睡了。”外面的人一聽,也不懷疑,答應一聲,就聽到腳步聲遠去了。
失望之餘的王氏,這才看清楚,學她聲音的是一個大男人。冉家軍里奇人異士很多,沒想到冉閔這次帶出來的善口技的謝田,還真派上了用場。徐德衝著謝田豎了豎拇指。這下王氏是徹底地絕望了,為了兒子的安全,她隨着這些神密的黑衣人,沿着地道出了藥鋪。然後又從佛光寺的地道,出到了城外。他們一行二十幾個人,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沂縣城。
這個結果是劉第想不到的,他本以為他的這條逃生之門,卻成了他最大的軟肋,被有利用,劫走了他的家人。
出城后,乘上早就準備在外的戰馬,冉閔他們帶着劉第的夫人和公子,連夜往新城而去。徐德問道:“主公,我們是不是立刻帶這兩個人去見劉第,讓他乖乖退兵?”
冉閔笑道:“如果這樣做,兩個人的價值就太小了。你放心,劉第的夫人和公子,我到時自有妙用。”騎在馬上的杜昆聽了,再次的佩服起冉閔來,這個年青人的心智,太令人稱奇了。很快,沂縣的影子就消失在了視線里。而太守府里的劉從,還在盡心盡責地巡邏呢。完全不知道,他們要保護的人,早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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