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常回家看看（3）
老盧經營着一家網咖,最近生意一般。
這天他正在櫃枱邊打盹,額頭不小心磕到櫃枱上叫他猛然驚醒，還不及揉揉額頭，就見打門口進來兩個人。
一人身着雲白長袖寬衣，頭戴明玉冠,雙眉入鬢，鳳眼灼爍，顧盼燁然；
一人身着青蓮半袖長衣，里着白色正袍,頭戴青玉束冠,眉目如畫,姿容雅緻。
老盧：“？？？”
老盧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穿的工字背心大褲衩人字拖，腦筋還是不怎麼能轉過來。
穿青蓮色半袖長衣的那位開了口：“掌柜的？”
老盧：“呃，兩位客官？”
“我們要一個雅間。”
老盧腦子還沒能轉過來：“你是說包間？呃,有的有的。那什麼把你們的——”
“路引？”
老盧一拍櫃枱：“哎,對！”
“身份證行嗎？”
老盧：“…………”
穿青蓮色半袖長衣的林寧把幻化出來的身份證從荷包中掏出來,還附送了個在這夏天沁涼若林間山泉的笑容：“老闆真幽默。”
老盧：“………………”當然是原諒他了，誰叫他長得那麼好看。
老盧抹了一把臉,本來還想問這是在拍電視劇還是在拍電影,結果叫那個穿雲白寬袖長衣的一睇,他就乾巴巴“呃”了一聲，將話咽了回去。又想氣勢好足,入戲好深。
林寧眨了眨眼,卻什麼都沒說。
等到了包間,林寧才朝回道人舉起了大拇指：“師父氣勢磅礴，等閑凡人不敢直視。”
回道人微微揚眉：“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揶揄為師。”
林寧一本正經道：“讚頌中藏着揶揄而已。”
回道人：“……”
這會兒功夫，跟着進來卻沒有被老盧多注意到的豬籠草在懵了下后，便循着身體記憶跳到了椅子上，把耳機往自己頭上一放。
然後，滑了下來。
豬籠草：“？？？”
白皇后也顯出了真身，在過去這段時間她熟門熟路地承擔起理清這個平行世界脈絡的重責，還重掌了財政大權，否則他們就只有悄咪咪來網咖，或者從荷包中拿出一錠金子來付賬了。
咳。
話說回來，看到白皇后出現，林寧就先安頓起回道人和豬籠草。對豬籠草就是問了它的意見后，給它找了一部昆蟲紀錄片，又將耳機變得能夠卡在它耳朵上，還從袖裏乾坤中搬出一桶炸知了，讓它小人家窩在單人沙發上邊看邊吃。
對回道人，林寧就大致說了下電腦是什麼樣的“法器”，頑皮地找了初級電腦掃盲課程來，來給她師父學習。
回道人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林寧笑嘻嘻。
回道人最終輕哼一聲，還是自己摸索起該如何使用電腦這等子器。
孝順徒弟寧則轉過身來，和白皇后就這個平行世界脈絡交談起來。在聊齋世界架構三界網絡要有，可這和他們去其他平行世界度假不矛盾，那麼他們作為一個遊客，還是有必要進行下入鄉隨俗的，就像他們曾經去到一個新平行世界那般。
等她們倆交談完，林寧暗搓搓叫白皇后留意的，簡稱劍三又名基三的網絡遊戲一切就緒。回道人那邊竟是很認真在看互聯網的發展史，了解它的意義，顯然他這麼做更多還是因為林寧。
林寧十分感動，然後熱情安利她師父來玩遊戲。
白皇后都不免看了她一眼。
林寧微微聳肩。
回道人則一針見血：“一肚子壞水。”
林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師父您說得太對了，徒兒其實有想自己操刀來寫《呂洞賓三戲白牡丹》的。”
回道人：“……玩便玩。”
果然臉皮厚者贏呀。
殊不知白皇后在知道這個平行世界，是林寧穿越過的一個平行世界的後世后，就有在浩瀚的網絡數據中檢索起‘賈探春’。這個名字是近代史上怎麼都不會繞過的，光是較為嚴肅的資料就不少，更不用說各種不那麼嚴肅和考據的相關資料了，這其中影視劇便佔了相當大一部分。
作為一個近代偉人，從電影誕生后百多年來，以她為主題拍攝的影人前仆後繼，這其中有較為嚴肅的，可如同林寧先前和系統所說的那種曖昧激蕩的更多。曖昧激蕩的對象從原訶陵國國王，到大梁朝送來的那批面首，再到啟元帝徒澤，甚至是還未出嫁前，都能虛構出個青梅竹馬。
白皇后默默收了，明面上半分都沒有表露出來。
而被無限YY的當事人，林寧她正在和回道人排排坐進入了劍三。
