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丟了喬星辰
傅業成快走到劇院的門口中時停了下來,第二次看向她,這一次在陽光下她臉上的五官也猶為清晰,白皙的臉頰,秀氣的眉毛,清靈的眼神,還有身上那股子堅韌不屈的勁兒。
一切的一切使她看上去比其他人要多了幾分沉穩和睿智。
是個有智慧的。
“以後這兩個人會跟着你,放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和生活,只是起一個保鏢的功能,直到你離開美國的那一天。”
“哈?”喬星辰呆望着已經上車的傅業成,又看了看呆在原處的兩個魁梧男人,身材一極棒不說長相還很帥。
她公公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真是醉了……
喬星辰上前就想婉拒他的好意,誰知車子嗖的一下就跑遠了。
她無語的站在原地,秀眉緊蹙。
該拿那兩個大塊頭怎麼辦啊?
——
中國駐美國大使館辦公樓位於美國首都華盛頓西北區,佔地面積10796平方米,建築面積39900平方米。北臨梵奈斯大街,西臨國際街,南側是國際路和中央公園。辦公樓外牆採用色澤淡雅、質地細膩的法國石灰石,與華盛頓地區眾多的石灰石聯邦建築相協調。
使館門外,顧深正斂眉與幾位華裔模樣的男女談事。
他穿着一件黑色襯衫,立領的設計顯得整個人很精神,筆挺的身姿與清朗的眉目看上去文質彬彬。
“一般來說,對於失蹤人員,我們會與公安部聯繫,由公安部向管轄區域的公安機關下髮指令,當地開展查找工作,並及時反饋。”年紀較大的那位華裔沉吟着道。
另一位文雅的中年女子也在旁附聲道,“小顧,那個失蹤的女孩跟你是什麼關係。”
顧深的養父母均是搞科研的,雖早早移民國外,但經常代表中國參加各類科研項目,為國家獲得過不少榮譽,又因常期在不同國家展開實驗,所以他養父母跟駐守在各國的使館工作人員都很熟悉。
顧深來找的便是他養父母的大學同學吳書成,剛剛那個華裔就是吳書成,他現下正擔任駐美大使,中年女子便是他的妻子。
“那個女孩是我的朋友。”顧深對於吳夫人的提問,輕言帶過。
吳書成與顧深的父母是多年老同學了,也早就將顧深看做自己的半個兒子,見他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找他就是為了一個女孩,可見那女孩在他心目當中十分重要。
他抬頭看了一眼深沉的夜色,想着下落不明的女孩子,又見顧深緊斂的眉頭從跟他們碰面便一直沒鬆開過。
他心裏也不覺變得柔軟。
“小顧,別擔心,吳伯伯會傾盡人力為你找到那位喬小姐的。”吳書成說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顧深從不欠別人的人情,但這一次,他實在別無他法。
因而,他也沒跟吳書成客氣,“那就謝謝吳伯伯了。”
吳夫人見顧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又想到剛剛他到使館裏找吳書成時氣喘吁吁的模樣,便斷定他肯定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整了。
“小顧,不如你陪我跟吳伯伯兩個吃頓晚餐吧。”吳夫人笑容滿面的邀請道,眼神慈和。
吳書成聽了不禁挑眉看向夫人,“我們晚上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吳夫人立刻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的擰了下,嘴上仍笑,“是吃了,但是我覺沒吃飽。”
顧深自然明白吳夫人的好意,他只能朝他們夫妻倆深深鞠躬,“吳伯伯,吳伯母,打擾了,對於你們的相肋我萬分感謝。”
“這傻子,幹什麼呀這是。”吳書成最不喜顧深與他這般生疏,當下伸手就將他扶了起來,嘴上怪道,“你是吳伯伯的半個兒子,哪有兒子跟當爹的客氣的。”
吳夫人注意到顧深面上雖不顯,但心裏仍為失蹤的喬小姐擔心,她也不在說吃飯的話了,轉過臉看向吳書成認真道,“書成,既然答應了要幫小顧找朋友,哪咱們現在就去找一找唐尼探長吧。”
吳書成也忙不迭點頭,“去,現在就去。”
“吳伯父,吳伯母,我就不跟你們一塊去了。”顧深淡淡的笑,可眼中的焦急卻無法掩去。
吳書成驚訝張嘴還想說什麼就被吳夫人強制的帶上車,與顧深揮別過後,駕車離去。
顧深目睹他們離去后,俊秀的眉頭又擰起。
喬星辰於今天下午六點十分被人抓走,距離現在快五個小時了,這五個小時裏她……她究竟遭遇了什麼……
他不敢多想。
他今天是一路沿着她被擄走時,對方車子所行駛的方向一路狂奔而來,沿途連停下來喘氣的空當都沒有。
她究竟被帶到了哪裏?