在登入遊戲前，回道人已知林寧這個徒弟不安好心，卻怎麼都沒想到他在遊戲介紹界面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長安四年（公元704年），呂洞賓在朝廷至此下，于于西嶽華山建立純陽觀。玄宗即位后，純陽得到更大的發展。
本來這還沒什麼，有什麼的是林寧在旁邊振振有詞道：“這就不尊重史實了，師父您明明出生於唐德宗貞元十四年，也就是公元798年，這兒硬生生將這提到了百多年之久。不過師父我看記載說您出生時異香滿室，有白鶴飛入帳中不見，是真的嗎？”
回道人：“！”
回道人還是回道人，他怔愣了幾瞬便回過神來：“這便是你從其他三千世界所見所聞的？”
林寧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回道人皺了皺眉：“不許含糊其辭。”
林寧鼓鼓臉：“我哪有。我是說我沒有在其他小世界親見過您，只是聽聞過您的傳說，以及那等小世界都非有妖魔鬼怪還有神仙佛祖。而您作為道教主流全真派祖師，信眾很多，只是隨着時代在發展，信教多被認為迷信。迷信，您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回道人不以為意：“愛信不信。”
林寧大笑：“您說得是。”
回道人又問：“此小世界非是？”
林寧立刻意會：“師父您可真敏銳，這個小世界吧卻有神幻色彩在，不過可忽略不計。還有您到底要不要玩這款遊戲啊？我當然要選純陽派了，師父您呢？”
不等回道人回答，林寧又扭頭去看白皇后：“親愛的，你呢？”卻是看到滿屏密密麻麻的數據，她“唔”了一聲，就不再打擾白皇後進入數據世界，也錯過知道白皇后在吸收什麼的良機。
回道人的目光落在了純陽派的介紹上，“現任掌門為李忘生，他與呂洞賓所收的其他四名弟子卓鳳鳴、上官博玉、於睿、祁進並稱為‘純陽五子’。”
林寧的手在鍵盤上飛舞着，她從前只是稍玩過這款遊戲，點到為止，沒有很深入，記憶片段都差要蒙塵了，等挖出來后她還得和官方資料進行下對照。“啊，其實純陽子還有個徒弟，叫謝雲流。他是大徒弟，因為捲入到皇權漩渦中，被成王者遷怒，為此和純陽子產生誤會，以為純陽子要將他交出，藉以保全純陽派，悲憤交加下誤傷純陽子后叛逃到東瀛，自組中條一刀流。”
“唔——”
回道人沒好氣道：“你有甚感想。難不成你竟對這麼個遊戲人物，產生了尊崇之情？”
“我沒愛屋及烏，”林寧絕對一片拳拳敬師之心，“我原意可是藉以來叫師父您開闊眼界，放鬆心情，好盡一盡孝心的。”
回道人微微搖頭：“為師看你是想尋為師開心。”
林寧做委曲求全狀：“師父您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回道人：“…………”
他從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話又說回來，林寧確實有拿她師父尋開心，但讓回道人放鬆心情的話也是真的，這讓她接下來幾乎是手把手教回道人玩遊戲。
可以說從第一步註冊上，她就開始兢兢業業的。
用戶名可以是隨機的，也可以自己來。
然而回道人要用他的本名，那是不可能的。
林寧：“看我的。”
她還沒有將從前學過的編碼忘記，雖說最開始還有那麼點生疏，可很快她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覺，也不管劍網三的遊戲維護組怎麼想，就如同進自家後花園般修改起代碼，很快一個頂着“呂洞賓”名字的純陽弟子就出現在新手村——林寧還包辦了捏臉，讓“呂洞賓”這個純陽弟子長得和她師父很有幾分相像。
這期間回道人看了看官方資料，補充了純陽派的資料。
難免多看了幾眼六個親傳弟子的資料，然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道：“他倒稱得上慧眼識珠。”
林寧頭也不抬：“您說純陽子？叫我看您這麼說很中肯，純陽子心胸寬博，因材施教，慈愛有加，教導有方，不然也不會有那多徒弟，而這多親傳弟子中除了謝雲流因誤會還有自身叛逆，離開師門外，其餘五子無生罅隙，將純陽派發揚光大。”
回道人冷硬道：“你這是在暗示為師心胸不寬博，不慈愛？”
林寧神色變都沒變：“師父您怎麼沒說您沒因材施教？也是，您也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徒兒，而且還是我自己黏上去的，不然您還是像從前閑雲野鶴般，寫意風流呢。
您別瞪我，徒兒是想說您不必把自己和純陽子相比，您是情感內斂，不善於表達，可這都不妨礙徒兒敬愛您嘛。總之呢，咱們師徒倆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林寧嘴上說著話，手上也沒停，她已經連自己的號也創建好了，叫“拾光子”，也是純陽弟子。“來吧，師父，徒兒來帶您走出新手村。”
回道人其實也是很好奇的，對電腦這樣的法器他充滿了探索欲，對遊戲也是，不然林寧就是磨破嘴皮子他也不會玩一玩的。聞言便輕輕放下先前那個不可言說的題目，湊近了屏幕，劍眉一簇：“你為何等級比我的高？”
林寧理直氣壯道：“因為我鍵盤用得溜啊。”
回道人冷然道：“為師不傻。”
林寧嘻嘻笑着，她其實是在作弊。
在新手村呆了一會兒，讓回道人熟悉了下遊戲和鍵盤應用后，林寧就不懷好意地帶着回道人去純陽宮。一路上不少玩家對着這麼個頭頂“呂洞賓”三字的玩家目瞪口呆，這不科學！
還有不明所以的，還以為他是遊戲組新策劃，像是“少年我看你根骨奇佳，要不要與我攀登仙緣”什麼的。
結果發現這是個玩家，一時間大呼不可能，就是氪金玩家也氪不出這麼個效果。
反而是“拾光子”，就沒那麼引人注目了。
這時世界頻道上，有人在找人組隊打“宮中神武遺迹”這一副本。這一副本的大boss便是謝雲流，准入玩家等級是70級，可組十人或二十五人團隊規模，這個副本是劍三比較熱門的副本之一，牽扯到純陽派昔日恩怨情仇。
林寧眉目流轉，“師父我們也去瞧瞧吧。”
回道人問：“你要和他們組隊？”
林寧道：“咱們現在等級不夠，咱們就過去看看。”
回道人還在摸索中，聞言便很有原則性道：“那等等級夠了再去，只是純陽派武功心法中為何多了那麼多華而不實的？”
林寧聳了聳肩道：“師父您沒看純陽武功介紹嗎？‘純陽武學融合了道家真諦，萬法自然，隨心所欲之間不但可將自身內力如意運轉，更可用自身能力構造出一片太極氣場，攻守如一，進退自如。隨他敵強敵弱，順其自然，自以不變應萬變’。太極氣場？這都哪跟哪。
再說即使加載了純陽劍法，也不可能如實還原純陽劍法的招數，更何況這遊戲開發者也並不能找到純陽劍法的劍譜。”
回道人沉思片刻道：“那你記得加載。”
林寧想了想說：“等我回頭和遊戲開發方買了版權，再根據咱們世界的情況進行改編，到時候我會記得加載的。”
回道人：“可。”
林寧摸了摸鼻子：“行的吧。”
然後她就用要引起遊戲管理者注意的理由，叫頂着“呂洞賓”名字的回道人進去了“宮中神武遺迹”這一副本。
先前那個在世界頻道喊話的，已經組了個十人小隊打了普通規模。
這個臨時小隊，顯然配合不得當，在打最終boss謝雲流時，快叫謝雲流給團滅了。
就在最後時刻，本不該進來的兩人進來了。
更見鬼的是，“呂洞賓”這個名字似乎刺激到了大boss謝雲流。
原本還酷炫狂霸拽的謝雲流，跪了。
【團隊】阿姆斯特朗迴旋炮：我擦，副本出BUG了？
【團隊】忠犬八公：眾里尋他千百度，師父父就在那燈火闌珊處，虐啊虐！
【團隊】腎虛子：呼叫掌門！呼叫掌門！呼叫掌門！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團隊】有個姑娘叫小秀：這個呂祖好仙！來舔。
【團隊】褲-襠藏劍：就我看出他們倆是玩家嗎？而且還是不到七十級的玩家。所以不管怎麼看都是BUG吧？不對啊，即使玩家這邊出了BUG，大師兄也不該是這麼個反應啊？這分明是觸景生情。難道傳聞中遊戲NPC會產生智能，並不只是傳聞？
【團隊】我的七舅老爺：還截圖幹什麼？趕緊愣着啊！
很好，這至少會是一個熱帖了。
其實不用他們截圖，來有圖有真相，劍三遊戲管理員們那邊已經意識到了遊戲出了人為製造的BUG，他們的伺服器承載過大，數據冗餘，可明明眼下玩家數目並沒有達到峰值啊。
等到論壇中熱帖出現，遊戲管理員們看完是一臉懵逼。
去後台去查數據時，卻又發現一切完好，那兩個玩家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不對，他們沒能發現那兩個玩家的數據，但有圖有真相，那也不是P的，因為還有很多玩家看到了那個頂着呂祖名號到處跑的玩家。