她是否正遭受非人的肆虐?
她……她……她到底怎麼樣了……
顧深沿着街道穿梭奔跑的過程中,腦子昏昏脹脹,連太陽穴都鼓動着,一跳一跳,伴着他狂躁的心跳聲,擾亂了他向來清醒理智的思緒。
汗水,沿着額頭不斷滑下,濕了眼睫,視線模糊又伴着不清不楚的疼痛。
雙腿沉重的就像邁入沼澤地里,每向前一步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跑了五個多小時,找了五個多小時,幾乎將找遍了半個曼哈頓。
“嘿,夥計,你可以開車找她,你這樣單憑自己跑着找……”jason一路開車緊隨顧深的身後,不斷將腦袋從車裏探出來關心道。
顧深一言不發的奔跑着,尋找着,一個又一個的問着過路的人。
“你好,你見過這個女孩嗎?”
“抱歉打擾了。”
“你好,你今天下午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女孩子?”
“對不起,打擾了。”
“你好……”
“……”
顧深拿着手機里僅存的那一張喬星辰的相片,沿途問了不下於幾十個路過的遊人,他滿頭汗水,烏黑的發如淋過一場暴雨般,緊緊貼在額頭,被汗沾濕的長睫帶着水汽般的氤氳,長睫下的眼中是深深的擔憂。
jason見他實在是走不動的樣子,嘴裏低罵了聲,將車停到馬路邊就下來了。
“夥計,你這樣找人是找不到的。”他無比理智的告訴他。
顧深不理會他的話,仍沿途問着每一個路人。
jason從大學跟他做同桌的時期就深知他的性子,非常的執拗,無論你跟他提什麼建議,他嘴上雖然不會拒絕,但最後仍是按自己說的那樣去做。
這一點跟那個東方娃娃不是一般的像。
“顧,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跟喬早就相識,我應該早點將她帶來見你的,事實上,我也準備把她介紹給你,誰知道,噢,真他媽草蛋……”
jason嘴裏一直跟喬星辰提的那個老友正是顧深。
這世上的緣份,就是這麼微妙。
顧深連續又走又跑,街上的人流也越來越少,午夜的風帶着蕭肅的寒意,迎面刮來。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身體半彎,一喘一喘的呼吸着。
汗水沿着額頭滴落下來,低垂的眸似在輕輕顫動,連帶着眼神也如風中的火焰快要被吹滅了。
如果,如果他早一點跟她相認,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吧。
如果,如果他在那一晚留下來守她到天明,事情也許會是另一種樣子了吧。
如果,如果他不是非要隱忍自己深埋的情感。
如果,如果他當初留在了G市沒來美國。
如果,如果真是那樣,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嘿,夥計,你沒事吧?”jason一晚上的時間都在開車找人,口乾舌燥肚子又餓,他未婚妻還一直打電話COOL他,在得知他在找一個女人之後跟他大吵一架還揚言要跟他分手。
去他媽的,jason掛斷電話時心裏罵了一句。
喬星辰再怎麼說是跟他一起時被人抓走的,而且現在又得知喬星辰跟顧深是好友,顧深貌似對喬星辰有不一樣的感情,他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顧深一直維持着那個半彎着腰的姿勢,手緊緊的撐着膝蓋,頭低垂着,這個姿勢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的唇緊緊抿着,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線。
jason看在眼裏異常難受,他一下午開着車都覺得精疲力盡,何況是一直身體力行狂奔找人的顧深呢?
“顧,你休息一會兒,我打個電話給麥克,問他偷看監控的結果怎麼樣了。”
麥克是他跟顧深的大學室友,一個技術叼到不行的黑客,可以輕易入侵各種公共系統。
喬星辰失蹤的第一時間內他就跟麥克通過電話了。
找了一個晚上應該有點消息了吧?
jason嘴上罵著,拿起手機走到一旁開始撥打電話。
喂,麥克,我叫你辦的事你辦的怎麼樣了?”
“Want?”
“嘿,夥計,你這是在玩我嗎?”
“那個女人有多重要你知道嗎?你居然睡著了?!睡到現在?!”
jason的聲音有難以抑制的憤怒和火氣,他本來就愧疚於弄丟了喬星辰,又空着肚子找了一晚上,還跟未婚妻大吵了幾架,現在又被麥克給坑了一把。
火山爆發也不過如此了吧。
在他對麥克咆哮的那一秒顧深又重新站起來了,他無情無緒的看着空蕩冷清的街,緩步向前。
單薄的身姿和那件黑襯衫跟夜色融合在一塊。
那樣悲絕。
他弄丟了喬星辰。
他不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