可真是見了鬼了！
不，科學解釋是他們遭遇了黑客攻擊。
可黑客沒事做這個幹嗎？閑得沒事幹嗎？
腦洞再大點，倒是可以說是遊戲中生出了智能，導致了這樣的BUG出現。不是還有網文會寫有人穿越到遊戲中嗎？或者是帶着遊戲裝備去到了其他異世界？難道那兩個玩家正因為這樣，所以才有了這樣說不通的經歷嗎？
這看着好像都能寫一出懸疑劇了耶。
不過這好像有那麼點擦中了真相，無論是智能部分，還是異世界部分。
以及遊戲開發組也沒將這件怪事，和有人要買他們這遊戲的相關版權一事聯繫到一起。這是后話，來看眼下。
林寧看論壇熱帖看得津津有味，又得到了回道人一深沉的眼神。
她很是無所畏懼。
這會兒白皇后也收集夠了數據，屏幕也變得正常起來，變得正在播放時下大製作，大型電視劇《鳳求凰》，主角正是林寧做過的賈探春，以及在史書上也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明君徒澤。
見林寧和回道人看過來，白皇后還貼心地簡短介紹了下。
林寧還雙手環胸補充一句：“賈探春便是我先前歷練時的身份。”
回道人皺眉：“你有和那勞什子徒澤——”
林寧坦然得很：“沒有。”
回道人指出：“空穴不來風。”
林寧反駁道：“那您根本就沒有過六個徒弟啊。”
回道人啞然，偏林寧又說：“不過那八-九十個面首，確有其事。”
白皇後補充道：“這有記錄在近代歷史書上。”
回道人：“！”
沉默片刻后，回道人微微嘆道：“龍性本淫。”他聽起來似乎能夠理解這一史實。
林寧：“…………”
白皇後用考究語氣問：“你會受到本能驅使嗎？”
林寧：“……………”她明明知道的，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豬籠草已經就着一部昆蟲紀錄片，把一桶炸知了花吃得一乾二淨，也不是很懂他們都在說什麼，且它小人家也不是很在意。
不知道林寧有種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的悲憤感，要知道就連她看着屏幕上‘賈探春’和‘徒澤’卿卿我我，都沒能讓她產生這種感覺。
值得一提的是，這部電視劇中‘賈探春’的扮演者，只是看起來有幾分像有畫像和相片遺留於世的馬來群島聯合王國國王，氣質上卻大相逕庭。
在林寧看來是矯情有餘，做作有幾分，偏是少了那麼幾分□□，好在這個劇本通篇都是在虛構，對比之下，演員有形沒有神真的算不了什麼了。
只是，“你們還真看的津津有味啊？”
回道人似笑非笑：“難得徒兒你還有幾分羞恥心。”
林寧微微一笑：“師父，我要是您，我定然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呂洞賓也是個名人，好不？
各色影視劇也是有的，所以來啊來互相傷害。
唯獨白皇后獨善其身。
白皇后默然不語，自顧自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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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咖中，他們只是淺嘗輒止，這次度假不會那麼草草就結束的，林寧總得叫回道人被現代科技好好腐蝕下。
而回道人對現代社會適應得很快，在某種程度上，很多現代科技能做到的，他用道術仙法早已能做到，就只是沒那麼絢爛多彩罷了。
林寧給他做了兩天導遊，他就不用林寧再跟着了，林寧也有其他事要做，便沒再跟着。
這兒的其他事，便有要聊齋世界化劍三遊戲，那多門派也得改一改，得加上種族設定等等的，總得叫她師父滿意不是。當然了，即便林寧不跟着，她也能從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上窺見一二，一看便看到她師父去了書店，選了上百本書。
林寧咂咂嘴：“我得提醒我師父不要用袖裏乾坤。唔——我師父現在拿了一本《西遊記》，真可惜書店中沒有賣《呂洞賓三戲白牡丹》。”
白皇後偏了偏頭：“我有搜尋到以他們二人為主角的影視劇。”
林寧剛要咧開嘴笑，但聽得白皇後接着道：“遠不如以你為主角的影視劇多，恭喜你，艾米莉亞。”
林寧：“……”